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成串打在車窗上,伴隨著夏澤辰最後一聲驚唿,兩輛車停在一座公館前。


    下了車,秦管家第一句評價起了緋色的車技。


    “小姐的朋友還真是……與眾不同,走一條筆直的大道都能給人那麽多驚喜。”


    緋色任勞任怨的傘工——夏澤辰,及時說明道:“說你飆速差點撞上他的車,然後刹車打滑原地轉了個圈又差點撞上後麵的車的事。”


    緋色皮笑肉不笑道:“這種事不用翻譯給我聽。”


    兩人跟隨秦管家幾人走至公館大門。


    秦管家第一次隨周溪時來時,公館大門敞開,此刻卻緊閉不開。他隻能下車詢問原因。


    “不好意思,我們少爺說他的同學會不想被人打擾,下令我們拒絕一切外來車輛進入。”守門的人冷漠道。


    秦管家好脾氣的解釋道:“我們是陳流少爺同學周溪時小姐的侍從與朋友,半個小時前我與小姐一起進來過,你們來訪記錄還有我的信息。我們給小姐送替換的禮服來,麻煩你們開個門。”


    “那也是外來者。”


    秦管家眉頭一皺,說道:“那能否打開側邊小門,讓我們走進去?”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那人不耐煩道:“都是給底下伺候人的,你還聽不懂這是什麽意思嗎?上麵吩咐過了,別說一輛車、一個人,就是一隻蒼蠅都不能進。”


    “那請麻煩通傳一聲,”秦管家感到了不對勁,“告訴你們少爺我們來給周小姐送衣服,能否進入。”


    對此,守門的人直接將窗戶關閉。


    後麵目睹秦管家吃閉門羹的夏澤辰轉頭對緋色說道:“好像進不去,這該怎麽辦?”


    緋色問道:“周溪時電話你還是打不通嗎?”


    “打不通。”夏澤辰搖頭。“方才的路上我也嚐試過,一直是關機狀態。”


    “關機?”秦管家聽見了夏澤辰的話,他緊張再次詢問:“從什麽時候開始?”


    “半個小時前。”緋色迴答道:“從我們收到結單通知起,小鬼就嚐試給周溪時打過電話。”


    聞言,秦管家立馬給周溪時撥打電話,得到一樣的關機提醒後,他的表情開始慌張。“半個小時前……是我離開公館的時候。小姐不會關機的,她從沒關機過。”


    夏澤辰疑惑道:“那現在怎麽會……”


    緋色淡淡眺望雨幕之中的公館,說道:“是出事了嗎?”


    明顯知道些什麽的秦管家,他轉頭吩咐人再次敲開門衛的門,用報警威脅他們開門。然後秦管家對緋色二人說道:“如果小姐真的有事對麵不會輕易開門的,等莊園裏的人和警察過來還要段時間,在這之前最好先聯係上小姐。”


    “可該怎麽聯係?”夏澤辰皺眉道:“關機狀態,我們誰也打不進去電話。”


    “不,有人可以。”秦管家肯定道。


    他看向緋色,說道:“緋色小姐你可以。”


    “我?”緋色有些茫然。


    秦管家解釋道:“小姐把你設置為特殊情況的緊急聯係人,哪怕是關機狀態,你的電話隻要撥打過去就會接通。”


    緋色微微愣住。她對這個事實明顯很意外。


    在夏澤辰與秦管家的目光中,緋色撥打了電話。


    隨著一段悠揚的音樂聲音結束,緋色的神色有了變化。


    “電話……通了。”


    -----


    “喂……”


    膽怯的十二歲周溪時撥打通了一個她平日不敢觸碰的號碼。


    “父親……我,我想轉學。”


