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修為織愉診斷,說她渾身靈脈受損,需以靈力療愈。然而他們的靈力對她絲毫不起作用。


    沒有辦法,醫修隻能讓她靜養,靠自身來修複受損靈脈,多吃些靈物補補。


    織愉心道謝無鏡下手可真夠狠的,疲憊地擺手讓眾人退下。


    柳別鴻送醫修離開,再迴無塵院。香梅做了養靈湯來端給織愉,在門口遇到,正好與他一起進入屋內。


    織愉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聽到動靜,勉強坐起來。


    香梅將湯端給她。


    織愉靠著床頭小口喝,看起來精神好了很多。


    柳別鴻這才問起詳情。


    織愉:“魔太祖沒有閉關,來找我了。這幾日,他一直避人耳目,留在仙府。天諭監視著我,知曉了此事,以我性命要挾,逼我對魔太祖出手……”


    香梅聽著織愉講述,神情恍惚,自責不已。


    若是她告訴夫人,昨日的煙花是魔族在銷毀,而不是為她綻放,夫人是不是就沒興趣去看了?


    夫人不出去,是不是就不會受傷了?


    香梅張了張口,想說出昨日煙花的真相,向織愉請罪。


    卻聽織愉道:“昨日是我生辰,我借此機會,約了魔太祖出去……”


    後麵的話香梅聽不進去了。


    隻一句“昨日是我生辰”,不斷在她腦海迴蕩。


    於靈雲界修士而言,壽命漫長,生辰並不是多值得慶祝的日子。與其慶賀生辰,他們更願意慶賀修為提升。


    但對於凡人而言,這是個很重要的日子,一生隻有百十個。


    香梅想:這一場煙花,是夫人為生辰準備。事已至此,她當真要告訴夫人真相,惹夫人難過嗎?


    香梅抿了抿唇,垂首,將所有話埋藏在心底。


    柳別亦是眸色黯沉。


    他也想到了昨日的煙花,因而在意為何魔太祖要定在十九日銷毀煙花,又為何在這一日傷了她……


    織愉發現這兩人都心不在焉,懶得說了。


    她喝完湯,把碗遞給香梅,躺倒,安詳閉眼,“出去吧。”


    柳別鴻迴過神來,還想問昨日細節。


    織愉:“你們看起來比我心思還重。迴去理清心思再說吧。”


    現在她該做的都做了,還被打成這樣,她要好好休……等等!


    織愉猛地睜開眼,想起她忘了請謝無鏡救洪王一家了!


    她原本想被打之後,賣個慘請謝無鏡額外幫忙。但現在這個情況,她還能請謝無鏡救人嗎?


    織愉小臉緊皺,萬分掙紮。糾結了半晌,還是決定試一下。


    不管怎樣,人命要緊。


    她被折磨死是她應該的,但洪王一家多無辜。


    香梅與柳別鴻一走,織愉便拿出傳音玉牌。做了好一會兒心理準備,聯係謝無鏡。


    *


    湘妃篁苑,雨聲淋漓。


    翠娘被雨聲吵醒,起床要將院裏被雨淋了的藥草搬進屋裏。


    出門就見一道身影站在竹林中,渾身濕透。


    她驚怔,連忙打傘上前:“仙……公子,您怎麽在這兒淋雨?”


    謝無鏡嗓音很輕,說話卻似有幾分艱難。“我差點……殺了她。”


    翠娘愕然,頓時明白“她”是誰,“她、她現在如何?”


    謝無鏡沒有迴答,身上落滿重重竹影。


    翠娘望著謝無鏡被雨打濕的側顏,恍惚間想起他幼年時。


    那時謝無鏡剛被趙覺庭從仙界帶迴,小小一個,像個與世無爭、冷玉做的孩子。


    他總是靜靜地觀察著這世間的一切,臉上神情鮮少有起伏。


    直到她有一天寶燕摔跤,她抱著寶燕哄。


    在寶燕的哭聲中,她無意瞥見剛從戰場上迴來的他在一旁望著她,不知看了多久。


    那年他才八歲,年幼的孩子一身是傷與血。


    那一刻,他好似也在尋找他自己的親情歸宿。


    不過那時的他,很快舍去了他的情緒,從此再也沒有為此困擾過。


    但此刻的他,遇到了他無法舍去的。


    翠娘勸道:“待處理了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公子不妨歇歇,時間會撫平一切的。”


