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織愉所想,鬼神不知招架得住一人、十人、百人……但它隻是一把無人操控的刀,總有它無法顧及到的。


    攜著魔氣的數道攻擊向她襲來。


    那一瞬間,織愉怕得心都快停掉了。


    但下一瞬,身穿紺宇描金麒麟戰甲的人將她護入懷中。


    散發日月之輝的劍為她擋住攻擊


    靠著冷硬的戰甲,抱緊他,織愉暗暗鬆了口氣。


    局勢頃刻逆轉。


    萬千劍雨鋪天蓋地,衝魔族奪命而來。


    謝無鏡右手握劍,左手翻覆。


    玄刀受到指引,打法不再收斂。疾快得戰雲霄隻看到一道殘影,隻覺心口一涼,便嘔出一大口血。


    玄刀穿膛而過,迴到謝無鏡手中。


    戰雲霄憶起篝火前織愉的話,輕嗤:“嗬,一名凡界的刀客。”


    “三太子!”


    親兵護他撤退。


    戰雲霄注視著謝無鏡懷中的織愉,依舊狂傲:“慈琅,我不是敗給了你,是敗給了你夫人。”


    若不是那條戲荷的遊魚迷了他的眼。


    他會不管她是不是仙尊夫人,都將她和鍾瑩一起綁在懸崖邊。


    織愉不滿地望向他。


    關她什麽事,是他自己好美色又自大。


    戰雲霄口中含血:“李織愉,我記住你了。”


    話音落,他身上魔氣四溢,頓時充斥封閉的結界。


    黑色魔氣之中,一隻豹臉魔角雙尾的巨大魔獸踏魔雲而出,攜一眾化出不同本體的魔族直衝雲霄。


    他胸前流血的傷口,昭示了他是戰雲霄。


    旋即織愉察覺到謝無鏡右劍左刀,殺意蓬勃地起了攻勢。


    織愉連忙撞向他,狀似無意地壓住他的手。


    謝無鏡垂眸看她。


    麒麟甲遮住他上半張臉,她不太能看出他此刻的情緒。但感覺到他的疑問與深藏的怒意。


    織愉滿臉委屈,依偎在他懷中站不起來,仿佛是害怕地腿軟。


    她日後還要去勾搭魔族未來的魔尊,不能讓謝無鏡對他們趕盡殺絕。


    已飛入雲霄的魔迴頭看了織愉一眼。


    鬼神不知在謝無鏡手中消散。他用九霄太上化解結界內彌漫的魔氣,抱著織愉躍下山崖。


    他沒褪去身上戰甲,安置好織愉後,去查看其他修士。


    織愉靠在軟墊上打了個哈欠。


    天不亮就被叫醒,現在事情結束,放鬆下來,她開始犯困了。


    但瞧著謝無鏡忙得一刻不停,卻一直不脫戰甲,她又擔心他傷重,睡不著。


    山穀裏的修士及時用法器自護,未被魔氣侵體,可自行調息。


    被魔族打下山崖的修士們,雖被其他修士及時接住,卻仍都受傷不輕,魔氣入體。有的已經命喪黃泉。


    謝無鏡為眾人祛除魔氣,將他們交給穀底的醫修。


    穀底修士心情分外複雜:


    仙尊不救乾元宗弟子,他們能夠理解。


    但他們無法接受,仙尊不救乾元宗弟子,卻為了一個凡人險些重傷。


    他們目送謝無鏡走向坐在軟墊上的織愉。暫時摒棄雜念,照看受傷修士。


    謝無鏡在織愉身邊坐下,褪去擋臉的戰甲,靜靜打坐調息。


    織愉拉拉他的披風:“把戰甲脫了。”


    謝無鏡繼續打坐,好像沒聽見。


    織愉佯怒:“魔傷難愈,你難道要到痊愈前都一直穿著戰甲不讓我看嗎?”


