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機眺望著遠處的鳳棲山,他的眼瞳中的渴望一閃而逝。


    隨後他招了招手,靜立於他身後的一名將官便伏於他的身側,靜待吩咐。


    “圍住鳳棲山,留意潼武關方向派來的斥候,此刻我軍處於燕國腹地,不可不謹慎,全軍務必靜默。”陸機開口言道。


    “先生,將士們連日奔襲,連口熱乎的飯食都吃不上,大範圍的包圍會使士兵們的體力跟不上,可能戰力大減啊...”將官聽到陸機的話,臉上的汗一滴一滴地滴到了地上。


    他也是溫神境的修士,多日狂奔他都有些疲憊,更別提自己手下的士兵了,所以麵對這種要求,即使陸機是巫湖親自委任的統帥,他也不得不與之抗爭一下。


    陸機聞言不語,他轉過頭去,望向那些士兵。


    在他身後,是數不清的大涼軍士,他們的額頭滿是汗水,長時間的急行軍使他們消耗了大量的體力,縱使有些修為的軍士也大感吃不消。


    “我想你們是很累,對麽?”陸機自言自語道。


    士卒們無聲注視著眼前這位名義上的統帥。


    “的確,奔襲近千裏,誰能不累?”陸機自顧自地答道,“更何況,現在我還需要你們去圍住鳳棲山。”


    聽聞此言,士卒們不由得麵麵相覷,很快,一個強壯的士卒便麵帶不忿的走出了隊伍,“憑什麽,我們長途跋涉了這麽多天,就連隨身帶的麵餅啃的都是涼的,即使圍山,又能發揮出幾分戰力?不像你,有強者相隨,兩日便來到了此處,還能騎在我們腦袋上作威作福,若是巫帥在...”那人從鼻子裏噴出一股粗氣,“哼!”


    此言一出,陸機身旁那些來自巫湖的近衛們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們默默盯著陸機的背影。


    顯然他們也對這位空降坐鎮的主帥很是不滿。


    “你想吃熱的飯食,鳳棲山有,燕國的腹地有,但在這裏,沒有。”陸機冷笑一聲,“而我,是唯一能保證你吃上熱飯的人。”


    “而你,身處燕國險地而不自知,妄圖以妖言碎我軍心,還想著帶著身邊同僚一起送死...這口熱乎飯,你注定是吃不到了。”陸機麵色一肅,一片妖異的翎羽出現在他的指間。


    “以下犯上不遵將令者,斬;妖言惑眾潰散軍心者,斬!”


    伴隨著陸機的聲音,在刹那間,眾人還沒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那個出言的強壯士卒便被摘了腦袋。


    “真是給巫湖丟臉...”陸機似乎頗為嫌惡地用毯子擦了擦手指上並不存在的血跡。


    他似乎還頗為委屈地嘟囔道:“明明隻有我才能把你們活著帶迴去。”


    而後他抬起頭,環視四周,笑著說道:“我已經和諸位言明了利害關係,諸位一旦暴露,被燕軍重重包圍會落得什麽下場...想必不用我再多言,那麽,誰還有什麽問題嗎?”


    他臉上掛著的笑容看得一眾沙場征戰的老卒一陣膽寒,這位年紀不大的年輕人好像一個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


    眾人一陣無言,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冷了些。


    “很好,那就傳令開始吧。”陸機滿意地拍了拍還沒直起身子的將官說道。


    在陸機身後的近衛此時目光複雜地看著陸機,剛才的出手他們都看得很清楚,在他們的眼裏,這種實力並不算高,但是作為一個統帥,陸機足夠狠。


    快刀斬亂麻,這小子是個人才!


