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藏名抱拳迴應。


    “是!範將軍!”越國眾將士聽了範蠡命令,皆高舉手中的矛戟,聲音在風中高唿直讓人震耳欲聾。


    第118章 夫差迴吳(二)


    原來越軍兵分了兩路進攻吳國,一路由勾踐親自統帥循海而逆入淮河,以斷絕吳兵歸路;另一路由範蠡統帥,逆吳江而上,攻擊吳都姑蘇。


    範蠡攻破吳都,而勾踐正是此刻在淮河遇上了夫差從黃池歸來的先鋒部隊。


    “西施!”鄭旦看著我淚流滿麵,雙手覆在我的手上,一臉複雜地看著我。


    “他終於迴來了。”我迴握住鄭旦的手,身子一陣顫抖,費盡全力,才勉強克製住內心的激動,像是被羈絆在籠子裏的鳥獸,掙紮著要逃離,卻穩住了自己,隻是微微顫抖著,“鄭旦,你聽見了麽!”


    我心潮澎湃,思緒萬千,已有無數個念頭在心中閃現。


    “西施,就算大王迴來了,我們也迴不去了!”鄭旦看著我這般喜極而泣的模樣,亦是紅了眼眶,抱住了我勸道。


    “不、我要去找他!”我搖著頭,對鄭旦堅定道,此刻激情澎湃的心早已飛到了夫差的身邊,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西施……沒用的,範大夫不會允許的!”鄭旦望著我,帶著一絲悲傷與難過,呢喃道:“就算迴了吳宮,也沒有我們容身之處了。”


    “我會有辦法的。”我聽了鄭旦的話,連日來因為落淚而泛紅的眸子一暗,帶著視死如歸的堅定,靠在車壁上,心中已有了計較。


    “西施……”鄭旦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底透露出一絲哀痛與無奈,終是無力地搖了搖頭,不再勸說與我。


    就在這時,車簾被掀起,來人正是範蠡,我連忙隱去麵上的激動之色,恢複如常的淡漠情緒,他看了我一眼,隻是平靜道:“大軍馬上就要疾馳向北,你身子受不得顛簸,與鄭旦隨著藏名先迴越國。”


    “我不走!”聽了這話,我本平靜無波的眸子瞬間變得一震,搖頭望著範蠡強烈抗拒道:“我要去淮河!”


    範蠡聞言亦是臉色大變,怒睜著眼,額角的青筋隨著唿唿的粗氣一鼓一張,嘴唇上下哆嗦著,眼裏閃爍著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望著我不容抗拒的命令道:“一切由不得你!”


    他又轉身怒斥道:“藏名,繼續將她綁了!若是路上出了事,我唯你是問!”


    “是,將軍!”藏名忐忑的聲音似是從他身後傳來。


    “我不走!範蠡,別讓我瞧不起你!”我一聽他又要綁我,急忙向後退縮口中已是慌不擇言,“你這樣強迫我又有什麽意義!就算迴了越國,我也不會獨自苟活,你若是個男人,就在戰場上堂堂正正贏了夫差,我便心甘情願與你迴越國!”


    我搖著頭淚如雨下,隻知道無論如何我都要去淮河,我要去見他,滿腔的愛恨交織,憤懣難平占滿了我的內心,壓的我快喘不過氣來,隻有我歇斯底裏的啜泣聲。


    “範大夫,你就讓西施去吧,讓他見吳王最後一麵!”鄭旦抱住此刻已心神俱裂的我,跪在地上,對著範蠡紅著眼眶懇求道。


    範蠡目光一震,直勾勾地盯著我,眼神透著麻木和漠然,還有一抹深深的絕望和哀傷,最終化為怒意滔天,好似要噴出熊熊的火苗來。


    他雙拳捏得咯咯作響,兩隻手直顫抖,胸脯劇烈的起伏著,瞪得滾圓的眼睛充盈著憤怒的淚水,好像全身都燃燒著猛火,“好,我要讓你親眼看著,夫差究竟是怎麽死在我的劍下!”


    “大軍即刻向北出發,將吳軍趕盡殺絕!一個不留!活擒夫差者,重賞!”範蠡轉身離去,車簾連帶著他的憤怒飄揚在風中,隻聽見這帶著沒有一絲餘地的軍令聲在車外迴響。


    我身子一陣癱軟,伏倒在地。


    第119章 夫差迴吳(三)


    越軍一路向北疾行。


    一日再未歇息,直到夜深,大軍這才紮營停了下來,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西施,該喝藥了。”我與鄭旦重新住進了現紮的營帳裏,鄭旦又為我端來了治療風寒的藥湯,望著我的眼中帶著深深的擔憂與關心,“半日顛簸,你的身子定是受不了,你看看,你的臉色都白了。”


    “我沒事的。”我接過鄭旦手中泛著氤氳熱氣的湯藥,一碗飲下,在這寒濕的空氣中身子頓時暖和了許多,“謝謝你了,鄭旦。”


    “範大人也是,明知你身子還病著,行軍中途也不歇息。”鄭旦話語中帶了一絲抱怨,望著我又低歎了一聲,“你啊,為何要這樣逞強,但凡和範大夫服下軟,也不至於受這苦。”