    她用了將近五百年的時間,撫平了趙覺庭在她心上留下的傷。


    她想,他也需要時間。


    謝無鏡尚未開口,傳音玉牌忽然亮起。


    他沉吟須臾,接通玉牌。


    玉牌那邊,傳來織愉小心翼翼的聲音:“太祖,您可有空?我有一事相求。”


    謝無鏡:“你說。”


    織愉:“天諭說,它給洪王一家下了毒,想來不是胡言。可否請太祖大發慈悲,救救他們?”


    翠娘在一旁聽見,無聲歎息。


    前幾日,他剛說過因為她,不救。


    為何今日偏偏是她說要救。


    謝無鏡靜默片刻,道:“天諭死後,我去找你。”


    “多謝太祖。”


    得了他的迴答,織愉急急忙忙斷了通訊,急得仿佛有狗在追咬她似的。


    謝無鏡唇微啟,又抿起,沒再說話,收起玉牌。


    翠娘:“解藥我已研製得差不多,再有三日便可完成。公子可需要……”


    謝無鏡垂眸,微濕的眼睫遮住黯沉無光的眼,“不用,讓他們不要在她眼下死去便可。”


    翠娘一愣:“公子的意思是?”


    謝無鏡:“凡人柔弱,她再經不起波折。如此威脅,何必留下。”


    翠娘蹙眉,終有幾分不忍,“織愉夫人如此勉強,也要硬著頭皮來求公子救人,想必她頗為在乎洪王一家。倘若她知道……”


    “她為何會知道?”


    謝無鏡雙目輕闔,宛若一樽雨中神像。


    他語調清冷,與雨聲相合,迴蕩在竹林間,泠如梵音。


    卻讓翠娘脊背一涼,感受到心神俱顫的威脅。


    翠娘忙道:“公子說得對,是我糊塗了。此事定不會有第三人知曉。”


    *


    織愉解決完洪王的事便睡下了。


    大概是她真的傷得不輕,腦袋昏昏,竟然睡得挺沉。


    一覺睡到天大亮,才被某樣東西硌醒。


    織愉迷迷糊糊從床鋪下拿出來,竟是一隻靈素香囊。


    熟悉的香囊,打開,裏麵是熟悉的龍角珠。


    織愉彎彎嘴角,心道這肯定是之前柳別鴻來時,悄悄放在她床鋪下的。


    柳別鴻這人對她不差,但對她好就喜歡邀功。唯獨在龍角珠這事上,他沉默得不像他。


    織愉把上次沒用完的龍角珠拿出來,放在自己的小香囊裏。


    先前她還想著,等謝無鏡把她殺了,她可以把龍角粉和龍角珠都還給他,所以藏在儲物戒裏舍不得用。


    但真正經曆了謝無鏡的殺意,織愉現在隻想能用多少用多少!


    她這麽痛,他憑什麽好過?


    她總想著他這段時間過得太苦了,都差點忘了:


    就算是她害他變成如今這樣的,但她又不是真的對不起他!


    她可是在助他成神!


    織愉現在就是要用光龍角珠和龍角粉,讓謝無鏡以後就算成神、恢複龍身,也是個龍角殘缺的龍,慢慢恢複去吧!


    織愉把自己的小香囊用瓔珞串起,掛在脖子上,滿意地拍了拍。


    神氣的滋養,緩解了她靈脈受損的痛。


    織愉躺在床上悠哉地一邊看話本,一邊拿出青梅脯吃。


    聽到有人來了,就連忙把話本和梅脯收起,裝迴半死不活的模樣。


    接連兩日,她都這麽過。


    除了地動頻繁,有時會打擾她睡覺;為了裝虛弱,她還得裝作食不下咽……


    總體來說,這就是她夢寐以求的日子。


    況且就算沒飯吃,她每天喝靈湯,偷偷吃糕點,也吃得挺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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