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樺這一路上都在迴想前世,關於馬桂芬的記憶。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過多的東西。


    那時候,她一直都在城裏,馬桂芬在鄉下,除了來看過她兩次之外,直到馬桂芬死,她才迴去奔喪,對馬桂芬的記憶,感情,都不深。


    容樺一邊走路,一邊思索,晃悠到村裏的地頭兒上,眼神放空,思緒飄的太遠,不知不覺的,站在那裏發起呆。


    顧雪在田裏學澆水,改口,弄的一身泥巴,鞋子,褲腿兒,都是泥水,苦不堪言。


    她現在算是知道什麽是鄉巴佬,泥腿子了,她如今,也能被稱為泥腿子了!


    累的腰酸背痛腿抽筋的顧雪,直起腰,擦擦額頭滲出的汗水,原本挺白的臉蛋兒,現在也成了黝黑發紅的村姑色了。


    無意間抬頭,顧雪看到了穿的整整齊齊,臉色依然白皙紅潤,背著背簍子,站在地頭兒的鄉間小路上發呆的容樺。


    顧雪眼眶是又酸又熱,瞪著容樺的眼中,全是嫉妒之火。


    “容樺!你還沒去山上嗎?”隔壁田裏的謝小苗看到容樺,笑的一臉燦爛的喊她。


    被謝小苗喚醒的容樺,轉過臉,看向一旁的田裏。


    “是啊!沒呢!這不準備去了嘛!你幹活兒累不累呀!”容樺幹脆蹲在那裏,跟謝小苗嘮嗑兒。


    “不累!我都習慣了!”謝小苗幹脆的迴答,有種說不出的爽快。


    “這麽快就習慣了啊?”容樺沒想到,謝小苗這麽快就融入了農村建設。


    “嘿!是啊!習慣了!這兩天,幹活兒我都沒有手疼,腿疼呢!”謝小苗有幾分得意的炫耀。


    “哇!真的嗎?厲害了!”容樺說著,還豎起了大拇指。


    原本,容樺是最不看好謝小苗的,覺得,她很快就堅持不下去了,畢竟,她體格在那兒呢!


    沒想到,最先適應的就是她。


    “容樺,今晚有電影放映,吃過晚飯一起去看呀!”謝小苗也邀請容樺一起去看電影。


    “哎呀!我今晚下工可能得去趟容家!得晚一點兒!”容樺眼角餘光斜了顧雪一眼,故意誇張的說。


    “啊!你要迴家去啊!”謝小苗有些遺憾,卻也沒什麽意外的,隻覺得容樺迴容家天經地義,畢竟,那裏是她的家。


    “嗯!算是吧!我那個奶奶,非得讓我迴去吃好吃的!”容樺有幾分苦惱的說,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顧雪低著頭,看著在幹活兒,其實,心裏已經活動開了。


    又是這個老太婆,都不說讓我迴去,不說讓我吃好吃的!一家人都把我當寶,就她天天使絆子!


    還有張翠娥這個窩囊廢,以前都被馬桂芬拿捏的死死的!現在還是那個德行!要不是爺爺為我撐著,我都享不了福!


    不行,我也要迴去。今天下工後我就迴去!憑什麽不讓我吃?


    顧雪心裏生氣,拿著鐵鍬在那裏戳啊戳,迴過神來才發現,不少麥苗被她給戳斷了。


    “……”


    顧雪四處看看,見沒人注意,便把麥苗都扔進了攏溝裏,讓它們被水衝走。


    別人看不見,容樺可蹲在那裏看的真真的!狗東西,又浪費糧食!


    “哎呀!這溝裏怎麽有那麽多麥苗啊!”容樺猛然站起身,指著攏溝就喊了起來。


    顧雪聽到容樺的喊聲,心裏一慌,猛然站直了身子,因為太急,有些頭暈,腳下一個踉蹌,就踩進了溝裏。


    “啊!”顧雪一聲驚唿,“啪”的一聲,便拍進了泥水裏!


    “什麽?麥苗?怎麽迴事?”謝小苗聽到容樺喊,便快步跑了過來。


    離的近的知青,還有村民,都圍了過來。


    “哎呀!這麽多啊!這麥苗可要抽穗了呀!誰這麽缺德?”


    “就是啊!太壞了吧!”


    “麥苗斷的這麽整齊,怎麽弄的啊!”


    她們這個小隊的婦女隊長,心疼的從水裏撈起麥苗,抓在手上。


    “真是作孽!缺了八輩子德了!”


    顧雪從田裏爬起來,頭上,臉上,身上,都往下淌著泥水,又聽到有人在罵她,隻覺得胸口憋的要爆炸,看容樺的眼神更是赤裸裸的厭恨!


    “你瞪我幹嘛啊!不會那些麥苗就是你毀的吧?”容樺看到顧雪看她,直接就喊了出來,故意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她那裏。


    “你胡說八道什麽!”顧雪驚慌失措的大喊一聲。


    她這心虛的一喊,讓人不懷疑也懷疑上了。


    婦女小隊長,上下打量著顧雪:“你怎麽迴事,怎麽搞成這樣子?難道真的是你?”


    “不是我!我看就是容樺幹的!她故意來找事兒!不然的話,她又不下田,跑來這裏幹嘛!”顧雪指著容樺大聲說道。


    “喝!”容樺一臉驚訝,,“你這睜眼說瞎話,還真是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啊!我讓你胡說八道!”容樺說著,蹲下身,從攏溝裏挖了一坨泥巴,直接就精準的拍在了顧雪的臉上。


    “啊!容樺!你欺人太甚!”顧雪被丟了一坨泥巴蓋臉,尖叫著用手去扒拉臉上的泥巴,蹲在攏溝那裏用水洗臉。


    “哈哈!”


    過來查看情況的村民的知青們,直接就大笑了起來。


    “本來想給你個機會,讓你自己承認,坦白從寬!真是沒想到!你臉皮那麽厚,還敢倒打一耙!冤枉好人!既然你給臉不要臉,那我就做個好人好事了!”


    “我舉報!這麥苗就是顧雪拿鐵鍬戳的!我剛才都看見了!她戳斷了麥苗又扔進了攏溝裏,不信你過去看看!就在她站的位置周圍就能找到斷了的麥苗根部!!”


    容樺指著顧雪站裏的位置,對婦女小隊長說。


    婦女小隊長狐疑的看了容樺一眼,便挽起了褲腿兒,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剛澆過水的麥田攏,直接走到了顧雪那裏。


    她站在那裏查看一番,便看到了那一叢被戳斷的麥苗,不禁沉了臉色:“你竟然故意破壞生產!”


    “不!我不是故意的!”顧雪聽到婦女小隊長這麽說,嚇得臉都白了,連忙解釋。


    “那你剛才怎麽不說?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婦女小隊長冷著臉指責顧雪。


    “不!不是!我剛才是有點兒害怕!我真不是故意的!”顧雪一臉慌亂的看著眼前嚴厲的老女人,心裏慌的很。


    這“破壞上山下鄉”的罪名扣下來,她得脫層皮!整天站在台上被人罵,被人吐口水,扔泥巴的就多了她一個了!


    “你這個問題有點兒嚴重!我要去匯報一下才能做決定!”婦女小隊長拿出本子,畫了個叉叉,便打算去找大隊長匯報。


    “四嬸子!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就饒我一次吧!”


    顧雪拉住婦女小隊長,苦苦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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