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投進去淺灰色的石塊,已經被燒成灰白。


    方仙兒說了,此時的石灰,還是生的呢。


    趁著灰石還燙,大夥費勁把它們弄了出來,熱乎乎地堆在地上。


    棗兒拿起蒸餾水罐,蹲在石堆旁,用竹筒小心地舀水出來,慢慢澆在上麵。


    她動作格外注意,因為方仙兒給提醒過,在這步操作時,會升起一股滾燙的氣,稍不注意就可能被燙傷手。


    眼看著灰石塊在水的浸澆下,漸漸散開成灰。


    滿臉烏黑,頭發淩亂的棗兒,終於用手背蹭了把額上的汗,露出笑容道:“太好了,總算成了,咱們的地終於有救了!”


    村人們一整天都在熬火煮水,精疲力盡,這會兒也都鬆弛下來,欣喜發出興奮的唿聲。


    盛珺遠遠看著,也被大家的喜悅感染到,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雖然吧,她自己沒動手,但她可是本次工作的重要理論指導嘛。


    誰能想到在現代,數理化知識早就還給老師的她,在穿迴古代後,憑借現學現賣的半吊子功力,帶著一組勤奮的草台班子,竟然也能做出這麽多東西來改善生活呢!


    悄摸叉會兒腰,讓她小小滴驕傲一下吧!


    成功製出熟石灰,可以改良酸酸的土壤了。


    大夥也順利掌握一門新的技藝,學會了燒石灰的方法。


    盛珺道:“這石灰可是個好東西,迴頭多做些生的囤著,可以消毒用。以後若是去外邊蓋房子,用石灰也能讓房屋變得堅固許多,那可要比土房子耐住多了。”


    還有,假如後麵有條件修水泥路的話,石灰也是必不可少的原料之一呢。


    話說迴來。


    她們這次製出熟石灰也沒能得到什麽成就獎勵。


    不過石灰這東西在古代出現得很早,估計是中途有誰誤打誤撞做出來過吧,隻是不一定知道用法?


    唉,還真是可惜呀!


    村人們將盛珺的每句話都仔細記下,如獲至寶。


    趁著泥爐還能用,大夥一邊翻地,一邊繼續燒製石灰,日子過得充實無比。


    另一邊,遠在南方的鐵柱等人就沒這麽順利了。


    在進城以後,韋十八就帶隊去找以前合作過的人談生意。


    這些人裏,除了幾位大主顧,剩下都是本地的商戶。


    能直接在他們那裏出貨的話,就可以省下不少力氣。


    先要找的是位商戶。


    韋十八暫時沒有拿出果油和罐頭,隻帶著常規的貨品上門拜訪,結果就吃了個軟癟。


    隻見富態的商人老板手握折扇,麵露苦惱說道:“哎呀呀,韋家兄弟,你說說這事鬧的,我們這也不知道你跟明北兄拆夥了呀。”


    “他來得早,我們就跟他談了,東西也已經收滿,這會兒完全吃不下你這邊的貨了!”


    對方話裏話外說吃不下貨,久浸商道的韋十八心裏卻是門清。


    一個中小的商隊,能帶的貨就是那麽些,哪有吃下一家,卻吃不下第二家這說呢?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商人的神情,大概明白了,對方這樣其實是想和自己壓價呢。


    韋十八思索片刻,猜測明北這次肯定是舍本錢給這些人做人情了,不然對方不會是這個態度。


    明北對商隊很是了解,又沒甚羞恥心。


    即使已經判出師門,自立門戶,但也不會輕易改變原有的行商路線,以及行商方式。


    這樣的話,對方一路走過來收的貨,和他們這邊也不會差太多。


    後來就是明北緊趕慢趕提前南下,和原來那些人脈接觸,先他一步賣貨。


    上麵這些,韋十八都想到了。


    唯一沒想到的就是,明北那邊竟然舍得壓價,估計還給人許出去不少好處。


    這是下黑手了,想把他徹底咬死吃光,切斷他的客源,自己做大啊。


    想通關節,韋十八也不慌張。


    之前明北脫離商隊時,隊裏就變得幹淨許多。


    如今借著這個機會,正好可以再把買家篩上一篩,看清誰才是最值得合作的夥伴。


    反正他們現在手頭有稀罕貨,完全有挑選買家的資格。


    想完這些,韋十八便衝商人點了下頭。


    麵不改色道:“唉,原來如此,看來這事實在不巧,那咱們還是下迴有機會再合作吧。”


    那商人表情不變,隻是攥著扇子的手緊了片刻,然後很快鬆開。


    將扇麵甩了甩,他笑道:“好,那就等下次再好好談吧!”


    韋十八點頭:“告辭。”


    說完,就帶著隊伍頭也不迴地走了。


    目送他們離開後,那商人忍不住冷哼一聲:“且看吧,這城裏誰還能收你的貨?遲早還得迴來求我!”