    次日,清一色的奢華轎車圍的學校水泄不通,西裝革履的保鏢齊刷刷排開,象征著頂級權貴才能開進市區的飛艇,降臨在全校學生麵前。


    周溪時記憶中威嚴冷漠的父親,走進了校園。


    但他沒有理會周溪時,而是徑直走向了校長室,不出半個小時周溪時整個班被喊到了校長室門口。


    校長室的大門敞開,寬闊的空間裏,充滿壓迫感的男人坐在沙發上。校長謙卑的站在旁邊,流著冷汗問:“周先生,我知道發生了這種事您很生氣,都是我疏忽了。但這些孩子的父母可都來頭不小,您這樣做怕是對您事業也不利啊。”


    男人沒有理會校長一眼,冷漠威嚴的視線輕輕的落在周溪時身上。


    周溪時整個人一僵,小心翼翼的走到男人跟前。


    “父親……您為什麽會……”周溪時忐忑不安道:“我,我隻是說想轉學……”


    男人不悅的看著和鵪鶉一樣低頭的周溪時,說道:“那你就不該給我打電話。一個小時後我有個收購會,飛艇從你學校出發到達會議中心,需要五十分鍾,除去上下飛艇的五分鍾時間,我隻給你五分鍾的時間解決這件事。”


    男人接著說道:“隻有弱小的人才會被欺負,你選擇逃避與認輸無異。你是我的女兒,所以我再怎麽不喜歡你,也要給你一個機會。去把那個女學生帶進來。”


    最後一句話,他是對身邊的保安說的。黑西裝黑墨鏡的保安點頭,走向門口,從層層疊疊的學生中精準的拽出劉雨。


    周溪時迴頭,看見往日高高在上的劉雨竟然也如她被欺負時一樣露出惶恐的表情。她看起來嚇壞了,雙腿一直在顫抖。


    不知為何,周溪時竟然覺得她可憐。


    然後父親接下來所說的話,讓周溪時和劉雨一樣開始顫抖。


    他說道:“打她,打出血。”


    什麽?


    周溪時沒來得及反應,身邊架著劉雨的保鏢遞了把小刀過來。


    刀刃的寒光,讓劉雨徹底站不住了,她不顧門口同學密集的視線,抓著周溪時的胳膊開始求饒。


    接過刀的手開始顫抖,周溪時無法理解現狀。


    劉雨是很過分,可……罪不至此啊……


    這可是刀啊!


    在那麽多人麵前打她,這難道不是更過分的欺負嗎?


    臉色鐵青的劉雨掉下了眼淚,周溪時看著這樣的她,手中的動作怎麽也繼續不下去。


    她扔掉了刀,衝父親道:“父親,我不能——”


    一耳光甩在了她的臉上,清脆的響聲迴蕩在所有人耳中。


    “活該。”周溪時的父親極度失望道:“五分鍾到了,你的機會結束了。”


    活該什麽呢?


    周溪時迷茫抬頭,看見父親帶著人離開的背影。


    門口的學生自覺讓開一條道,在人走後又聚攏,他們的視線轉移到了周溪時身上,從剛剛的慌張演變為幸災樂禍。


    投射過來嘲弄的視線,一寸寸的割去周溪時的肉。


    許久後,身旁的劉雨笑了,仿佛是為了撿起來剛剛丟掉的臉麵,她嘲笑道:“真沒用,你父親不要你了。”


    周溪時瞳孔縮緊。


    她明白父親的話了。


    她活該被欺負。


    周溪時的求助失敗了。


    眾目睽睽之下,父親扇過來的一耳光徹底讓周溪時走向了深淵。這所貴族學校裏,每個人的家境非富即貴,誰會畏懼一個被拋棄的私生女。


    但周溪時父親到來還是給了學生們震懾,他們不敢對周溪時做很過分的事,可並不妨礙他們取笑周溪時。


    她的名字被當作笑料,在整間學校傳開,每一次的嘲弄都是對她靈魂的鞭撻。仿佛一刀一刀的剜她的心髒。


    再到後來,她連被嘲笑的名字也沒有了。兔子真正的成為了她的代名詞。


    比起孤立、排擠、取笑,把人稱之為兔子的人格折辱才是最致命的。


    周溪時的認知在慢慢改變。


    她一開始很清楚的知道,這一切是劉雨的惡意。


    可漸漸的,她懷疑自己了。


    我真的沒錯嗎?


