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 ”


    蕭玄疑惑。


    “是的。 ”


    秦獸頷首。


    “好。 ”


    蕭玄應了一聲,指尖朱雀劍意橫生,凝聚成了一枚火紅的棋子落在星位之上。


    秦獸見狀,微微一笑,羽化劍意凝成一顆白子隨之落下。


    啪嗒!


    很快,棋盤之上便落下了十數顆棋子。


    桃花樹下,花瓣紛飛。


    時光在靜謐中緩緩流轉......


    師徒二人一紅衣一白衣,一白子一紅子,兩人你來我往,凝子又落子,樂此不疲。


    一個人的劍意是有限的,是因為他的精神力是有限的。


    秦獸想要借助此方棋盤,來打磨蕭玄的劍意,為其迎來一次蛻變。


    時間悠悠,眨眼間,半個時辰便過去了,蕭玄依舊氣定神閑,秦獸見狀,也不急不緩的繼續落子。


    “天地成方圓,棋盤自一界。 ”


    “師尊您這是想借助此方棋盤,來打磨徒兒的劍意? ”


    蕭玄的確聰慧,很快便領悟了秦獸的意圖。


    秦獸見狀,也不否認,笑道:“是的。 ”


    “哦,那師尊您得有把握在我劍氣耗盡之前打敗我呀。 ”


    “嗬嗬,放心,知徒莫若師,論棋藝,你贏不了為師的。 ”


    “哈哈哈,師尊您向來這般自信,今日徒兒便鬥膽,挫敗您一二了。 ”


    啪嗒!


    隨著一顆火紅的棋子落下,棋盤之上似有一隻朱雀虛影若隱若現,翅膀展開,焰火席卷了棋盤上的半壁江山。


    秦獸見狀,兀自搖了搖頭,“我說了,知徒莫若師。 ”


    啪嗒!


    一顆白子落下,雪白的劍氣滾滾流淌,瞬間將蕭玄鋪展而開的“江山”版圖消化了一半。


    蕭玄見狀,也不氣餒,繼續與秦獸陷入了生死較量中。


    很快,數個時辰已過去,兩人的棋盤好似還未分出勝負。


    蕭玄的劍氣也由最初的熾盛,漸漸變得微弱起來,而反觀秦獸的劍氣依舊盎然,溫潤,內斂。


    棋盤上,蕭玄一直扮演著一位開疆擴土的帝王角色,指揮著麾下的眾多大將不斷衝鋒陷陣,擴展領域,而秦獸則好似扮演著守土的老人,以種種包容的變化,驅退著來敵。


    嘀嗒!


    又過了許久後,蕭玄的額頭漸漸沁出了絲絲汗水,滴落在棋盤上,瞬間被棋盤上的劍氣撕裂成了虛無的水汽。


    此刻的他,精神已經虛弱了很多,可是他的眼神卻依舊很認真,深邃的瞳孔中布滿了執著和冷靜。


    啪嗒!


    他指尖的棋子依舊沉穩,可隨著一次次的無功而返,他的神色逐漸變得無比凝重起來,落子的速度也越來越緩慢,不複一開始時的犀利和快速。


    此刻的他,整個人的身心都沉浸在了棋盤中,沉浸在了那一道道縱橫捭闔的劍氣中。


    西天的殘陽漸漸落幕,漆黑的夜色爬上蒼穹。


    登仙樓上的萬裏雲海,顯得空曠而又孤寂。


    秦獸的肩頭凝聚出一輪日月,懸掛在上方的花樹枝頭上,映照著下方劍氣氤氳的棋盤。


    時間晃悠悠的流過,一天,兩天,三天。


    師徒二人的棋盤依舊沒有分出勝負。


    此時的蕭玄,下棋的手都變得微微顫抖起來,渾身都被冷汗打濕,可他卻毫無察覺般,眉目緊蹙,陷入了一重又一重的掙紮和衝突中。


    蕭玄本身的棋力是非凡的,可以說絲毫不遜色於秦獸,隻可惜,現今的秦獸是領悟了秩序法則的存在,他的大腦計算容量是遠勝化神期的蕭玄的,而且他的劍意也更強大,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蕭玄的精神。


    眼看著自家徒兒已到了油盡燈枯的狀態,秦獸的落子卻開始變得故意更加緩慢起來,拖著時間來消耗著蕭玄的精神。


    極限的盡頭,便是突破。


    啪嗒!