    這邊走出門後。


    鐵柱飛快小跑到韋十八身邊,擔憂問道:“韋叔,咱們這次賣貨是不是難了呀?”


    韋十八正思索什麽,聞言迴神,衝他笑道:“小鐵柱,你莫要擔心。若是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都能絆住咱們,那你韋叔這麽多年也是白混了!”


    得了話,鐵柱稍稍放心,很快又在心裏念叨了兩句方仙兒,祈福一切順利。


    韋十八又帶著大家找了幾戶人。


    不管是商戶,還是往常習慣在他這邊采買的大主顧,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隻說吃不下他的貨物。


    雖然對貨有信心,但遭遇了一次次拒絕,體會到人走茶涼的現實,商隊的氣氛慢慢沉重起來。


    戴九忍不住道:“頭,要不咱還是尋摸新路子吧,或者把那兩樣寶貝直接搬出來,我就不信他們見到東西了,還能坐得這麽穩!”


    韋十八卻搖了搖頭:“不急,現在還不是時候呢。”


    從商一道,表現出的態度也至關重要。


    無論如何,他們絕對不能顯出慌亂,否則就算手頭有好東西,也會叫人拿捏在手裏。


    韋十八很快帶著大夥來到了一座新的宅子前。


    這也是他們合作過的最後一戶老客了,是一家小有薄產的商戶。


    等讓門房遞了拜帖,得了主家的應允,韋十八就帶著鐵柱和兩個心腹一起進門,剩下人先留在外邊等。


    鐵柱跟在韋十八身後,很快進到了富麗堂皇的宅子中,穿過一方氣派的園子,終於到達會客廳。


    主位上。


    一個衣著不俗,身形適中的叔輩男子站起身,很快就笑著迎了過來:“韋老弟,終於把你給盼來了呀!”


    走到跟前,他看見一旁的鐵柱三人,飛快衝韋十八遞了個眼神。


    韋十八搖了下頭,他才像是放下心,湊近拍了拍韋十八的胳膊,義憤填膺道:


    “我跟你說啊,我早些時候,就覺得你那師兄為人不太正派。這次見他單獨上門,我一下就看穿了他的狼子野心!聽他提出要折價賣那些個狗屁貨色,我立馬就讓他夾著大尾巴滾出這個門了!”


    這話有趣,鐵柱在旁邊聽著,嘴角都壓不住笑。


    這迴的買家看起來與韋叔很親近,性子也爽利,應當是靠譜許多。


    心裏總算踏實不少。


    韋十八聞言也失笑道:“我就知道,嶽兄最是仗義,而且耳清目明,時時刻刻都在為我著想呢!”


    “那是自然!我家犬子的命都是你救下的呢,若是連恩都忘了,嶽某也無顏在外麵混了。咱們是什麽交情,壓根無需多言!”嶽老板說。


    兩人又暢快地寒暄幾句。


    嶽老板就親自為眾人倒了水,然後請大家坐下談。


    韋十八端起杯子抿了口水,正要說話,就見嶽老板衝他一擺手,打著包票道:“韋老弟,我知道你憂心什麽,你且把心放迴肚子裏罷!隻要是你的貨,有多少我便能吃下多少!”


    韋十八有些感動,開口道了聲謝,卻沒提貨物,轉頭說起了另一件事。


    “嶽兄,我自然信得過你,不過我剛想說的並非這件事。”


    “我記得你曾提過,令郎才華橫溢,已經是位秀才公了?”


    嶽老板聞言露出笑臉,似是與有榮焉:“不錯,那個臭小子還算爭氣,竟然真考出了名堂來。想我嶽家祖墳積德百年,總算冒了這一迴的青煙啊!”


    說完,他征了片刻,又莫名露出幾絲愁容。


    第73章 (修錯字)


    韋十八見狀,自然沒有放過詢問的機會,出聲道:“嶽兄可是有什麽心事?”


    嶽老板歎了口氣,擺擺手:“心事談不上,都是世情如此啊。”


    古代四民,士農工商,商人向來是排在最末。


    所以,嶽老板的兒子就是考成了秀才,也難免招到不少輕視鄙夷,耳邊常能聽到一些出身好的人,發出類似“縱使濃鬱書香,也遮不住滿身銅臭”的譏諷。


    雖說嶽公子本人生性樂觀,性格堅韌,不會因那些流言蜚語自困。但嶽老板得知此事後,還是常常感到虧欠兒子,心中並不好受。


    這樣的情況,自然不是隻針對他們家,幾乎所有的商戶子都是如此待遇。因為這個,一群商戶出身的秀才便聚到了一起,抱團取暖。


    不過,每個群體都有好有壞。


    書香門第中不全是傲慢之輩,也有品性端正者與他們正常往來交友。


    商戶子也未必都是品性純良之人,還是有些令人討厭的家夥。


    得知其中關節,韋十八等人忍不住生出感慨。


    原就知道那些大官、有學問的人,生來就比他們這些粗人金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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