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五份,寫那麽多幹什麽,一份認罪書不就足夠了。”朱向陽大聲嚷嚷抗議。


    朱楠武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你說寫那麽多份幹什麽,我總得提防著萬一有老鼠背地裏搞鬼,將認罪書給毀了吧。”


    朱向陽一噎,特別是被朱楠武那仿若洞察了一切的目光給看的渾身不自在。他的確曾考慮過找人私下裏將他寫的認罪書給偷過來,或者直接毀掉。


    自己的所有算計幾乎都被朱楠武看穿,朱向陽再不敢多說什麽,乖乖的按照朱楠武的要求開始寫認罪書,簽字畫押,而且還是一式五份。


    朱楠武這才露出滿意之色,笑眯眯的將一份遞給了蘇清顏,另外四份他自己收了起來。


    蘇清顏畢竟是當事人,於情於理都該給她一份認罪書。


    至於朱向陽會不會因為那份認罪書對蘇清顏不利。這一點,朱楠武倒是不怎麽擔心。


    因為大頭都在他自己這邊,他手裏可是有四份認罪書,朱向陽想要毀掉認罪書,那也得先從他這裏開始。


    一旦朱向陽先從蘇清顏那邊下手,即便他成功銷毀了那份認罪書,也沒用,畢竟朱楠武手中還有四份。


    而且還會打草驚蛇,過早的暴露他的意圖。


    所以,朱向陽如果真打算毀掉他寫的認罪書,最明智的選擇還是得先從朱楠武這邊下手。


    前提是他得有那份膽量。


    “不要想著把這些認罪書毀掉或者偷走,我會將它們分辨藏在四個不同的地方,保管你翻遍整個大山村都找不到。”朱楠武一臉的笑眯眯,看似好心的提醒道。


    朱向陽連連賠笑道;“不敢,不敢,我不會打那些認罪書的主意的。”


    麵上笑嘻嘻,心裏卻是早已將朱楠武祖宗八代問候了個遍,罵他多管閑事,罵他奸詐狡猾,把他所有的退路都給堵死。


    朱向陽這下徹底認栽了,算他倒黴,今天出門沒看黃曆,碰到了這麽一個打打不過,狠辣又狡詐的家夥。


    心機,智謀,武力,完全不是對手。


    認罪書這個把柄,勢必要落入他的手中了。


    不過,對此朱向陽也並未太過擔心。


    經過這段時間的冷靜,他也早已想明白,實際上這些認罪書,對他的威脅並沒有想象當中的那麽大。


    就算朱楠武他們之後不守諾言,拿著那些認罪書去揭發告他,到時候他完全可以說是在朱楠武脅迫之下寫的認罪書。再加上他爹在公社的人脈關係,問題不會太嚴重。


    當然這是最壞的可能,是兩敗俱傷的局麵,發生的概率不大。


    他覺得朱楠武他們最大的可能,應該還是用那些認罪書當做把柄威脅他,讓他不敢再找麻煩。


    他們不會隨便就拿著認罪書去揭發他,因為他們也很清楚,僅靠一份用不正當手段得來的認罪書,是不可能給他造成致命傷害的。


    終極武器隻有在沒使用之前,才最具威懾力。


    而朱向陽也的確會因那些認罪書的威脅,而有所顧忌,暫時不敢找朱楠武,蘇清顏他們的麻煩,報複迴來。


    雖說他可以否認那些認罪書的合法性,但隻要這些認罪書被公開,他必定會有不小的麻煩。


    要知道在這個管製很嚴的年頭,沒有證據,隻是隨便一封舉報信就能讓一個人吃盡苦頭。


    更何況是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簽了字的認罪書了。


    就算是他爹的人脈關係,也未必能保他全身而退。


    所以,對朱向陽而言,在沒有徹底解決認罪書這個隱患之前,對朱楠武他們出手報複,最終隻可能是兩敗俱傷的結果。


    “滾吧,這裏沒你事了。以後少做這種有損陰德的壞事,小心報應。”朱楠武又重重踢了朱向陽一腳,趕他離開。


    “是是是,我這就離開。”朱向陽捂著被踢得生疼的屁股,一瘸一拐的連忙逃離現場,生怕晚走一步就走不了似的。


    盡管心裏早已把朱楠武和蘇清顏這對狗男女恨得牙根癢癢,害他今日受了這麽大的屈辱,吃了那麽多苦頭。


    但他也隻能恨著,什麽也不能做。


    先不說他有把柄落在對方手中,不敢輕舉妄動。


    即便排除認罪書的存在,他也不敢去找朱楠武的麻煩。實在是朱楠武給他的心裏留下了極大地陰影。


    這混蛋打人真他媽的疼,而且心狠手辣,狡猾如狐。


    無論是直接訴諸武力動手,還是玩心眼,他完全都不是朱楠武的對手,說是被徹底碾壓都不為過。


    朱向陽這樣外強中幹的貨色,本來就是欺軟怕硬。


    經此一事,朱向陽這個在十裏八村橫行無忌的村霸,算是徹底怕了朱楠武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農村漢子。


