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愉故作虛弱:“嗯,但是現在活得不太好。”


    香梅連忙跪坐到吊床邊,關切地問:“夫人,您哪裏不舒服?需要把仙尊叫迴來嗎?”


    “我現在最需要的是你——”織愉拖長尾音向她伸出手,“給我點吃的。”


    香梅連忙拿出明珠,緊接著明珠照亮了一堆香甜的糕點:茉莉花酥,鬆餅,杏酪,運司糕,花邊餅……


    還有茉莉茶,牛乳茶,青梅茶……


    織愉眼睛發亮地開吃。


    咬一口清香的茉莉花酥,配一口爽口酸甜的青梅茶,她禁不住發出幸福地喟歎:“香梅,再見到你們,真好。”


    什麽因為他們打擾了自己和謝無鏡休息而不爽?


    沒那迴事。


    那是剛才的她的想法。


    現在的她,和剛才的她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


    香梅歎:“看到夫人您沒事,我也終於安心了。”


    感慨完,香梅不忘本地重拾挑事的舊業,話鋒一轉:“這幾天,那些鮫族都把您當死人,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茉莉花酥一下子噎在織愉嗓子裏,她喝了口茶壓下去。


    好無語。


    真想叫香梅不要在她最快樂的時候,說這種晦氣事。


    可是謝無鏡已經迴去做他的仙尊,她也得重操舊業,做惡毒女配了。


    織愉小口抿茶,讓香梅給她拿點糖瓜子出來,邊磕邊道:“你們這些天怎麽過的?他們具體說了什麽,欺負過你嗎?”


    香梅來了精神,講述起織愉不在的這八日,他們的經曆。


    “那天,荒蕪之海塌陷,仙尊遭遇暗算與您一起墜落深淵後,那三個黑袍人就撤退了。乾元宗三位長老盡力救下了七名乾元宗弟子,我也僥幸活了下來。其他修士無一生還。”


    “倒是十四名鮫族,因為有南海公主的鮫皇綃保命,隻死了兩人,其餘人也僅受輕傷。待荒蕪之海平息後,我們一眾人裏,隻有鮫族實力得以保全。”


    “乾元宗三位長老都傷得不輕,七名弟子亦是生命垂危。他們不得不仰仗鮫族照顧,這段時間,自然事事忍讓鮫族……”


    鮫族對織愉有怨,對待香梅自然沒好臉色。


    他們認定織愉已死,搜尋的方向也以謝無鏡可能會出現的範圍為主。


    香梅同他們爭辯過幾次,然而寡不敵眾,次次敗下陣來。鮫族對織愉的言辭也越發肆無忌憚。


    “昨日,我提議再迴荒蕪之海尋找幸存者。南海公主的那兩名武侍,就一唱一和地陰陽怪氣。”


    香梅有模有樣地學那兩人譏笑的表情。


    “那個叫遙若的說,我看你是想去找那位夫人的屍骨吧。別怪我說話難聽,她一介凡人,又養尊處優,肉比修士嫩得多,恐怕冥鷲早就把她吃得渣都不剩了。”


    “叫漣珠的跟著說,況且你不覺得,那位夫人本就不該出現在靈雲界嗎?如今她不在了,一切終於迴到正軌,我們該高興才是。”


    她們說得實在難聽,孟樞都不悅道:“死了那麽多人,這值得高興嗎?”


    遙若忙找補:“我等對乾元宗諸位的死,自是痛心不已。但我認為夫人的死,不過是她迴了她該去的地方。”


    這話擺明了是在說織愉早就該死了。


    孟樞板起臉。


    鍾瑩這才開口,訓斥她們慎言。


    香梅越講述越氣,“話都讓她們說盡了,南海公主這才出口製止,有什麽用?真是虛偽!”


    織愉被打擾到的不爽,又被這番話帶了起來。


    她以為他們死了,對他們不計前嫌,好心給他們造墳。


    結果他們當她死了,就一個個罵她死得好?


    欺人太甚!


    織愉讓香梅收了糕點與茶飲,先出去。


    她在屋內不急不緩地換了身海天霞神樹紋大袖裙,點點金箔如雲外天光散布在紋路間。


    發髻高高綰起,配玉金流蘇步搖,霞色紗花銀珠發釵,瓊宮幻色發冠。


    梳妝完,她滿意地對鏡照了照。


    死人可不會打扮得這麽明豔。


    織愉攏攏發髻,收起菱花鏡,氣勢洶洶地撩開門簾直往鮫族走去。


    如今所剩活人不多,鮫族與乾元宗紮營在一處。織愉看到李隨風也還活著。


    謝無鏡正在乾元宗那兒為受傷長老治療。


    旁邊便是正和他絮叨著什麽、神態溫和的南海公主。


    南海公主身邊則是滿臉欣慰的鮫族。


    我還沒死呢,你們欣慰個屁!