    猶豫了半晌的蕭玄忽然落下一子,頓時棋盤之上火光衝天,一隻朱雀巨鳥衝天而起,明亮的蹄鳴聲響徹四方。


    “陛下的劍意,又突破了! ”


    此刻,皇城中的一座摘星樓上,摘星樓樓主望著登仙樓上的異象,嘴角不禁呢喃道。


    “唿~ ”


    桃花樹下,蕭玄從迷霧中醒來,唇角勾起一抹輕鬆的笑意。


    “吾有劍心一顆,久被塵勞關鎖,而今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 ”


    蕭玄呢喃笑著,他的肩頭落著一隻火紅的朱雀小鳥。


    他,突破到劍意化形的境界了。


    “不錯,很好。 ”


    秦獸笑著頷首,氣運之子不愧是氣運之子,這悟性,誰看了不迷糊,掛壁除外。


    某種意義上來說,領悟了劍意化形境界,便算是踏入了劍道的劍皇之境了。


    隻是,蕭玄的目前境界還沒達到媲美劍皇的洞虛境界,也正因此,才顯出他的天資強大。


    隨後,蕭玄穩固了一下劍意,師徒站在桃花樹下,一起眺望著雲海,身後花瓣紛飛飄落。


    “四無,你接下來打算如何? ”


    秦獸開口問道。


    蕭玄笑言,“當然是開疆拓土,繼續奮鬥啊。 ”


    秦獸蹙眉,“你已報得家仇國恨,如願複國,還不滿意嗎? ”


    “師尊,家仇國恨是我要做的,但不是我的人生目標。 ”


    “那你的人生目標是什麽? ”


    “我要建立萬世不朽之帝業,我要做這天下的王,我要這個時代,以及從此往後的每一個時代,都記住我蕭玄的名! ”


    秦獸看著意氣風發的徒兒,忽然有些歎了口氣的道:“安安靜靜的尋長生不好嗎?世間萬物和長生比起來,終究隻是一場空。


    歲月的沙河裏難以容下一位有野心的王,但是卻可以留下一個附和著歲月而長生的人呐。 ”


    “哈哈,師尊,帝王我要做,長生我也要。 ”


    蕭玄哈哈大笑。


    秦獸歎言,“人力終有窮盡時。 ”


    蕭玄則不以為意,“師尊,我隻信事在人為,我還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


    “更何況,男兒不展風雲誌,空負天生八尺軀。


    而我蕭玄活這一世,便隻求這一世繁華,一世無敵,即便最終不得長生,我也要打出一片長生路來,最不濟,我也要無憾這人生一遭。 ”


    “是嗎? ”


    秦獸呢喃一語。


    此番前來,他看見了人間山河,殘破不堪,遍地屍骸,戰爭不斷。


    “四無,一座皇朝的崛起和擴展,必定是建立在無數的屍骸之上的。 ”


    秦獸悠悠的歎息道。


    蕭玄沉默片刻,道:“師尊,這本就是一方無序的世界,拳頭大,才是唯一的真理。


    況且,這世間即便沒有我蕭玄存在,也會有其他人存在。


    死亡,不會是一時的,而是永恆的。


    或許,隻有當這天下出現一種全新的,統一的秩序時,時代下的人才會更好呢。 ”


    “或許......吧。 ”


    秦獸眺望著雲海呢喃了一聲,隨後罷了罷手。


    “你且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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