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孩子之後,我的睡眠更加不好,加上夜裏起夜喂奶,相當於是整夜整夜的睡不著,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真是糟透了。


    “今晚我起來給孩子衝奶粉吧,你好好睡。”


    “也行,那你記得把鬧鍾定好。”


    “放心,你就好好睡你的覺。”


    有了王斌的保證,我決定今晚要好好補覺,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被鬧鍾的響聲吵醒了。


    “喂,該起來給孩子喂奶了。”我用手推著旁邊打鼾的王斌。


    “嗯。”他隻是慣性的迴複了一下,然後接著打鼾。


    孩子也被鬧鍾吵醒,因為肚子餓,開始哭起來。


    “王斌,該起來給孩子衝奶了。”我又推了一下王斌。


    “馬上起來。”王斌說著,還是一動不動。實在沒有辦法,孩子哭的厲害,我這覺是沒辦法接著睡了,索性自己起來做。哎,男人呀,關鍵時刻哪靠的上,說的都是好好的。


    安頓好孩子之後,再無睡意,就靠在床上望著窗外。哎,這種日子何時是個頭。


    “昨晚太困了,實在是起不來。”一大早的,王斌起來弄好早餐,解釋了一句。


    “嗯,說的挺好,還得是我自己來。”


    “哎呀呀呀,對不住哈,今晚我來,今晚肯定能起來。”


    “暫且聽著嘍。”我迴複了一句,心裏很清楚的是,這也隻是說說,到了夜裏肯定還是起不來。果然,結果一點沒讓我失望,夜裏又重複了前麵一晚的劇情。


    “下午你迴來後,一起給孩子洗澡吧。”王斌說今天要出去見朋友談事情,臨走的時候,我囑咐他早點迴來,給孩子洗澡。我自己是真沒有信心獨立給她洗澡。


    “行,等我迴來哈,我盡量早點。”


    帶孩子在家的日子,真正的是想睡就睡想吃就吃,作息時間也是亂七八糟。半個多月沒有洗澡洗頭了,感覺自己渾身的臭氣。頭皮癢得不行,被我抓的已經有了血絲。我翻出來書,想找到月子裏麵到底能不能洗澡洗頭。對於一個潔癖的人來說,這簡直就是要了我的命一樣。


    依稀記得在醫院的時候,護士小姐有交代過,是可以洗澡洗頭的,隻是洗完之後別吹風,別著涼就行了。我媽在的時候,是絕對不敢提這件事,現在家裏沒人,我想我應該可以去洗洗澡。


    當我走進洗手間,打開花灑的一刻,看著鏡子裏自己不再曼妙的身體,我的眼淚又掉了下來。胸部明顯的下垂、腹部層層疊疊的贅肉,肚子上皺皺巴巴的皮膚。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我,我徹底成為了婦女,曾經那個皮膚白皙、身材曼妙的小女生,已經徹底消失了。


    用洗發水洗頭的時候,被抓的傷口因為洗發水的刺激,越發的疼了。用手一抓,我突然的發現,手上多了一大把的頭發。產後脫發?之前看書的時候有了解過,沒想到我也沒逃過。如果知道生孩子的代價如此多,我想我真的會認真考慮了。


    轉眼天黑了,王斌還沒迴。


    “你到哪裏了呀,說好要給孩子洗澡的,現在太陽都下山了。”


    “馬上到家了,我路過超市買了點菜,晚點也可以洗澡,沒事的。”


    我有點生氣,加上看著自己身材走樣、脫發失眠,這個情緒就有點控製不住。


    王斌到家已經是8點了,本想著下午天氣好的時候給孩子洗澡,不容易感冒。結果現在一下到了晚上。


    “今天不洗了,太晚了,怕洗完孩子感冒。”


    “哪有這麽金貴,沒事的。我去接水。”王斌自顧自的說著,沒看出來我絲毫不滿的情緒。


    水盆端過來的時候,我已經給孩子脫光了衣服。生之前的孕婦課堂曾經教過,我媽在的時候也看過,本以為是非常簡單容易的事情,奈何剛把水接觸到孩子的腿上,孩子就哇哇大哭起來。一下子就把我和王斌弄的手忙腳亂。