    未到她們跟前,織愉隨手摘下一支流蘇釵,朝那倆笑容滿麵的鮫族扔去。


    不出織愉所料,流蘇釵被穩穩接住。


    一群修士,要是接不住她的釵才叫廢物。


    鮫族眾人與乾元宗弟子立刻望向織愉。


    瞧見織愉不僅毫發無傷,依舊神采飛揚,乾元宗弟子都麵露驚訝。


    他們知道織愉還活著。


    但她沒出來,謝無鏡又叫香梅進去伺候,他們還以為她不死也是重傷了。


    鮫族那倆武侍臉色變得不自然。


    她們已經猜到織愉為何來勢洶洶。


    二人瞥了眼謝無鏡,搶在眾人沒迴過神來之前,起身對織愉行禮:“夫人,您還活著真是太好了。這段時日我們以為……”


    “閉嘴。”


    織愉輕喝,聲音不大,氣勢卻震得二人張著嘴巴愣住,“聽說你們慶祝我死了,昨日還誇我死得好?”


    謝無鏡的目光應聲落在遙若與漣珠身上,猶如冰冷的山峰壓在她們身上。


    她們不自覺渾身緊繃,吞吞吐吐:“我、我們,沒說過,我們……”


    織愉步步逼近:“沒說過?你們的意思是香梅在騙我,還是我在汙蔑你們?”


    香梅立刻對天起誓:“我對夫人所言句句屬實。如有虛言,身死道消。”


    織愉和她打配合:“如果你們沒說,你們也可以起誓。”


    遙若與漣珠欲開口。


    織愉從她們手上拿迴流蘇釵,故作嫌棄地丟給香梅處理,“但是你們別忘了,上一次對我違誓的人,現在是何下場。”


    遙若與漣珠瞳孔顫了顫,閉嘴低頭,不再言語。


    她們是鮫族,非乾元宗弟子。自認不過是口無遮攔,說錯了話。


    仙尊總不可能為了她們的言辭之失,像罰乾元宗弟子一樣,罰她們長跪。


    二人逐漸冷靜下來,挺直腰板:“抱歉,我們確實失言。”


    她們承認得太過理直氣壯,沒有半點慚愧。


    織愉氣笑了:“香梅,掌嘴。我什麽時候說停再停。”


    “是,夫人。”


    香梅揚眉吐氣,大步走向遙若與漣珠。


    遙若漣珠驚愕後退。


    鍾瑩見謝無鏡沒有阻止之意,側身擋住香梅,“且慢。”


    “夫人,是我禦下不嚴,她們才會如此放肆,胡言亂語。我代她們向你道歉。”


    鍾瑩對織愉深深欠身,“還請夫人饒過她們這一迴,日後我定當嚴加管教。”


    織愉搖頭輕歎:“如果我沒有記錯,這已經不是她們第一次為你招來麻煩。你這般性子,恐怕以後也難以管住他們。”


    遙若與漣珠聞言,心中對鍾瑩慚愧不已。


    公主隨和,不善言辭。所以她們才總是忍不住為她打抱不平。


    織愉托住鍾瑩的手臂扶她直起身體。


    鍾瑩:“多謝夫人寬恕。”


    “我可沒說寬恕。”


    織愉鬆開她,“你管教不了,所以我來替你管。這一次管不住,我下次接著管。什麽時候管住了她們的嘴,什麽時候作罷。”


    織愉直視鍾瑩錯愕的雙眼,笑道:“鍾瑩公主大度,可別嫌我多管閑事。”


    從織愉笑盈盈的臉上,鍾瑩看出的隻有警告。


    織愉可不是傻子。


    曾經在她手底下的奴仆,多得她數都數不清。


    那時她在大梁的後宮,也稱得上是小霸王。


    可即便如此,她宮中奴仆也無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借她的勢,向其他宮的人猖狂。


    因為這種奴仆,發現第一次,即便她沒空管教,她身邊也自會有知她心意的人替她管教。


    鍾瑩同樣出自王室,能養出遙若與漣珠這種猖狂卻不欺主,分外忠誠的武侍,隻有一個原因:是鍾瑩在縱容。


    織愉不管鍾瑩是有意,還是無意。她低聲提醒:“凡界有句話,叫事不過三。這是第二次,不要再糊塗了,南海公主。”


    鍾瑩瞳眸凝滯,月白廣袖下的手緩緩攥拳。


    她側過頭去,不看遙若與漣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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