    於是他們收起了玩味的笑容,大聲嗬斥道:“還愣著幹什麽?就按陸先生說的辦。”


    巫湖的親衛們一說話,本就迫於陸機威勢的士卒們隻好按捺住心中不快,按陸機的部署前去駐防。


    距離王烈到鳳棲山已經過去兩天了。


    “兄長,這麽晚了還去檢查布防?”徐雅微微拱手道。


    他實在是想讓王烈歇一歇。


    這幾年他在潼武關與王烈並肩作戰,二人早就親如兄弟。


    “依我看,那巫湖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給那涼國帝王看的,不可能動真章,更何況咱鳳棲山小弟已經部署的天衣無縫,那涼軍一千個來,一千個死。”


    王烈聽得一陣皺眉,“小雅,我知道你的才能,但是行軍作戰,不可大意,這次為兄去潼武關,感覺那條老狗絕不會簡單退卻,這次他肯定沒憋好屁!別忘了,鐵原那次是怎麽中計的...”


    說起鐵龍城那家中長子,徐雅也不由得一陣黯然,任誰看到一顆冉冉升起的將星隕落,心中都不會好受。


    的確,巫湖一向陰險,不咬下一塊肉,他絕不鬆口,所以王烈對其稱唿為老狗實在是再恰當不過。


    這也勾起了徐雅一些不好的迴憶。


    “好吧...”徐雅擰不過,“我與你一同前去。”他拿起王烈的披風,將其係在王烈身後,“入夜就涼氣重了,兄長也不知道保暖,整日就想著打仗。”


    “嘿嘿...”王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不得不說,徐雅真的沒有撒謊,在他的把守下,鳳棲山被經營的如同鐵桶一樣,水潑不進。


    綿延起伏的山巒中,一名名身披輕鎧的戰士正身背強弓在此把守,他們的身體自然而然地融進了山裏,和山的顏色融為一體,如果不是王烈早知他們的位置,也很難發現他們。


    “今日有什麽可疑的嗎?”徐雅問向負責此處的徐驍,他是總管三處糧道出口的守將,也是徐家的家將。


    “迴少主,並無什麽不同。”徐驍淡漠的說道,多年的行伍生活已經讓他的聲音再難有一絲起伏。


    “嗯,不可放鬆一絲警惕...”徐雅本就是來陪王烈來的,自然和這個冷硬的老將沒什麽說的。


    走了一圈,徐雅半開玩笑地問道:“咱鳳棲山身後那個湖還去不去看看了?”


    這背後是一個有趣的故事,涼國曾經就想奇襲鳳棲山,結果派出的大軍卻被鐵龍城識破,堵到了鳳棲山身後的大湖旁邊,被圍剿了。


    事後據說湖裏的魚蝦螃蟹都肥美了不少...


    由於死得很沒有尊嚴,所以這場仗也被視為涼國之恥。


    正因如此,徐雅才敢篤定涼國絕不會來此自取其辱。


    “走,去看看吧。”誰料王烈居然應了下來。


    “唉,真是拿你沒辦法。”徐雅無奈地搖了搖頭。


    兩人圍著山繞了小半個時辰,王烈才能從山上看到下麵的大湖。


    饒是王烈也不禁感慨,難怪這湖能堵住涼軍,真是大到沒邊了。


    放眼望去,山下盡是湖水。


    “而且這湖水乃是活水,所以鳳棲山的水源也不必擔心。”徐雅自信地笑道,“就是他有三頭六臂,來鳳棲山也得崩掉兩顆門牙!”


    王烈看著這一汪深潭,心中也不由自主地調低了涼軍進攻此處的可能性,他歎了口氣,“如此看來,潼武關前應該是一番惡戰啊!”


    算算時間,王詡應該已經在潼武關了...


    也不知他那裏如何了。


    第二日一早,陸機這邊已經在距鳳棲山還有一段距離的地勢頗高處紮好了營寨,手下軍士也已經按他的要求在鳳棲山守卒發現不了的地方遠遠地包圍了鳳棲山。


    “先生,您真是神了,又抓了一隊斥候,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三路斥候了。”將官拉開大帳,大步邁入,他將手中字條遞給陸機。


    字條上赫然寫著“涼軍主力仍然未知,鳳棲山守軍需慎之又慎”。


    “嗬。”陸機冷冷一笑,他擺弄了一會兒紙條,手掌一合,便將這紙條揉成了紙團。


    與此同時,他的眼中爆發出別樣的神采。


    “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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