劉義真將勝利的戰報交給中書舍人劉湛後,就靠在座椅上詢問起各地的文書奏折。


    自從劉裕離開後,劉義真就開始全麵接手建康政務。


    三省權柄皆有劉義真一人掌控,就連徐羨之也隻得避開劉義真的鋒芒,主動將一些權柄交出來。


    權力大了,責任也會跟著加重。


    從劉裕北伐算起,劉義真幾乎沒有一個晚上能睡夠三個時辰,明明閉眼前將桌上的公文都批完,第二天睜眼就還有一大堆破事等著他去解決。


    在處理政務之餘劉義真還要忙裏抽閑聽取各地的情況,正如現在這樣……


    王買德捧著一大疊文書和劉義真娓娓道來。


    “荊州襄陽一帶的蠻族在到彥之將軍調入建康後便開始不老實,襄陽太守柳憑與其子柳元景自行抗擊蠻族,還算能控製得過來。”


    “蜀地安固、汶山郡太守蕭承之以為蜀地偏倚,民風彪悍為由請求調動郡兵圍剿境內悍匪。”


    “南海都督府杜慧度上表說已經組建了一支船隊南下,同時這一批的白藥和黃金也可以運往建康,請求朝廷的指示。”


    “亳州刺史何尚之上報今年淮水水量減小,請求朝廷預防天災。”


    “……”


    一條條訊息從各地匯總過來,由王買德他們篩選一遍,之後才將裏麵重要的事交給劉義真定奪。


    可饒是篩選過,要處理的事情也多的離譜,劉義真隻能迅速燃燒自己的腦力,對事件進行分析。


    “嘉獎襄陽太守柳憑,若他能平定荊州蠻族,就讓他接替到彥之的位置,擔任南蠻校尉。”


    “其子柳元景……孤記得今年荊州的孝廉還有名額,算上他一個。”


    柳元景出自河東柳氏,隻是從曾祖那一代就遷往襄陽。


    他在檀道濟死後幾乎扛起了北伐的大旗,好好培養將來必然又是一員良將。


    “蕭承之的請求……現在畢竟是多事之秋,告訴他在蜀地不要輕易就動兵,現在最要緊的是安撫蜀地百姓,就算有悍匪現在暫時也不要動,免得引起大亂。”


    蜀地的地形是個人就頭疼。


    那些所謂的悍匪又多是本地人,比官府更加熟知地形。


    和他們攪在一起,很容易被拖進泥潭。


    隻要成都平原和進出蜀地的道路沒事,那些夾縫裏生存的蟑螂沒必要在現在這個時候動手,可以往後放一放。


    “杜慧度動作倒是快,那就盡快將白藥和黃金運過來,孤會讓沿岸的一些官吏修繕碼頭,補足他們的用需。”


    “至於這最後一件……”


    劉義真聽到何尚之的奏折後皺起眉頭,拿著何尚之的奏折在房內左右踱步。


    “水位下降,確實是旱災的前兆……”


    沉思一會,劉義真下令:“去讓都水台的人去兩淮、荊州和三吳之地考察一番。”


    劉義真隻希望這次的旱災不要影響太大。


    如果隻是中原旱災,咬咬牙還能撐住,若是涉及範圍太廣……


    劉義真立刻起身去找王鎮惡。


    上次從林邑拉來的占城稻或許是時候開始發揮它的用處。


    ————————————


    北魏,平城。


    河東和河北兩處失利的戰報被送到拓跋嗣麵前。


    玉階之下的北魏臣子正在為這份戰報吵的不可開交。


    “長孫嵩已將老了!一天隻會縮著!”


    “奚斤棄城而逃,將懷縣乃至河內拱手想讓,還請陛下治他不戰之罪!”


    “陛下,臣有一計,可五月平宋!”


    “……”


    大臣們吵的不可開交,上首的拓跋嗣卻穩坐釣魚台。


    等大家都吵累了,他將目光移向崔浩。


    “崔祭酒以為如何?”


    崔浩剛才並未加入爭吵,而是一個人默默坐在角落閉目養神。


    聽到拓跋嗣詢問,崔浩才睜開雙眼來到大殿中央行禮。


    “臣以為,當重賞二位將軍。”


    此言一出,頓時引得其他大臣的唾罵。


    “未曾聽過有封賞敗將的!”


    “好你個崔浩!狐狸尾巴果然是暴露了!陛下!臣請求斬了崔浩這個內賊!”


    “……”


    崔浩自是不理會耳邊蒼蠅的嗡擾,開始向拓跋嗣陳述自己的本意:


    “河東之地長孫嵩將軍已經布置好無數塢堡,宋軍打掉一座,還有十座等著他們。就這麽一座一座磨掉宋軍的士氣,到最後宋軍必然力竭!那時候我軍自可輕鬆拿捏宋軍,長孫嵩將軍布局長遠,自然是該賞。”


    “奚斤將軍雖在河內失利,但本部人馬並未受損。”


    “之前河內之於魏宋都是雞肋。奚斤將軍就算占據河內,也難以跨過大河攻打劉裕;劉裕有了河內,也不敢大舉壓上,進攻河北。”


    “但現在奚斤將軍輕易丟掉河內,說不定會引得劉宋將領輕敵從河北攻來,那就落入了奚斤將軍的圈套。所以臣以為現在不易給奚斤將軍降罪,而是嘉獎鼓舞。”


    崔浩的分析讓拓跋嗣聽得喜笑顏開。


    “沒錯,咳咳咳!”


    拓跋嗣剛開口就激動的咳嗽起來:“崔祭酒所言有理,那朕就命人各帶給他們萬隻羊羔,以示嘉獎。”


    既然拓跋嗣下了定論,也輪不到別人更改,大家都默認了對兩將的處置。


    此時在一旁一直忍著沒說話的太子拓跋燾突然起身詢問起崔浩:“崔祭酒說可以讓宋軍將領輕敵攻占河北,倒不如把他們逼的不得不來打河北!”


    拓跋燾雖然年輕,但是他的軍事嗅覺卻遠超常人。


    “現在宋軍都集結在關中和洛陽,河南腹地正是空虛的地方。”


    “兒臣提議以一支輕騎越過大河攻入河南,以中原為獵場,以南人為獵物,攪個天翻地覆!”


    這條提議聽上去不錯。


    可是其中隱藏的話拓跋燾卻沒有說出口。


    這支騎兵,其實就是死士。


    沒有後勤,沒有援軍,甚至沒有退路。


    他們就是北魏派出去的一隻瘋狗,在劉宋的地盤上燒殺搶掠,奪取物資,盡量做出喪盡天良的事情,逼迫劉裕不得不采取行動。


    至於迴來……


    除非北魏能徹底擊潰劉裕,奪取關中和洛陽,他們才能迴來。


    而這種概率基本可以小到不計,能趕走劉裕北魏都要燒高香了,哪有那個精力去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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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而言之,他們就是一枚棄子。


    眾人紛紛看向拓跋嗣,等待拓跋嗣的迴應。


    “朕……”


    “允了。”


    第199章 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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