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普通馬車平緩地行駛在寬敞、平整官道上,說來也真是稀奇事,那車夫將帽簷拉的那麽低,全然遮住了眼睛,他是怎麽做到不跑偏的。


    “嘚嘚嘚……”馬車後麵不緊不慢地跟著一匹馬,那馬神駿一看便知不是凡品,馬上坐著一個人,頭戴一頂黑色帷帽遮掩了樣貌,腰間則別著一把刀,一把再普通不過的刀。


    車中人掀開車簾露出臉來,正是南下的葉草,他在觀看沿途風景:


    官道兩側的銀杏樹樹幹粗壯,無一不是百年老樹,而且隔著數丈便是一棵,因為枝繁葉茂的關係,晚霞裏官道上都是樹影。


    馬車漸漸前行,葉草看到了一座極大的城池,它就像是一頭來自遠古洪荒的巨獸一般,盤踞在官道盡頭,給每個遠道而來的人,一種難以言表的壓迫感。


    這座城城牆用大塊青石砌成,高度達到四丈,頂寬五丈,底寬六丈保證穩固,有全副武裝的士兵在城樓上不停巡邏。


    馬車走的近了,這才看清楚,原來城牆並不像遠處看到的那般平整,斑駁的城牆到處都透露著歲月的痕跡。


    上京城,大齊京都,大陸上最宏偉的城,也是大陸上最古老的城。


    沒有之一。


    整個大齊就跟這座城一般,底蘊深厚,卻又傷痕累累,不知經曆了多少艱難險阻,才能走到今天。


    “什麽人?”


    城衛軍攔住了馬車去路,不是故意刁難,而是例行檢查,畢竟在傍晚時入城的人可不多,需多留個心眼。


    車夫沒有說話,車裏的人也不出聲,隻後麵騎馬的那男子驅馬上前,摘下自己頭上所戴的黑色帷帽。


    “放行!”守門軍一看,當即退去一邊。


    男子這張臉,比任何通行令牌都管用,因為他的名字叫肖恩,是錦衣衛那個恐怖機構的指揮使。


    馬車長驅直入,進了這天下第一城,肖恩則將手中帷帽瀟灑地往後一丟。


    入了上京,就無需再隱匿行藏,因為這裏或明或暗錦衣衛說了算。


    馬車穿過最是繁華的秀水街,便來在了宮門外,有一老太監候在那兒,見到苦荷與肖恩,老太監衝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二人點點頭算是還禮。


    “籲——”這時候又有一輛馬車來在了宮門,馬車裏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儒雅男子探出頭來。


    肖恩率先下馬見禮,稱儒雅男子為“莊大學士”。莊墨韓,莊大學士,大齊文臣之首實際上的丞相。


    “哼!”


    麵對肖恩這位錦衣衛指揮使,莊墨韓全然沒有好臉色,冷哼一聲,便將目光落在了葉草所乘的那輛馬車上。


    “我要進宮見駕。”莊墨韓這話是對守衛說的。


    “莊大學士,陛下今日有客要見,恐無暇接見大學士。”還未等守衛說話,那老太監即攔住莊墨韓馬車,躬身道。


    “不就是個江湖騙子,”莊墨韓怒喝一聲,亮出一塊明晃晃的金牌,言道:“禦賜金牌在此,我看今天誰敢攔我。”


    老太監無奈,隻好退開,那金牌是皇上禦賜,憑此金牌可以隨時入宮見駕,並且不用接受檢查,駕車入宮。


    葉草在對麵馬車裏聽著外頭動靜,微微一笑道:“看來這位莊大學士,對我並不是太友好。”


    “嘚嘚嘚……”兩輛馬車就這般並行著進了皇宮,並且還來了一場競速,誰都想先人一步見到皇上。


    老太監在前麵引路也是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了最後更是用飛的。


    原來,這位老太監也是位九品上高手。


    “住馬!”老太監在一處站住,渾身散發出一股陰寒之氣,立時便將兩匹馬嚇的停住腳步。


    前麵就是禦書房,在這裏就要下馬步行了。


    當葉草下馬車時,縱然是見多識廣的莊墨韓也十分震驚,震驚於他的絕世容顏。


    怎麽能這麽好看。


    而老太監更多關注的,則是隨後下馬的四梅,甚至於手已經伸進袖中,隨時準備發射暗器。


    雖然肖恩早有稟報說,葉草的仆人四梅實力深不可測,但他還是驚懼於四梅實力。


    她方才就坐在車裏,自己這位九品高手竟然毫無所覺,連唿吸聲都聽不見,這是何等樣恐怖的存在。


    這種人,根本不適合麵聖。


    隻可惜,皇帝陛下十分自信,早就傳下話來,葉草一行可暢通無阻來禦書房見駕,並且不需要解劍,以表示出足夠的尊重。


    老太監領著眾人走上一道長廊,葉草跟在老太監身後,莊墨韓則與之並肩走著。


    並不是親近,而是想搶先一步見到皇上,隻是多年禮儀修養,讓他不得不跟著領路的老太監。


    葉草也是個心壞的,偏不讓莊墨韓得逞。原以為老太監會越走越快,uu看書ww.uuashu但是他並沒有,就這麽不疾不徐,勻速地行走在長廊上。


    葉草能清晰地聽到莊墨韓喘氣聲,這位飽讀詩書的大學士,養氣功夫快要破了。


    咳咳咳……


    不遠處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葉草不由得抬頭往上一看,正見到斜對麵一處閣樓,閣樓陽台上站著一位須發皆白,麵容枯槁的老者,他似乎很怕冷,還未入秋便披著一件黃色披風。


    他左手抓著欄杆,右手拿著一方絲帕捂嘴,在夕陽下劇烈咳嗽,咳嗽起來整個身子都佝僂著,似乎要將肺都咳出來。


    此情此景,葉草腦子裏忽然出現了一首詩,隨口吟誦道:“萬裏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莊墨韓聽得此詩,微微一愣,而後讚一聲“好詩”,而也正因為這一首詩,他看向葉草的目光發生了些變化。


    “陛下,葉先生、苦大師、肖指揮使與莊大學士求見。”老太監在禦書房外高聲稟報。


    “咳咳咳……”禦書房內傳來一陣咳嗽聲,另有一個尖銳的聲音從禦書房內傳來。


    “宣葉先生、苦大師、肖指揮使與莊大學士晉見。”


    禦書房門緩緩打開,便有一股香氣從房內傳出,提神醒腦,內中陳設古樸而又雅致,高坐在禦書房寶座上的皇帝,正是方才葉草看到的,那名在陽台上咳嗽的老者。


    “陛下,臣有本啟奏!”莊大學士搶先一步,走進禦書房,並從袖中取出一本黃色奏折。


    “陛下,你將命不久矣!”葉草高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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