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愉無視他們的情緒:“從今以後,規矩由我來定。現在,摘下你們的兜帽,向我證明你們有把我當作盟友。”


    黑袍人們沉吟良久,思慮再三,總算有了決定,陸續放下兜帽。


    這些臉,除了一張,其他的織愉都不認識。


    織愉凝望那張熟悉的臉,驚訝道:“楊平山掌門,原來身為第一大宗掌門的你,也包藏禍心啊。”


    楊平山冷哼。


    “南海國主,乾元宗掌門都是護天者……”


    織愉掃視其他人,“那你們,想必就是傳說中十一境的境主咯?”


    黑袍人們冷哼。


    其中一年輕男子上前:“我是……”


    “不用自我介紹。”


    織愉打斷他,“你們是誰並不重要。以後,隻要有人想要傷害我,我不管是誰,也不管是不是你們派來的,隻要我出了意外,我就要你們全部為我陪葬。”


    眾人怒瞪織愉。


    織愉一臉嬌弱:“所以,你們不僅不能殺我,還要時刻保護好我哦。”


    眾人胸口劇烈起伏,瞪著她不語。


    要是讓他們開口,肯定全是髒話。


    織愉怕他們真被她氣瘋了,不再逗他們,“來說說正事吧。此次聚集所有人,該不會隻是為了介紹我成為了天命盟護天者之首吧?”


    天諭生怕織愉再說出什麽氣死人的話,急快道:“此次讓大家齊聚在此,是想讓大家商定,如何動搖謝無鏡在靈雲界的地位。”


    “先前我們慢慢蠶食他威信的計劃,全部以失敗告終。可見其地位在眾修眼裏之崇高。如若不先讓他淪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直接對他下手,我們反倒會淪為全靈雲界的公敵。”


    十位護天者們努力讓自己冷靜思考,參與討論:“現在謝無鏡正在參與南海國事務,這就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新任南海國主非我等同盟,又有意依附於謝無鏡。不妨就在四天後的國主登基大典上下手,讓眾修把新國主當成傀儡,指責謝無鏡在逐步瓦解各方勢力,有意一人掌控整個靈雲界。”


    “此計可行。”


    “可行?”


    織愉像聽到笑話般笑了聲,“難怪你們之前的計劃全部以失敗告終。”


    提議與認可的兩人望向織愉,不服氣道:“那你有何高見?”


    織愉:“靈雲界最多的修士,是普普通通修著自己的道的修士。他們中有九成的人,這一生根本達不到你們的位置,又怎麽會像你們一樣,在乎自己手中握有多少權?在乎是誰在掌權?”


    織愉斜倚王座,懶聲道:


    “對於他們來說,讓一個心懷蒼生、日夜都會為他們操勞且不求迴報的人,來保護他們生活的疆土,而他們隻要顧好自己便可,這難道不是求之不得的事嗎?”


    “你們在高位上待了太久,已經看不到普通修士的世界了。你們害怕的,他們不一定會怕。”


    二人一怔,若有所思。


    先前想要向織愉自我介紹的人,態度變得客氣:“請繼續說。”


    織愉:“你們的計劃不行,還把謝無鏡看得太蠢。再想想吧,不要什麽都讓我教,我會懷疑你們的能力。”


    其他眾護天者不悅:提議的又不是他們,怎麽連他們一起罵?


    不過她說的確實很對,他們無法反駁。


    楊平山:“先前謝無鏡在陵華秘境受了魔族攻擊,又為了仙尊夫人放走魔族。不妨我們在此事上做文章?”


    此事雖然牽扯織愉,但織愉一聽,表情反倒變得認真。


    他們開始討論,如何一步一步汙蔑謝無鏡與魔族來往。


    忽然又聽織愉輕“嘖”一聲。


    大殿安靜下來。


    一名女修想了想,客氣詢問:“仙尊夫人有何想法?”


    織愉:“楊掌門不愧是第一大宗的掌門,計劃的方向沒錯。普通修士最避之不及的,除了仇家就是妖魔。讓謝無鏡與魔族牽扯,是個好主意。不過——”


    “還是那句話,謝無鏡不蠢。他不會乖乖等你們算計。”


    他們也不蠢,立時明白了她的意思:


    ——對付謝無鏡,得一擊必殺。


    “可他積威已久,怎麽可能一夕之間,讓全靈雲界認為他與魔族勾結?”