    如果我多一點點的防備,再對兔子多負責一點,情況是不是就會不同?


    就像大家說的那樣,無論如何,沒保護好兔子難道不是我的錯嗎?


    我遇上事情隻會哭隻會喊,從沒有自己思考該怎麽辦,這才給了劉雨機會不是嗎?


    想融入群體的渴望迫使周溪時認同了所有人的思想。


    是我錯事了,搞砸了一切,所以才會被討厭。


    就像父親說的那樣,是我活該。


    但懦弱的周溪時沒想過反抗嗎?


    她想過。


    她無數次在想要是她沒搞砸父親給的機會,結果會變得怎麽樣。她後悔、懊惱,可她依舊是那個窩囊的周溪時。


    她始終沒有勇氣。


    被父親拋棄的她,被家人忽視的她,被同學排擠的她,一直孤身一人的她,如何能擁有對抗所有人的勇氣呢?


    所以周溪時想,她隻需要一個人就好了,隻要有一個人願意陪著她。那個人不需要幫她對抗其他人,隻需要堅定不移的站在就好,那她是不是就會有對抗所有人的勇氣了呢?


    一切仿佛迴到了起點,周溪時看見了第一次離開家要上學的自己,看見過去的自己滿懷期待的希望結交朋友。三年初中校園生活結束,周溪時曾經的願望變得更加強烈。


    一個就好。


    我不貪心,隻需要一個人就好。


    我想擁有一個朋友。


    周溪時為自己的願望做出了努力。她抗議了家裏對她與初中同學直升同所貴族學校的安排。


    周溪時為自己爭取到了另一所學校,一所臨近貧困地帶的普通公立高中。


    這一次的同學不再是依據家世拉幫結派的貴族子弟,隻是普通的高中生。


    在這所高中裏,我是不是就能找到屬於我的朋友呢?


    曆史仿佛倒帶,周溪時抱著同樣渴求朋友的期待再次踏入校園。


    但這一次,三年的排擠與孤立,改變了周溪時。


    被欺負慣了的她小心謹慎的觀察著班級裏每位同學的表情,膽怯又忐忑的用笑臉討好著每個人。


    一開始同學們很熱情,就像初中剛開學一樣。


    直到……有膽大心惡的學生嚐試了越界試探。


    “周溪時,你能給我錢嗎?”


    “啊?”


    周溪時麵對第一次聽見的問題發愣。直覺告訴她有什麽不對的事情要發生了。


    但有過兔子的前車之鑒,周溪時不敢再被任何人討厭。


    所以,周溪時還是用一樣傻兮兮的笑臉迴應道:“好。”


    交朋友需要付出真心。隻要我對他們好,他們一定也會對我好的。


    天真的周溪時如此想。


    可周溪時弄錯了一件事。


    朋友是一個對等的詞,當她主動降低自己的台階,無底線討好對方時,隻會讓對方獲得上位的快感。


    她也沒明白。


    懦弱又愚善的人,天生就是會被欺負的。


    於是,在上學的某一天。


    當一位打招唿的同學在周溪時視野盲區抬起手,而她卻如驚弓之鳥嚇得從椅子上掉下來時,


    一個新的循環開始了。


    比起初中同學因為知曉周家的威名有所顧忌,高中同學的缺失眼界與對富人天生的嫉妒,使得他們的手段更加惡劣。


    而這一次,周溪時不敢再求助了。


    渾身是傷的她倒在冰冷的瓷磚上,眼淚無聲的落下,哭訴她可笑的人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星際遊戲,我登天梯後封神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超能力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超能力者並收藏星際遊戲,我登天梯後封神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