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脾氣本就不好,她並未多想。


    隻是奇怪:仙尊為何徹夜未歸?


    自從夫人來靈雲界,仙尊每晚都會迴來看看夫人。


    除非仙尊去往遠地無法趕迴。


    香梅蹙眉深思,心中不免憂慮。


    接下來兩天。


    織愉雖沒再做噩夢,但因睡不好,整個人都沒什麽精神。


    南海國主派人來請謝無鏡議事,也都被織愉找借口打發迴去。


    香梅越發焦慮,每日留意外界動向,期盼謝無鏡早日迴來。


    南海國主登基大典這天清晨,香梅給這兩天都起得很早的織愉端熱水。


    推門入寢殿前,瞧見謝無鏡正從月藻宮外走來,她欣喜道:“夫人,仙尊迴來了!”


    不可能!


    他怎麽會迴來?


    躺在床上的織愉陡然驚醒,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她起床,故作常態地洗漱。


    用水洗過臉,她正拿巾帕擦水,瞥見謝無鏡那熟悉的身影走進來。


    他神色淡泊,容顏出塵,清冷高雅。穿的是一身棠梨褐金繡鬆紋袍,是一貫的神袍會用的顏色。


    織愉直覺不對勁,默不作聲地審視謝無鏡。


    謝無鏡吩咐香梅:“你先出去。”


    香梅喜悅地告退,將門帶上。


    謝無鏡布下隔音陣,迴眸注視織愉。


    危險的氛圍讓織愉心裏直打鼓。


    她放下巾帕,故作鎮定:“你是誰?”


    她能確定這人不是謝無鏡。


    雖然方方麵麵都模仿到位,甚至還穿了神衣。


    但他的氣質、行為舉止間的細節、還有說話的語調和語速,都沒有謝無鏡那種淡漠的從容。


    他走近她,正色道:“怎麽,我扮的不像嗎?”


    他對她態度不佳,但無惡意。


    織愉立刻明白過來,“是天諭派你來的?這一手風險可太大了。”


    她放下心來,挑選起便捷、方便跑路的衣裙。


    “謝無鏡”道:“為了一擊必殺,確保這一次後世人全都相信謝無鏡的危險性,隻能如此。”


    織愉斜他一眼,“你是天諭?”


    天諭眉微擰,“這麽不像嗎?”


    它在擔心別人也會看出異樣。


    織愉揶揄它:“你這副掌局者一樣高高在上的姿態,該收斂些。”


    天諭眉間溝壑加深。


    織愉:“不過你扮的其實挺像的,我熟悉謝無鏡,也熟悉你,所以能猜得出。旁人應該看不出來。你瞧,香梅就認不出。”


    天諭不悅,但眉頭舒展:“如此便好。”


    比起被織愉嘲諷,它更在乎此次計劃的成敗。


    織愉挑中一套雀梅束身素裙,將天諭趕到大殿外,在裏間換衣。


    天諭:“你就穿這身?連你平時穿的都不如,怎麽和我一起參加登基大典?”


    織愉聽出天諭這是又想給她挖坑,“若你不想沒有後手,最好不要帶我參加大典。”


    天諭:“是你說要一擊必殺,故而我做了兩手準備。”


    “一來讓天命盟與魔族在魔界埋伏謝無鏡,確保他短時間內絕對不會趕迴來。”


    “二來我親自扮演謝無鏡,在大典上讓內應與隱藏在南海國的魔族傾巢而出。屆時我會在眾目睽睽之下,露出故意放走魔族的破綻,再由我安排好的人揭穿。魔族進入陵華秘境裏的事,我也會拿來做文章。”


    “我做到如此地步,一向受仙尊愛護的夫人卻不隨仙尊出席如此重要的場合,那麽你就會是這次計劃唯一的疑點。”


    織愉換好衣裙,坐在梳妝台前梳發,“你是真沒理解透徹我說的故事,還是為了不讓我有後路,不惜將計劃難度提升?”


    天諭挑了挑眉,不語。


    織愉挑明:“按照計劃,靈雲界各方勢力就是將軍,謝無鏡是皇帝,我是皇後。這是一出將軍讓百姓相信,皇帝隨時會威脅到他們安危的戲,現在是將軍為皇帝布下的鴻門宴。”


    “皇後是一步悄無聲息的棋。百姓隻需要知道一件事——皇後與皇帝伉儷情深。待事情塵埃落定,皇後才會成為證明皇帝危險的證據。”


    天諭不承認自己在算計織愉,“各有各的好處。你不願意去,我不勉強。”


    談完計劃,天諭又道:“今日之後,你的逃亡之路上會有很多趁亂追殺你的人。謝無鏡的安排,能確保你活下去嗎?”