    眾人都認為,這很難。


    “單憑想象推演,這確實很難。因為推演是有邏輯的。可是人真實的感情和行為,是沒有邏輯的,是矛盾的。”


    織愉手指輕敲王座扶手,“一念愛生,一念恨生,一念愛恨交織……千情萬意,全在一念之間。”


    “諸位如不介意,可聽我說一個故事。這故事,是我父皇在我幼時講給我聽的。”


    楊平山:“夫人請說。”


    織愉:“大梁開國之初,有一鎮國將軍,屢戰屢勝,平定天下,被民間奉為戰神。”


    眾護天者立即想到曾平定妖魔之亂的謝無鏡,表情變得嚴肅。


    織愉:“他有一個缺點,狂妄自大,自恃戰無不勝,時常弄得皇帝下不來台。他的威望越來越高,民間都傳起童謠,說皇帝文,戰神武。文無武,變黃土。”


    “戰神一聽童謠便覺不妙,想帶兵退迴邊關。皇帝為他舉辦送行大宴,他來時瞧見禦林軍竟全部被召集而來,駐守在宮外,大驚,心疑這是場鴻門宴,假借去淨房離開。然而最後,他卻在宮中被抓。和他一起的,還有與皇帝伉儷情深的皇後屍體。”


    “皇帝聖明,查案審案都公開給百姓看。民間卻有傳言,將軍不甘屈於人下,與突厥勾結,要占領京城,屠戮百姓,已經搜出通敵信件,皇後私下規勸反被殺害。”


    “一夜之間,昔日戰神成了亂臣賊子,百姓對將軍破口大罵,都心疼這位為了天下安定、對臣子忍讓的皇帝。”


    “在百姓的推動下,皇帝痛心疾首地將軍滿門抄斬。一切發生得很快,當對將軍造反的恐懼過去後,有人開始意識到不對勁。可這時,真相已經不重要了。”


    “沒有人敢相信,皇帝會為了殺將軍,殺害當初被敵軍俘虜時、他願意拿自身性命相換的發妻。百姓們也不敢承認自己錯了。”


    眾護天者安靜地抬頭望著王座上的她。


    她容顏之嬌豔,說是風華絕代也不為過。


    此刻正坐在王座之上,目光悠遠,“這就是你們瞧不起的凡界的帝王權術。你們,懂了嗎?”


    眾護天者沉默,既是震撼這玩弄人心的殘酷手段,也是在思考。


    織愉在安靜中,迴憶起五歲的她聽父皇講述這個故事時,被嚇哭了。


    她揮舞著小手道:“這個皇帝好壞……父皇不要做這樣的人。”


    那時父皇沉默片刻,道:“將軍功高蓋主,剛愎自用。國家既然已經無需依附於他,又豈能容猛虎睡於帝王側榻。殺將軍,既為自己,也是為了皇位下的子女與臣民。”


    “丹屏,坐上皇位,就要舍棄很多東西。那位皇帝一生再未娶後,也幾乎再不進後宮。他愛他的發妻,可他是皇帝。”


    年幼的織愉不聽,哭著去找母妃,喊著:“我以後不做皇帝,我不做皇帝,皇帝好壞啊。我不要舍棄父皇和母妃……”


    母妃抱走她,“少用你們那套來教荔枝,也少來暗示什麽……小荔枝不哭,你隻要快快樂樂過一輩子就好。可以不需要愛任何人,不需要舍棄任何東西。”


    “母妃為什麽給你取名織愉呢?因為母妃希望你做一顆快樂的小荔枝。走咯,母妃帶你去吃荔枝凍。”


    ……


    織愉砸吧砸吧嘴。


    饞了,想吃荔枝凍。


    可惜荔枝在謝無鏡那兒。


    她從儲物戒裏摸出塊椰絲酥餅啃起來。


    安靜的大殿裏,突然響起“哢嚓哢嚓”吃東西的聲音。


    眾護天者聞聲一看。


    織愉坐在王位上一邊吃酥餅,一邊喝茉莉茶,手上還拿本叫《嬌寵小青梅》的話本。


    察覺到他們的視線,她頭都不抬地翻看話本,“看我幹嘛?想出來計劃了嗎?沒想出來就接著想。”


    *


    鮫族聖地。


    鮫族聖衛圍護在傳承聖殿外。


    傳承聖殿內,隻有洪王與謝無鏡。


    鮫族曆代國主腦識與經曆一齊灌入洪王身軀。


    莫大的痛苦讓他完全入定,仿佛身處異空間,無法脫離。


    謝無鏡站在他身前,為他布下重重幻陣護法。


    這時若有修為高深者闖入,就會發現:


    ——這個謝無鏡,隻是一道殘影。


    真正的謝無鏡,正通往聖殿的地底禁地。


    層層陣法被破。


    禁地禁衛未看清來人,便已倒地。


    踏入禁地之門。


    門內偌大的清澈泉池散發幽幽神息,泛出如星河倒映的光輝。


    此泉池乃神族時期的合一泉。


    亦是整個傳承聖殿能在海底開辟靈域異境的靈力來源。


    感應到異族入侵。


    神族龍魚護衛的一縷殘魂,自禁地四方長明燈匯聚成一名人身龍魚尾的女子,浮於合一泉上方。


    “來者何人,膽敢擅闖我族禁地!”


    神族威壓,雷霆萬鈞。


    雄渾氣勢,翻山倒海。


    一擊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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