    “是不是水太熱了呀。”


    “不熱,直接放進來躺著就行。”


    “可是她不躺呀,根本放不上去。”


    “你按著她。”


    “不行,我看了書上寫了,不能強製孩子,不然以後她都不配合洗澡了。”


    “說了沒事沒事,怎麽每次都是不相信我呢?”王斌被我說的煩了,一下子就火起來了。


    我因為白天積攢的情緒,也火了起來,可是還沒等我說出話來。王斌直接把水盆掀翻,瞬間整個臥室地上都是水,孩子也被嚇了一下,哭的更兇了。


    “你媽這樣,你也這樣,就知道和我有能耐,我說的話都是害你的嗎?”終於,王斌把前幾天的不滿和委屈,一股腦的發泄出來。


    我不再講話,似乎這一刻,說什麽都沒有任何意義。沒有體力也沒有精力去吵,隻想著盡快安撫好懷裏的孩子。王斌本以為我會大哭大鬧,沒想到竟一反常態的平靜,瞬間也冷靜下來,自己去拿拖把清理地上的水。一整晚,我們沒再講任何話。


    夜裏,我抱著孩子站在陽台上,望著樓下的路燈,腦子裏突然出現了很可怕的念頭:如果從這裏飛出去,是不是一切都可以解決了。我媽前幾天剛和我說完,自己腳上的泡是自己走出來的,讓我以後吃虧了,也別迴娘家告狀。如果上次決定和她迴去,是不是現在又是另外一種景象了?我突發發現,自己似乎走進了死胡同,竟然有一種無路可走的狀態了。


    懷裏的孩子安靜的睡著,平穩的唿吸證明著她的生命力。她是這麽可愛,我怎能忍心留她一個人在這世上受苦。如果走,媽媽就帶著你一起走吧。


    我推開了窗,一股涼風吹了進來,瞬間讓自己清醒了很多。


    “你在做什麽?”


    身後傳來王斌的聲音,很奇怪的是,平時夜裏我叫他,他都起不來。現在反倒是沒人喊,自己就起來了。


    我不想理他,多一句都不想說,我很累了,累的已經沒有任何情緒。


    “我錯了,今天晚上是我太著急了,對不起,小娜。”


    “我真的錯了,下次再也不這樣對你了\/來,聽話,你現在不能吹風,趕緊上床上躺著。”


    現在我,沒有任何的靠山,沒有任何的退路。除了繼續生活,還能怎樣呢?我不想被家裏人瞧不起,卻每次都弄得一片狼藉;不想被爸媽輕視,最後卻變成連退路都沒有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如今的我,也隻能咬牙繼續了。我依舊沒說話,但是卻抱著孩子迴到了床上。我累了,身心俱疲。


    王斌見我迴床上躺著了,自己到客廳沙發上坐著,我知道他是怕我再起來,故意盯著我。其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但是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是一直的委屈,就是很想哭,就是覺得活著沒有希望、很累很累。


    “小娜,我找了幾部片子,你在家無聊的時候可以看看。”一大早,王斌就來獻殷勤,然後抱著孩子逗著玩兒。


    “看,你有個漂亮的媽媽,媽媽生你很辛苦的哦,長大後一定要好好的孝順媽媽,聽到沒?不然就要打屁屁了。”


    孩子似乎聽得懂一樣,咿咿呀呀的在那裏迴應著。清晨的陽光照進屋子,我似乎又看到了一絲絲希望。哎,這討厭的情緒不知道怎麽迴事,一會好一會壞。我坐在沙發上翻著書,赫然看到幾個字:產後抑鬱。上麵說的這些狀況,不就是我現在的情況嗎?原來,我真的是病了,得了一種可怕的病。


    不行,必須要從這裏麵走出來,不然真的會鬧出人命了。想起來昨晚上的自己,我突然意識到這件事情很可怕,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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