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小鼻涕蟲,你怎麽還在? ”


    溫情和秦獸迴到家中,看見張端還守在門前。


    “溫......溫姐姐,我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你等我幾天,我迴家去取哈......”


    說完,張端便跑了。


    ????


    獨留溫情一臉疑惑。


    “師傅,您先去養會神,今晚我做紅燒肉給你吃哈。 ”


    溫情拎著食材走進了廚房,開始忙碌起來。


    錚!


    院落裏,一道琴音響起。


    秦獸彈指飛揚,琴瑟蕭蕭。


    恍惚間,仿佛讓人置身空穀幽靜,脫離了塵世的喧囂.........


    “咦!師傅,您還會彈琴嘞! ”


    溫情驚訝的從廚房探出頭來,“我以前在山上的時候,怎的沒見您彈過呢? ”


    “為師新學的。 ”


    秦獸笑著迴應道。


    “那師傅您真厲害,剛剛那一瞬間,我感知到自己的精神被您的琴音所牽引,進入了另一片世界。 ”


    得到徒弟的誇獎,秦獸得意大笑。


    “哈哈,那是,為師天賦異稟,學琴三載,便已領悟了琴意,即便手中無弦,也能奏出這世間最美妙的曲來。 ”


    “哼,師傅您就吹吧,無弦如何奏曲。 ”


    溫情是不信的。


    師傅吹牛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呢?


    “嘿..........”


    秦獸正欲說話,忽而眉目輕挑,神識掃視之下,發現院落四方有一道道身影向這邊飛掠而來。


    此時。


    院落外。


    有兩道身影緩緩走來。


    為首中年男人,穿著一身黑藍色的縣令服,虎目如淵,殺意昂然。


    而他身後則是一道影子,在月下無限拉長。


    “那些逃跑的侍衛抓迴來了嗎? ”


    “迴大人,影九來報,已經悉數抓迴。 ”


    “都殺了吧。 ”中年男人冷酷的道:“敢殺我張二糊的兒子,這些人死不足惜,另外還有他們的家眷,也都悉數斬殺了。 ”


    “是,大人。 ”


    錚!


    這時,又有一道悠揚的琴音響起,院門大開。


    “哼,閣下真是好興致。 ”


    中年男人一步踏入院內,身後的影子如影隨形。


    刷!刷!刷!


    這時,院落四周的牆壁上,房屋瓦片上,院外的樹上......都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


    “客人為何而來? ”


    秦獸明朗一笑。


    竟令得張二糊微微愣神,眉頭緊鎖。


    此人——


    怎會如此好看!!


    “哼,你們這些修士膽大妄為,竟敢施展邪術,致使我兒子被人毆打致死。 ”


    張二糊一拂衣袖,語氣森然的道:“雖然那個垃圾作惡多端,還是一個不能修煉的廢物,但好歹是我張二糊的血脈。


    我天水張家的人,又豈是你一個小小的修士可以動的? ”


    “天水張家,很厲害嗎? ”


    秦獸哂然一笑。


    無視中年男人陰翳的目光,悠閑的彈起琴來。


    錚!錚!


    美妙的琴音再次在院落裏響起。


    溫情從廚房探出頭來,看了四周一眼,又將頭縮迴去,自顧自的忙碌起來。


    張二糊看著眼前的一幕,神色頓時變得無比怪異和難看起來。


    此人是有恃無恐,還是不知他天水張家的名號?


    不過不重要,他雖不是張家真正的掌舵人,但是手中所能調動的力量,足以斬殺金丹九層以內的大修士了。


    “嗬嗬嗬,本官是該說你不知者無畏呢,還是愚蠢至極呢?


    在這大端境內,即便皇族一些皇子公主,也不敢輕言說隨意打殺我張家嫡係血脈。


    所以今日,閣下注定是走不了了。 ”


    張二糊眼眸微眯,冰冷至極。


    然而秦獸卻根本不以為意,唇角微勾,“就憑這二十來尊築基修士,以及你和你身後的那尊金丹五層的修士? ”


    “不夠嗎? ”


    張二糊說道。


    秦獸搖了搖頭,直接道:“我是化神大能。 ”


    “嗬嗬。”


    張二糊被逗笑了,根本不信對方的鬼話。


    若是有化神大能入了大端境內,鑒天司的照天境早該察覺了。


    而以他天水張家在皇城的影響力,也該知曉,主家也定會發下詔令的。


    更重要的是,他不相信,一尊站在靈州頂端的化神大能,會如此無聊的在街頭欺負一個沒有修為的凡人。


    即便想欺負,也定是唿口氣直接吹死了。


    “我師父真的是化神大能嘞。 ”


    這時,溫情又探出腦袋好心提醒道。


    但顯然,眼前的中年男人是不會信的。


    “好吧,我攤牌了,其實我是一尊元嬰境大能。 ”


    秦獸笑了笑。


    張二糊拳頭捏的嘎吱響,“區區築基九層修士,莫非以為本官眼瞎了? ”


    “哎呀,出門忘了隱藏修為了。 ”


    秦獸忽然拍了下腦袋,顯得很是懊惱。


    他有一個習慣,出門在外,隻展示築基九層的修為,以前是煉氣九層,但是覺得上不得台麵。


    解釋一下,這絕對不是故意扮豬吃老虎啊!