    他沉默片刻,褪去麒麟戰甲。


    戰甲下一身影青星紋袍,半身俱被斑駁血跡染紅,分外刺眼。


    魔杵刺傷之處,雲袍撕裂,露出內裏被黑色魔氣縈繞的血肉,那魔氣隱有深入之勢。


    觸目驚心的傷,讓織愉心跳亂了一拍。


    她伸手要碰他的傷處,反被他握住手腕。


    他傷得比她想得重。


    織愉忐忑道:“你在生我的氣嗎?因為我不小心阻止了你殺魔族,這兩日還為了自己與魔族為伍?”


    可她不與魔族為伍,難不成也要做俘虜嗎?


    不阻止他殺魔族,她完不成以後的劇情,豈不是要暴斃?


    這怎麽能怪她?


    織愉越想越委屈,要為自己辯解。


    謝無鏡:“沒生氣,你做得很好。”


    他鬆開握她的手,繼續打坐:“這魔氣非比尋常。未散之前,你不能碰,會傷到你。”


    “謝無鏡……”


    織愉五味雜陳地喚他一聲,靠在他身上,避開傷口抱住他。


    謝無鏡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放在打坐的腿上掐訣,閉目調息。


    這邊一片寧靜。


    另一邊,見識過織愉與戰雲霄相處的乾元宗弟子,實在看不下去織愉那副哄騙謝無鏡的嘴臉了。


    孟樞強忍傷痛,怒聲道:“仙尊,你別被這個狡猾的凡人給騙了。”


    “她先前聽戰雲霄那個魔頭說你遇險,立刻就與戰雲霄攪在了一起。還和戰雲霄商議,以後隨戰雲霄去魔界做他的姬妾!”


    “臭老頭,你胡說!你閉嘴!”


    織愉生氣地拔下發上花釵砸向孟樞,拉住謝無鏡的袖子急忙解釋,“我沒有答應,謝無鏡你不要信他。”


    那是她以後才會做的事情。


    她現在還沒有做好嗎!


    第26章 聽她解釋


    她的力氣不足以砸到孟樞。


    花釵掉落在地。


    有孟樞打頭陣,其他弟子更加氣勢洶洶地指控:“仙尊,不信你大可問其他人。這兩日,她是如何與戰雲霄共乘一騎,如何哄戰雲霄給她修馬車。”


    “二人在馬車內共處,孤男寡女,不知做了什麽無恥之事。昨天晚上,戰雲霄甚至與她當著眾人麵同吃一塊肉,看同一本書。”


    “我等都看見了!”


    “南海公主為護夫人,挺身而出,險些被打下山崖喪命。而夫人這兩日,吃得好睡得好,不知道的,還以為夫人就是魔族內應!”


    他們群情激奮,七嘴八舌,越說越荒唐。


    織愉一個人沒他們聲音大,不打算這時候跟他們吵。


    她不斷攥緊謝無鏡袖子,眼巴巴地盯著他,“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謝無鏡低垂眼簾,神色不明。


    紅日初升,曦光明亮。


    織愉卻覺得這片山穀地空氣越來越冷,陽光沒有帶來絲毫暖意。


    謝無鏡的安靜顯得那些人越發聒噪。


    良久,織愉難以忍受,站起來撿起石頭砸向他們,“你們閉嘴!”


    石頭滾到孟樞腳邊。


    有弟子怒道:“怎麽,你心虛了?我等對你一忍再忍,是你自己不知好歹,趨炎附勢,愛慕虛榮。凡人,就是低賤卑——”


    “她是我夫人。”謝無鏡沉聲打斷。


    眾弟子難以理解:“仙尊,您現在還護著她!”


    謝無鏡站起來,胸前的傷因動作拉扯,流出沾染魔氣的新血。


    可他氣勢強大,壓得眾人頓時喉間發哽,安靜下來。


    謝無鏡:“我離開之前,你們發過誓,會以性命保護夫人,你們做到了嗎?”


    孟樞臉上閃過一絲遲疑,須臾後語氣肯定:“我等問心無愧。”


    謝無鏡:“那為何你們還活著,她卻要自己與魔族周旋,才能得以安然無恙?”


    “這……”


    “這就是你們的保護。”


    謝無鏡的語調毫無波動,卻讓眾人心驚跳了下,頓感遍體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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