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團圓,不過是看著自己的父皇,與他人和和美美,相親相愛。


    離開皇宮後的兩年中秋,她都是和謝無鏡一起過的。


    沒了宮宴,沒了華服,沒了月餅、桂花糕以及宮中各式中秋茶點。


    她那兩年過中秋的時候,總會迴想在宮裏好吃好喝好穿的日子,和謝無鏡抱怨:“我來年要吃月餅。”


    可此刻想起來,那兩年她一無所有,身邊隻有一個謝無鏡,卻好似體會到了母妃還在時的過佳節之感。


    重要的人陪在身邊,即便身無一物,心卻是滿的。


    織愉失神地合上雙眼。


    今年的中秋,是他們的離別日。


    不過無妨。


    她記得,幼時母妃思鄉時,寫過一首家鄉的詩。其中有一句: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幼時她還不明白其中深意。


    現在懂了,還能從其中得到慰藉。


    織愉睜開眼,對謝無鏡道:“我毒發之日和八月十五都會迴來。”


    謝無鏡不再言語。


    織愉在長廊坐下,靜靜凝望他。


    她想吃荔枝了。


    她記得,還有很多荔枝放在了謝無鏡那兒。


    可想著想著,香梅就迴來了,稟報:“城主府的人已到。”


    於是織愉想:


    算了,那些荔枝就留給他吃吧。


    反正明年,她還有滿園的荔枝可以吃。


    織愉理理衣裙,大步離開。


    香梅欲跟上。


    織愉吩咐:“你留下。有事去城主府向我稟報。”


    香梅不敢置信:“夫人要獨自住城主府嗎?仙尊……慈琅公子還在,夫人就、就……”


    她說不出汙穢之詞,咬牙切齒。


    織愉冷淡道:“這是你伺候人的態度嗎?我想怎麽做,需要向你報備?”


    說罷,她讓城主府的人抬輦離開。


    香梅怔怔地站在原地。心裏替謝無鏡湧起一陣怒火,一陣委屈。


    她跑迴主院,向謝無鏡稟報。


    謝無鏡老神在在地繼續翻道經。


    香梅呆了好一會兒,問:“仙尊不在乎了嗎?”


    她連改口的稱唿都忘了。


    謝無鏡置若罔聞,一言不發。


    院中除了風吹動菩提樹葉的聲音,便隻剩他的翻經書聲。


    *


    柳別鴻得到織愉要來的消息,得以暫時擺脫石露。


    他親自出來迎接。


    原以為織愉是要找他商談天諭發信之事,卻聽織愉說打算在城主府住下,一時怔了。


    織愉徑直步入院中:“怎麽,柳城主不願招待我?”


    柳別鴻跟上,與她調笑:“怎會,是在下受寵若驚了。”


    織愉嘴角抽了抽。一想到接下來幾天,都要麵對這人的油嘴滑舌,就有點後悔答應幫巫花。


    不過巫花是個聰明又清醒的可憐人。


    她既然答應幫忙,就不會半途而廢。


    織愉:“你若真的願意我在這兒住下去,就別再這樣和我說話。”


    柳別鴻笑而不語,請織愉往客院去。


    織愉:“不急,在去客院之前,我想先見見兩次暗殺我的人。”


    柳別鴻臉上的笑一僵。


    織愉咄咄逼人地問:“怎麽?該不會柳城主想要包庇她吧?”


    柳別鴻眸光微暗,須臾間,心思千迴百轉:“她現在狀況不太好,等她清醒些,我再安排夫人見她。”


    “無妨。我是去教訓她的,不是和她說話的。就算她狀況再差,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心軟。”


    織愉笑盈盈地問,“還是說,是柳城主心軟了?”


    柳別鴻與她笑眸對視。


    沉默間,對視仿佛變成了對峙。


    片刻後,他笑意收斂,轉步往側院,“夫人這邊請。”


    織愉隨他去往秋露院,路上道:“不過她狀況不好,確實讓我有些擔心。待會兒她若是出手傷人,我想柳城主應該會保護我,而不是她吧?”