    我不是那麽無聊的人啊。


    隻是純粹的想要低調。


    “哎呀,師傅,您不是有靈寶在身的嘛,為什麽不遮掩一下修為呢? ”


    溫情忽然從廚房跑了出來,一臉著急的拉扯著秦獸的手臂叫喊道:“師傅,我們現在怎麽辦呀?


    他們要是搶奪靈寶,殺人滅口咋辦呀?


    徒兒我還年輕,我不想死啊,嗚嗚嗚~~~~”


    “哎呀,是啊是啊,師傅我也好怕怕呀。 ”


    師傅兩人抱在一起,聲淚俱下。


    張二糊:...........???你倆害怕好歹也演的像一點啊。


    不過這小丫頭說的靈寶是真的嗎?


    其實他從剛一進門,便發現那個長得極端好看的男人手中彈得那把琴不簡單了,隱隱間,竟有道韻流轉。


    莫非是靈寶?


    “大人,剛得到消息,六皇子來到了天水縣,白天曾出現在這座院子外麵。 ”


    這時,張二糊身旁的影衛忽然在心裏傳音道。


    “六皇子! ”


    張二糊眉目深邃,吩咐道:“稍後你去調查一下,若是此事是他指使的,那咱們就讓這位六皇子殿下,永遠的留在天水縣吧。 ”


    “大人,他畢竟是一位皇子。 ”


    影衛猶豫。


    張二糊冷哼一聲,“哼,一個私生子罷了,他的出生已經注定了他和皇位無緣了。


    況且,我張家支持誰,誰才是這大端皇朝未來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 ”


    “是,大人。 ”


    影衛領命。


    “哇~~,師傅,徒兒好怕怕呀~~”


    “嗚嗚,是啊,師傅也好怕怕呀~~”


    “師傅,他們有那麽多的人唉,我們怎麽辦呀......?”


    “徒兒莫怕,為師等會拚死拖住他們,你不要管為師,果斷逃跑,明年記得給為師上一炷香就好。 ”


    “好。 ”


    “啊.........你答應的這麽快嗎?嗚嗚嗚,你個沒娘心的徒兒啊,虧為師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喂養長大啊,嗚嗚嗚........”


    “師傅,您別傷心,要不徒兒拚死拖住他們,您先跑,明年您給我上柱香? ”


    “好。 ”


    “嗚嗚~~,師傅,您答應的也好快呀!比我還快0.01個唿吸嘞,嗚嗚嗚~~~~ ”


    “哇~~~是啊是啊,要不說我們是師徒呢。 ”


    “嗯嗯,我們是一對好師徒。 ”


    此時,一旁的兩位好師徒還在沉浸式表演中。


    “都殺了吧。 ”


    張二糊沒了興致,抬了抬手示意道。


    “是。 ”


    影子領命,揮了揮手。


    刷!刷!刷!


    一瞬間,圍在院落四周的築基修士紛紛出動,他們身形淩越至半空,一股股恐怖的靈力化作一道道五顏六色的法術,向著秦獸攻擊而來。


    “稍等! ”


    秦獸忽然大聲喊了一聲。


    “殺。 ”


    張二糊毫不猶豫。


    錚!


    下一刻,一道琴音如約而至,周圍的空間仿佛瞬間被凍結了一般。


    那些黑衣人的身影,停在半空中,保持著靜止的狀態,然而他們的心思卻是能動的,眼神中紛紛寫滿了恐懼。


    張二糊見狀,也是一陣心驚,“此人果然隱藏了修為。 ”


    此刻,他有些確信眼前這個人,或許是那位六皇子派來了。


    可是為什麽呀?


    “嘶~ ”


    張二糊頓時吸了一口冷氣,“莫非,六皇子知曉了天水縣地底下的那處秘密....???”


    如果是的話,那此人絕對不能留了!


    那可是他張家駐紮天水縣千餘年的最高秘密啊!


    一時間,張二糊腦補了許多事情。


    秦獸見狀,悠悠笑道:“張先生,我們那裏有一句古話。 ”


    張二糊眉眼眯起,“什麽古話? ”


    “有朋自遠方來,雖遠必誅之。 ”


    話落。


    錚!


