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觀主問為何。


    他道:“當今帝王信道,不代表日後帝王也信。若新帝不信,登基後,必會將打壓道門作為功績。屆時,存在官家錢莊的銀子,恐難保住。”


    前觀主嚴肅起來,道他太看重錢財這等身外之物。怕不是輪迴太多世,把先天的靈性都消耗了。


    他道:“道家雲,無欲以觀其妙,有欲以觀其徼,兩者同出異名,皆為道。”


    “你我並非已脫離俗塵的聖人,一日三餐,穿衣住宿,皆需銀子。倘若沒有銀子,你連自身都無法保障,大禍臨頭之時,又何談道家所言,濟世救人。”


    “留著銀子,倘若新帝登基打壓道門時你仍在,這等物欲,便可助你救濟那些難以承受此等災禍的道友。”


    他用稚嫩的聲音說出這番話,很是震撼。


    前觀主盯著他,想了很久,聽了他的話,將銀子都換做私票。迴來後又問他:“為何說,到時我若在,便能救濟道友。若我不在,你就不會救濟嗎?”


    他道:“可能會,也可能不會。”


    全看到時,他是何打算。


    這是因他得來的銀子,前觀主不好再說什麽。


    而如今,他用這筆錢來成親了。


    織愉聽他說完,覺得好笑。他的脾氣,原來從小就這麽古怪。


    她把玩了一會兒匣子,還是把匣子還給謝無鏡:“你把銀子都給我,以後要花豈不是每次都得問我要?太麻煩了,你自己收著吧。”


    謝無鏡:“我還有。”


    織愉佯裝生氣:“你竟然藏私錢,沒有把銀子全給我!”


    謝無鏡解釋:“平日裏吃穿住都要花銀子。”


    織愉破了功,噗嗤笑出聲。


    既然他還有,她就把這些收下了。


    她剛收好匣子,他又遞過來一疊,“這是全部的。”


    織愉愣住:“你全給我,日後真打算問我要錢花嗎?”


    她不想打理賬務。


    況且謝無鏡起得早,她也不想每天還沒睡夠就被他叫起來要銀子。


    謝無鏡:“我去掙。”


    織愉望著他,翹了嘴角:“我開玩笑的。我不要。但是以後我要什麽,你都得給我買。”


    謝無鏡應下。


    過了三日成親,她看中的喜服鳳冠、頭麵首飾,一樣不少地送到她麵前。還請了城中最好的儀仗隊來送親。


    他請了喜娘,但還是要親自為她梳妝,送她上花轎。


    喜娘說這不合規矩。


    但織愉這時候又沒那麽傳統了,她就想要這樣。


    喜娘無奈,自是順應給錢的財主。瞧著他們二人,笑盈盈地調侃:“素來都是妻子照顧丈夫,沒見過丈夫幫妻子從頭到腳都打理好的。就是請個丫鬟也沒這麽細心。”


    織愉臉隱在蓋頭下,映著蓋頭的紅,微微發燙,嫋嫋婷婷上了花轎。


    村裏成親很少有這麽大的排場,都來圍觀道賀。謝無鏡雖不宴客,但撒喜錢很大方。


    織愉坐在喜轎裏象征性地圍著村繞了一圈,送迴家中。


    沒有賓客,當村民與請來的人都散去,院裏便靜了下來。


    但織愉不覺寂寥,隻覺得清淨,還有一點期待,一點心慌,一點羞澀。


    她坐在床邊,緊張地等謝無鏡來掀蓋頭。


    謝無鏡掀了蓋頭,她又緊繃著身子看他,他亦是專注地看了她許久。


    他與她繼續走成親的流程,待完畢,道:“時候不早,睡吧。”


    織愉不由屏著唿吸點頭,含糊地“嗯”了聲。


    然後就見謝無鏡轉身往外走。


    她脫口而出叫他:“你去哪兒?”


    謝無鏡迴眸見她滿麵茫然與慌亂,坦言解釋:“你還小,過早有房事,對身子不好。”


    旁人到她這個年紀,有的都有孩子了。


    織愉腹誹,不過還是笑了。她信謝無鏡的醫術,“哦”了聲,“你也還小。”


    謝無鏡坦然地應了。


    他和她年紀相仿,確實也不該這麽早便破童子身。


    織愉有些忸怩:“但是,我們分房睡嗎?”