    柳別鴻沉默兩息,“是否是巫花找你說了什麽?”


    織愉默認:“你該感謝我,也該感謝巫花。她求我幫你。你若不需要我幫忙,那我了結了我與石露仙子的仇便離開。”


    柳別鴻不語。


    沉默,已經代表了他的態度。


    到秋露院門口,織愉便能聽見院中熟悉的聲音正在哄一名哭泣的女子。


    是巫花在哄石露。


    織愉抬步進院。


    院中兩名侍女立刻拔劍上前,直逼織愉而來。


    柳別鴻一個旋身擋在織愉身前,手中銀骨神樹紋折扇翻動寒芒間,侍女雙劍俱斷。


    二人驚懼:“城主?”


    屋內的哭聲一頓,隨後腳步聲篤篤逼近。


    隻聽巫花喚道:“姑姑,別衝動。”


    織愉就見,一名與巫花氣質相仿的女子出現在房門前,不善地打量著她。


    織愉客氣行禮:“這位就是石露仙子吧。”


    石露傲慢冷對:“這裏是秋露院,不是閑雜人等該來的地方。”


    柳別鴻蹙眉,複雜地瞥織愉一眼。


    織愉依舊從容:“石露仙子有所不知,我乃天命盟護天者之首,此次為討債而來,也算是你的討債人,非是什麽閑雜人等。”


    “什麽護天者之首。區區凡人,不就是嫁了仙尊,又利用仙尊上位,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嗎?”


    石露鄙夷地發笑,“討債?不知仙尊夫人向我討哪門子的債?可有我欠債的證據。”


    “我來討命債。至於證據嘛……”織愉笑道,“我不需要證據。”


    織愉從儲物戒中召出九曜太陰雙劍。


    神劍出鞘,鋒芒駭人。


    石露頓時臉色突變,兩名侍女如臨大敵地護到石露身前。


    石露麵向柳別鴻,換上柔弱淒楚的表情,“鴻兒,你要看她殺了我嗎?”


    不待柳別鴻開口,織愉便道:“石露仙子別誤會,我不是來殺你的。”


    她手中劍鋒一轉,架到柳別鴻脖子上。


    柳別鴻錯愕地瞳眸一滯,握扇之手緊了緊,又會意地將折扇收起,擺出任由處置的態度。


    石露霎時慌了神,連忙動用靈力要攻擊織愉。


    織愉手中劍一動,一道血痕從柳別鴻頸間滲出:“石露仙子小心,你若是拿法術嚇唬我,我可是會拿不穩劍的。”


    “姑姑不要,她會殺了城主的。”


    巫花連忙按住石露。


    石露驚慌無措地雙手顫抖,氣息紊亂,厲聲道:“你敢!他是桑澤城城主,你若膽敢殺了他,桑澤城和天命盟都不會放過你的!”


    “如今天命盟執掌靈雲界,桑澤城已經要靠邊站了。”


    織愉道,“石露仙子忘了嗎?我剛剛說過,我如今是護天者之首。一個縱容親人殺我的手下,我很難不懷疑他是否想借刀殺人。我處置他,合情合理。”


    石露不願相信,望著柳別鴻,期盼柳別鴻否認織愉的話。


    可柳別鴻沒有。


    石露忙軟了態度,彎了腰背,呈現示弱之態。


    她欲開口,還沒出聲,織愉就不耐煩地打斷:“我和你好好說話,你不聽。現在,我的耐心已經用盡了。”


    “我給你兩個選擇,一,你刺殺我兩次,我就給柳別鴻兩劍。兩劍後,他不論死活,我都不再追究此事。不過——”


    織愉頓了頓,晃晃手中劍,“我雖不了解我這對雙劍,但聽名字,便知其和謝無鏡的神劍九霄太上應是同出一脈。兩劍下去,柳城主不一定抗得住。”


    石露立刻就要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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