    手鏈還在織愉手上,天諭必須考慮她的生死。


    織愉已梳妝完畢,聽天諭這麽說,佯裝無奈:“雖然我也不想吃那樣的苦,但是為了計劃成功,我隻好忍受被追殺。”


    她眸光流轉,斜睨天諭:“天命盟每位護天者背後,都有一方勢力,我卻沒有。我如此辛苦,該有迴報。今日你們對南海國下手,記得輕點。日後,南海國會是我的所有物。”


    天諭怔了下,“你住在堯光仙府,南海國歸你,恐怕你會鞭長莫及。”


    織愉:“所以叫你下手輕點。你沒看新國主的小兒子很癡迷我嗎?等謝無鏡不再是仙尊,鍾隱會成為我的人。”


    “你……你故意和鍾渺姐弟交好,竟是這種目的?”天諭麵露錯愕。


    織愉用手指攪著鬢邊的發,漫不經心道:“怎麽?等謝無鏡不再是仙尊,我又成了天命盟之首,靈雲界盡在我的掌控。我養幾個麵首,不可以嗎?”


    “還是說……”


    織愉故意欠揍地湊到天諭麵前,“你想取代謝無鏡,做我的人?”


    “胡言亂語!不知羞恥!”


    天諭氣憤至極。


    它麵容與耳根皆紅,不知是生氣,還是羞惱。


    “你不願意,就少管我。”


    織愉一甩長發,發尾從天諭身上打過去,“總之對南海國主一家下手記得有分寸,我未來還得哄著鍾隱成為我的人。我可不想因為他家任何一個人出事,影響到他和我的關係。我還指望他們幫我打理我的南海國呢。”


    天諭難掩對織愉的氣惱:“就按你說的辦。這個你拿著。”


    它丟給織愉一把流光溢彩的物件。


    這物件沉得織愉差點沒接住。


    拿到手,織愉才發現,這竟是一把神杵。


    與先前謝無鏡拿給昊均看的不同。


    這把神杵布滿奇異紋路,暗放異彩。那些紋路所攜的磅礴神息,仿佛能撼天動地。


    與之前織愉墜落神塚前,看到的前南海國主向謝無鏡擲出的神杵一樣。


    就是這氣息、這紋路,幾乎能殺了謝無鏡


    織愉問:“這是何物所製?上麵的神息,竟比神塚應龍神息的還可怕。”


    天諭:“你不必知道由來。這是每位護天者都會有的神物。將你的血滴在上麵,形成締命契約。”


    織愉:“締命契約有什麽用?”


    天諭:“契約定下,旁人便不能使用這把神杵,神杵即便落入他人手中也不要緊。並且……若你能將神杵貫穿謝無鏡的神道穴,這份契約,就能讓你有機會控製謝無鏡。”


    織愉沉吟。


    “有機會”這三個字可真有意思。


    天諭的“有機會”,等同於“有坑”。


    不過織愉還是滴了滴血在神杵上。


    霎時神杵中一絲流光鑽入指尖傷口,傷瞬間痊愈,代表締命已成。


    織愉收起神杵。


    天諭不願再和織愉多說,轉身便走。


    織愉追在它身後叮囑:“別忘了南海國的事……南海國的實力若是就此衰弱,我可是要從別人門派或海國那兒拿迴來的。到時同盟間出了嫌隙,可不要怪我。”


    “還有,我說的是鍾隱所有的親人,包括鍾瑩。”


    天諭腳步一頓:“鍾瑩與鍾隱一家關係極差,你不知道嗎?”


    織愉隨便找個借口:“鍾渺姐弟重情,雖討厭鍾瑩,但內心未必沒有把鍾瑩當自家人。我這是以防萬一。”


    天諭垂眸,神色不明地站了兩息,快步離去。仿佛生怕織愉繼續提要求。


    它一走,織愉便長長舒出口氣。


    和天諭說話,她得時刻緊繃著神經,大腦也要不停轉。真是累死她了。


    她討厭這種無時無刻都要算計的感覺。


    織愉在心裏抱怨,麵上裝出惶恐,將香梅叫進屋內。


    香梅瞧著今日織愉利索的裝扮,不由一愣:“夫人,您今日不和仙尊一起去大典嗎?”


    織愉害怕地道:“那不是謝無鏡,有人假扮他,我好不容易將他打發走。香梅,快收拾東西,我們馬上離開這裏。”


    香梅腦子沒轉過來,但已經手腳麻利地收拾起來:“夫人,既然他不是仙尊,我們為什麽不去提醒南海國的人?”


    “提醒?你都沒分辨出他不是謝無鏡,你覺得別人能分辨出嗎?”


    織愉表現得又急又怕,“而且沒看那人穿的是神袍嗎?能拿的出神物的人,你猜他有沒有本事在我們把話說出來前先弄死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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