    又是一道琴音響起。


    隻見半空中的所有人都化為了灰飛,連根毛都沒剩下。


    包括張二糊身後的那尊金丹境大修。


    “這是....!!! ”


    張二糊瞬間心驚,第一時間捏碎一枚隨身傳送玉簡。


    因為他身份特殊,這是主家給他的護命寶物。


    然而,他卻恐懼的發現,四周的空間被禁錮住了。


    “化.......化神大能!!! ”


    張二糊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此人竟然是化神大能!!!


    噗通!


    張二糊直接跪了。


    在如此人物麵前,他生不出半分反抗的心思來。


    “前輩,晚輩給您認個錯,求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放過我一馬吧,以後,但凡是前輩您用得著的地方,我天水張家義不容辭。 ”


    “恢複一下。 ”


    “什麽? ”


    “恢複一下你剛才桀驁不馴的樣子。 ”


    秦獸悠悠道。


    張二糊:.............


    “嗚嗚嗚,前輩,晚輩真的是有眼不識泰山,您是化神大能您早說呀,您要是早說了,就算是給晚輩十個,不,一百個,一萬個膽子都不敢在您麵前喘氣啊.........”


    此刻,張二糊如喪考妣。


    心裏更是把自己那個不爭氣的逆子罵了一萬遍,連帶著他的祖宗十八代。


    不過有一件事情他確定了,此人不是六皇子派來的。


    因為六皇子不可能指派得了一尊化神大能。


    或者,換句話說,如果有一尊化神境大能支持六皇子的話,那這皇位恐怕就是他的了。


    “你剛才說什麽? ”


    秦獸抬眸問道。


    張二糊:“????晚輩有眼不識泰山? ”


    秦獸搖頭,“不是,下一句。 ”


    張二糊:“????您是化神大能您早說呀??”


    秦獸瞪眼,“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嘛。 ”


    張二糊:?????


    說了嗎?


    好像說了!


    艸!我踏馬剛剛為什麽沒信???


    “嗚嗚嗚,前輩,求..............”


    秦獸伸手製止,“停停停,我還沒說完呢,我問的也不是這一句。 ”


    張二糊:“啊?啊????哪是那一句啊? ”


    秦獸不耐煩道:“最後一句,你說的什麽? ”


    “????”張二糊想了想,道:“就算是您給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在您麵前喘氣啊? ”


    “對的,就是這一句。 ”


    秦獸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見秦獸笑了,張二糊也鬆了口氣。


    誰知秦獸忽然來了一句,“這可是你說的呀。 ”


    張二糊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


    “你說你不敢在我麵前喘氣啊,所以你就不要喘氣了吧。 ”


    “前..........”


    錚!


    一道琴音響起。


    張二糊掛了。


    艸尼瑪,死在這麽帥的男人手裏也算是值了...........這是張二糊臨死前的心裏話,秦獸這樣想著。


    ..........


    次日。


    天水鎮外,一座山坡上。


    這裏有兩座墳,墳前墓碑上分別寫著吾父文昌白之墓,吾母溫柔之墓。


    今天是靈州的鬼節,溫情迴故鄉,也是為了想要祭奠一下父母。


    “左邊這座是我父親的衣冠塚,右邊這座是我母親的墳塚。 ”


    溫情輕聲道,她的身子還有些虛弱,隨即咳嗽了幾聲,幽幽道:“我曾去雲水秘境找尋我父親的屍身,可是甲子多歲月過去了,他早已化作枯骨,尋不到了。


    “小情兒,要把師姐的墳塚遷迴烏龜山上嗎? ”


    秦獸出聲道,眸色中有些濃濃的傷感。


    他這一生經曆的人不多,可溫柔師姐無疑是他生命中最濃重的一筆色彩,揮之不去。


    他曾無數個日夜,在師姐的溫柔懷中睡去。


    其實他前世小時候,在經曆過兩次村莊血洗以及那對“好心”夫婦的收養後,秦獸便經常做噩夢......


    這噩夢一直持續了好多年。


    秦獸記得,自己初上山時,每天夜裏都會被噩夢驚醒,隻有溫柔師姐,一遍遍的拍打著自己的小肩膀,喊著“小秦獸,不要怕,師姐在的,師姐給你講故事哈..........”


    嗡!


    溫情手指輕抬,墳前的地底飛出一盞黑黝黝的魂燈,魂燈裏蒼羽的靈魂已經被折磨的陷入了渾渾噩噩,癡癡傻傻的狀態。


    “就讓這一切隨風吧.......”


    溫情歎息了一聲,五指虛握,魂燈破碎,蒼羽的靈魂泯滅。


    一場持續了甲子多歲月的仇恨,也在今日徹底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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