    再直白的說,就是被打服了,不敢再升起什麽壞心思去報複。


    徹底打服了朱向陽的朱楠武這邊,趕走了朱向陽之後,也就準備離開了。


    他倒不是介意蘇清顏這些人的敏感身份,如其他村民一般對他們敬而遠之。


    相反的,他十分敬佩這些為了國家和理想無私奉獻,不計得失的先輩們。即便被下放到農村鄉下,整天過著艱苦的生活,吃穿都成問題,他們也無怨無悔,不改初心。


    朱楠武之所以急著離開,主要還是因為現在的風氣保守,需要避嫌。


    他一個已經結了婚的人,和一個未婚的年輕女子單獨相處,而且還是在極其引人遐想的小樹林,一旦被人看到,難免會傳出閑話。


    他一個結了婚的男人還好,頂多被人說兩句,不痛不癢的。


    可蘇清顏就不同了,本就身份特殊敏感,如果再傳出那種謠言,對她的處境將會更加不利。


    “蘇老師,以後盡量不要一個人,在沒人的時候來這種偏僻地方。”朱楠武鄭重其事的提醒道;“雖說農村人大多樸實沒什麽壞心思,但任何地方都不缺那害群之馬。尤其是在農村,消息閉塞,對法律缺乏敬畏,壞人做起惡來更加肆無忌憚。”


    蘇清顏貝齒緊咬著紅唇,也是一幅心有餘悸的後怕模樣;“我知道了,謝謝同誌今天出手相救。”


    一雙柔和的美目之中更合是充滿了無奈。


    她自然知道一個人在沒什人的大中午出來不太好,但現在的生活條件實在是太差了,她也是餓極了,已經好幾天都沒吃飽了。


    她知道村裏人不待見他們這些被下放的知識分子,稱他們為臭老九,對他們避而遠之。


    所以她才會在村裏人都迴家休息吃飯的中午出來,看看能否弄點吃的。


    抓條魚,找一些野果,最不濟挖點野菜墊墊肚子也行。


    但很遺憾的,蘇清顏雖然是個學識淵博的女博士,你讓她做個試驗搞個發明,寫篇論文什麽的,對她來說手到擒來。


    但隔行如隔山,讓她去抓魚,她連魚的影子都沒見到。想到山上找野果,也是一無所獲。就連想要挖點野菜,也早就被村裏人挖完了。


    沒有任何收獲的蘇清顏隻好餓著肚子準備返迴牛棚,然後就好巧不巧的被朱向陽這個狗東西給撞上了,然後就有了後來的事。


    見到蘇清顏也很是有些後怕,朱楠武也不由得放緩了聲音安慰道;“蘇老師你不用擔心,隻要有認罪書這個把柄在,朱向陽那狗東西絕不敢來再騷擾你。”


    這麽一個年輕有為的女博士,真正的天之驕子,本該在她的領域發光發熱,為國家人民做貢獻。


    但卻淪落至此,差點被農村的一個無賴二流子給糟蹋了。


    這如何不令人感到同情惋惜!


    “我知道,謝謝。”蘇清顏再次出聲道謝,身音溫和輕柔,儼然已經穩定了情緒,恢複了平時的從容淡雅。


    見到蘇清顏已經從剛才的不好經曆之中恢複過來,朱楠武也算放下心來;“時間不早了,蘇老師還是趕快迴去吧。”


    蘇清顏也知道他們兩個單獨處在這影響不好,就要點頭告辭離去。


    卻不料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響起。


    是蘇清顏肚子餓極了,傳出了‘咕咕咕’的抱怨聲。


    蘇清顏的俏臉一下子就緋紅一片,連耳根都紅透了,恨不得直接找個地縫鑽進去。


    就算她是學識淵博的女博士,年輕有為的高知識分子。但畢竟還隻是個二十多歲,還沒經曆過社會磨練的年輕未婚女孩。


    哪能承受的了這種尷尬!


    在一個男人麵前肚子咕咕叫,簡直就是社死現場!


    蘇清顏這邊感到尷尬,甚至是無地自容。


    別說蘇清顏了,就連朱楠武當麵聽到女孩子肚子咕嚕叫的聲音,也挺難為情的。


    同時他也知道了為何大中午的,蘇清顏一個人還跑出來,肯定是為了找吃的。


    牛棚的生活條件,雖然朱楠武沒親眼所見,但大概也猜得出來,恐怕比村子裏最差的人家還不如。


    當麵遇到女孩子的尷尬處境,朱楠武能怎麽辦,當然隻能盡快離開,以免人家女孩子更加羞惱。


    不過在離開之前,朱楠武假裝從背著的籮筐裏取出一隻野雞和一些香蕉桃子等水果,實際上是從空間裏拿出來的。


    然後一股腦的全都放到蘇清顏跟前,沒給她拒絕反應的機會,朱楠武就一溜煙的跑沒影了。


    “唉,同誌,你等一下,,,”


    蘇清顏隻來得及說出這麽幾個字,就看不見了朱楠武的身影。


    她怔怔的出神望著朱楠武消失的那個方向好一會,才抿了抿嘴,然後蹲下小心翼翼的將野雞和水果一一撿起,放入她背著的一個破舊竹筐。


    這份幫助和恩情,她已經牢牢的記在了心裏麵,永生不忘。特別是在她即將陷入徹底的絕望時,那份救贖了她,給她再次帶來希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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