    謝無鏡思忖片刻,將房門關上,走了迴來。


    織愉到床內側躺下。


    他吹了燈,睡在外側,合上雙眼。


    織愉睡覺不太安分,他一直知道。


    第一次有他躺在身邊,她難以入眠。


    到半夜,她唿吸平穩,終於睡著。


    緊接著她就如他預料的那樣,一會兒把腿架到他腿上,一會兒翻過身把胳膊放在他胸膛上。


    到最後,她抱著他,把臉埋在他身側。


    他看她一眼,確定她不會再亂動,方合上雙眼入眠。


    翌日清晨,織愉醒來,發現自己的失態,有些許羞赧。


    但時日長了,她也十分坦蕩。有時還沒等睡著,她便找個舒服的姿勢,抱住他入睡。


    尤其天涼了以後,謝無鏡身上暖,抱著他睡十分舒服。


    除此以外,成親後沒有其他變化。


    織愉還是每天睡、吃、看話本、玩……晚上吃完晚飯,在院子裏散會兒步,這般過著她最喜歡的生活。


    她與謝無鏡商量過,要不要暫時在這兒隱居。


    雖然計劃是遊遍大江南北,可對她這種懶人來說,挺累的。


    謝無鏡隨她心意。


    但到來年開年,邊關突然打仗。


    他們所在的村落離邊關隔了三座城,不到三個月便被波及,大量難民湧入,說是邊關城破了。


    官府開始抓壯丁,征糧。


    織愉吃穿用度一向奢侈,雖在村中不出遠門,可難保村中有人眼紅會向官府報信。


    謝無鏡不得不帶著織愉繼續往江南走。


    江南雖不及邊關遠離京城,但也算遠了。


    到了江南,找了處山中村落,謝無鏡與她再次在此安頓下來。


    這一路走來,看過許多難民之艱苦,織愉有時也會關心外麵的狀況。


    謝無鏡全然不在乎,朝代更迭,自然之理。


    但她想知道,他就會去打聽。


    大禹朝戰況不太好,連連丟城,目前還沒受戰爭波及的百姓擔驚受怕,受了波及的百姓民不聊生。


    這混亂之際,自然就有不服朝廷的亂黨出世。內憂外患,一片混亂。


    民間都開始傳“朝廷無人,新帝無能”。


    到年底時,織愉已聽說,新帝被亂黨奪了京城,帶人南下到陵安建新都了。


    織愉立時擔心起爹娘,想讓他們離開陵安。


    她寫信去勸:


    [戰亂之時,生意錢財皆是其次,保命最是要緊。


    倘若實在舍不下那些難賣的財產,不若捐給邊關的將士,或是救濟難民,也算積德。]


    尚不知新帝有沒有忘記她,她沒有點明自己的身份,亦沒有透露自己在哪兒。


    謝無鏡將信寄出去,也刻意抹去了蹤跡,不要迴信,隻繼續打探外麵的動向。


    李家是陵安大戶,倘若變賣家產逃難,多留心些,必會得到消息。


    然而一連兩月,也沒聽到任何新消息。


    織愉心下擔心,開春生辰時,與謝無鏡一同去了城中道觀祈願平安。


    這是謝無鏡還俗後,第一次進道觀。


    新帝上任後,果然打壓道佛兩家。


    如今觀中氣氛十分壓抑。


    織愉祈願完,謝無鏡帶她匆匆離開。


    路上,他發覺不對勁——有人跟蹤。


    織愉去糕點鋪買糕點時,他請鋪裏的掌櫃對織愉多加關照,與她說要去買些別的,獨自去將跟蹤之人解決。


    跟蹤之人說是受道觀中一名道士所托。聽他詳述的那人外貌,謝無鏡懷疑,那人是新帝曾為太子時,到陵安帶在身邊的國師弟子。


    他迴去接織愉,帶她歸家,告訴她此事。趁夜收拾了東西,清早守著城門開時出城。


    他們離開了江南,漫無目的地往遠離陵安的地方跑。


    但新帝已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織愉收到了來自她爹娘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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