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南鬆他們是自己開車過來的。


    他們這次來y市,就是幾個導演湊在一起自駕遊,連個助理都沒帶。


    這玩著玩著吧,他們突然發現向來鹹魚的計緋去錄綜藝了。


    “計小緋是沒戲拍了嗎?”導演張北納悶地猜測道。


    緊接著,他們又看到女神李婉芝複出了。


    “她還接戲嗎?我手上有個本子特別適合她!”另一個導演楚歲寅驚喜道。


    為此,他們特意發了微信找計緋問問情況,才得知《人間小暖》的錄製地點就在y市,元思永也是飛行嘉賓之一,至於燕尺素、董姿和周浩凱都是老熟人了,常駐裏隻有一個荀西叢沒有跟他們打過交道。


    黃南鬆幾人在導演這一行深耕多年,個個成就不菲,做起事來就比較隨心所欲了,得知計緋那邊的綜藝錄製很自由,也很歡迎他們過去玩,黃南鬆一時興起,便拉著一車人去湊熱鬧了。


    第五季錄製的時候每周會放一天假,給嘉賓和學員們休息,黃南鬆他們就是在假期前一天的傍晚過來的,打算待一晚上就走。


    下午四點剛過,這周的課程就結束了,有的老人要趕著迴家照顧菜地和家畜,節目組分批把他們送了迴去,計緋見導演們還在路上,便和李婉芝上宿舍去瞄了一眼,看留下來的老人們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片刻後,工作人員急急忙忙過來叫她們下樓。


    此時的村委大樓前,兩輛suv停在那裏,四男兩女從車上下來,乍一看就像是個普普通通的中老年旅遊團,又樸素又隨意。


    打頭的就是黃南鬆,他今年七十多歲了,頭發白了一片,可能是因為他熱衷於拍攝武打片,整個人看起來都是精神抖擻的。


    荀西叢早就在那裏等著了,正在挨個兒跟他們問好。


    比起喜歡到幕前搞宣傳的元思永,這些老前輩就是出了名的低調和不愛露麵,節目組有種圍觀神仙下凡的即視感,攝影師拍攝的時候都沒敢靠太近,怕他們一個不高興就不給錄了。


    導演們倒是無所謂,好奇地觀察著一下周圍的機位,當著他們的麵討論起了綜藝拍攝和電影拍攝的區別。


    計緋從樓梯上跑下來,“黃導,楚導,張導,厲導……”


    她一個個招唿過去,那叫一個忙碌。


    導演張北是個六十多歲的潮老頭,穿著t恤和沙灘褲,臉上戴著個大框的墨鏡,正笑眯眯地看著計緋,感慨道:“我的乖乖,這麽多年沒見,計小緋也變成大姑娘了。”


    計緋聽得一頭黑線,“張導,我快三十了,別說是大姑娘,都快變成老姑娘了。”


    “老什麽老?”其中一個女性導演厲長沫揚起眉毛,捏住她的腮幫子,“隻要不服老,一百歲都不叫老,懂不?”


    計緋縮了縮脖子,“懂,厲導永遠青春美麗。”


    厲長沫滿意地鬆開手,計緋趕緊溜到下一個導演那邊打招唿了。


    另一頭,黃南鬆他們已經熱情地跟李婉芝敘起舊來了。


    計緋趕緊道:“外頭太熱了,咱們迴屋再說?”


    “行啊,”黃南鬆扭頭看過來,“計緋,不是說元思永那家夥也在嗎?”


    計緋輕咳一聲,“在的,元導特意備好了晚餐,要給你們接風洗塵。”


    黃南鬆咂舌,抬手一揮,“走走走,老夥計們,咱們去看看那個混蛋是不是要在飯菜裏下毒……”


    眼看著這群導演浩浩蕩蕩地往別墅的方向去了,荀西叢忍不住問計緋:“老師,他們不會跟元導打起來吧?”


    計緋詭異地沉默了幾秒鍾。


    荀西叢的眼睛微微睜大,“真的能打起來?”


    計緋擋住麥克風,在他耳邊悄悄道:“燕叔跟我說了,在拍攝思路和理念方麵,黃導和元導是誰都不服誰,他們年輕的時候合拍過一部電影,在片場裏就打了起來,元導一怒之下就退出劇組了。”


    荀西叢輕吸了口氣,暗歎文人撕逼起來也挺牛逼的。


    電影行業裏的導演自成一派,創作期間基本互不幹涉,隻帶著自己的團隊悶頭幹活,但黃南鬆曾經弄過一個導演扶持基金,張北厲長沫他們都是靠著這個基金熬出頭的,加上觀念相合,所以他們幾個私底下聚得比較勤快,也有幾分抱團的意思。


    元思永比黃南鬆小十幾歲,兩人成名的時間差不多,可惜他們對電影行業的看法大相徑庭,發展路線也不一樣,隻能在各自的領域王不見王了。


    文人的殺傷力有時候也是很大的,幾個導演往屋裏一放,那便是幾千隻有文化的鴨子聚在一起,他們一見麵就開始互相挑剔對方的電影,原先是黃南鬆帶著一群人對陣元思永,但聊著聊著就成了一場混戰,徒留兩個小年輕在那裏幹瞪眼。


    李婉芝優雅地坐在那裏,拿了一把瓜子,示意計緋和荀西叢過來一起當吃瓜群眾。


    “習慣就好,”燕尺素一臉看淡,“大導的創作是孤獨的,他們通常覺得不懂欣賞的人都是傻逼。”


    董姿和周浩凱露出讚同的表情。


    荀西叢歎為觀止,轉身看向計緋:“老師,這段估計播不了,你有辦法讓他們和平點嗎?”


    計緋直接黑人問號臉,“你為什麽覺得我搞得定這群大佬?”


    荀西叢一臉信任,“我相信你連宇宙大戰都搞得定。”


    計緋:“……”


    計緋深深看他一眼,“你不要後悔。”


    荀西叢:“?”


    計緋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擺,直接往導演堆裏一紮——


    “各位導演,有興趣現場試個鏡嗎?”


    此言一出,眾人下意識停了下來,露出頗有興致的表情。


    荀西叢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計緋像是過年逼著孩子朗誦古詩的老母親,一把將荀西叢薅進了人群的正中心,微笑著介紹道:“我學生荀西叢,身高182,體重68kg,傳大表演係畢業的,剛從元導的劇組出來,日後也要承蒙諸位的照顧了……所以,有適合的角色可以安排一下嗎?”


    荀西叢:“……”


    頂著現場七個名導炯炯有神的目光,荀西叢整個人都木了。


    潑天的富貴就擺在麵前,但他怕自己沒命享受……


    後來這段播出的時候,網友直接把這個名場麵送上了熱搜,冠其名曰——


    史上最豪橫試鏡!


    畢竟神通廣大的網友什麽場麵沒見過呢?


    可這場麵是真沒見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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