    “不怪他,他能讓我跟著去淮河,我已很感謝他了。”我對著鄭旦搖了搖頭,其實心中亦是矛盾,我既希望大軍快些北上,我便能早些見到夫差,可若是越軍趕在吳軍主力迴援前,夫差的處境又會很是危險。


    “今天,我是第一次見範大夫生這樣大的怒氣,範大夫往常一向溫潤如玉,風度翩翩,就算是再生氣也會保持君子克製,可是今日,是真的發了真火,他那副樣子,仿佛是真的要吃人!”鄭旦看著我,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淒涼之感,“範大夫心中,想必是難過極了。”


    我為了讓他帶我去淮河見夫差,的確是口不擇言語氣激動了些,更不惜用了激將的法子騙了他,若真的他與夫差刀兵相見,夫差出了事,我更不會獨自苟活,又怎會心甘情願再去越國?


    “為什麽一切都變了。”鄭旦突然將頭低了一分,一滴淚落在了草席之上,淒聲道:“我不想讓範大夫有事,也不想大王有事,更不想你傷心,西施,究竟怎樣才能兩全……”


    “傻丫頭。”我抱住鄭旦,安慰著她,“我們都沒有錯,冤冤相報何時了,是這個亂世錯了,或許隻有真正天下一統的那日,才不會再有這無休無止的紛爭。”


    “西施……”鄭旦淚眼朦朧地望著我,似懂非懂。


    “夜深了,早些歇息吧。”我沒有再言,率先躺在草席之上,腦海中卻是思緒紛飛,難以入眠。


    鄭旦平躺在我的身旁,亦是睜著眼睛,沒有入睡。


    突然,帳外傳來隱隱約約的塤聲,音色樸拙抱素獨為天籟,又帶著一絲幽深、悲淒、哀婉、綿綿不絕……


    “是範大夫。”靜謐的帳內,鄭旦在身旁歎息了一聲,良久又道:“範大夫往日教你響屐舞時,吹奏的就是這首曲子。”


    我緊緊閉上眼,亦是良久才迴道:“是麽,可我一切都忘了。”


    或許範蠡與西施原身真的有段刻骨銘心的情,可是那不是我,我不必背負那段本就是一段悲劇的愛戀,也不必對他這悔之晚矣的情意有任何迴應。


    餘音漸漸寂寥,而我也閉目隻作未聞,漸漸入眠……


    第120章 兩軍交鋒


    一路狂奔一周後,範蠡率領的越軍終於是到了淮河附近。


    “範將軍,前方大王與吳軍正在激戰!”遠處的馬蹄聲貼地傳來,我掀開車簾,隻見一騎偵察兵向我們騎行而來,掀起一陣煙塵。


    範蠡聞言,率先一騎當先,駕馬到那士兵身前,“戰況如何?”


    “我方雖然人數占據優勢,可是吳軍卻是殺紅了眼,拚死抵抗,我軍亦是死傷無數。”那士兵握拳,咬緊牙關迴道。


    範蠡一聽,蹙眉,隨即揚起鞭向前一揮,向身後眾人高亢道:“眾將聽令,隨我去接應大王!”


    “是!越國必勝!”放眼望去,鮮豔的旌旗在蒼穹下迎風飄揚,明亮的鎧甲閃爍著奪目的光澤,參差的刀劍直插天空,泛著冷冽的寒光,貼地的馬蹄發出沉重的隆隆巨響,以不可阻擋之勢奔湧向前,揚起的塵土滾滾湧動,猶如海潮般襲來,令人望而生畏,毛骨俱悚。


    “西施。”鄭旦看著眼前此景,不禁握住了我的手,激動中又帶著一絲怯意。


    我反握住鄭旦的手,眼睛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心中一根弦亦是緊繃不已,不知夫差現在如何了,可有被越軍所傷?


    一陣煙塵過後,忽聽喊殺聲四起,整個曠野間充滿了刀劍相擊的刺耳聲響,震天的聲浪裏夾雜著哭喊慘嚎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四野肅殺,血染大地。


    一隊丟盔卸甲的兵卒踉踉蹌蹌地逃來,一個個滿身血汙,汙漬斑駁的麵孔上透著掩飾不住的慌張神色,血紅的眼睛裏滿是失敗後的恐懼,待看見範蠡帶來的大軍,當即大喜過望,大喊道:“是範將軍!是範將軍來了!”


    隻見範蠡眸子一暗,冷聲道:“大王人呢?”


    “大王被吳軍圍困在前方山穀,吳軍一個個玩命般衝鋒在前,我們實在難以抵擋!還好範將軍來了!我們……”那一隊逃兵的領頭望著範蠡激動道。


    隻見範蠡未待逃兵說完,便揮劍刺向了逃兵的領頭,聲音帶著徹骨的寒冷,“大王有難,爾等不舍命護衛,竟然當起了逃兵!”


    “留你一命還有何用!”


    隻見鮮紅的血液從那領頭逃兵的胸膛迅速流淌了出來,他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範蠡,帶著滿腔不甘和怨懟慢慢倒在了地上。


    跟隨逃命的越國將士看見此情形,皆瞠目結舌,惶恐不已,跪倒在地。


    “你們還要逃麽!”範蠡又橫眉冷對向跪在地上的越軍逃兵,“吳軍能拚死抵抗,你們為何不能,誰若再敢逃,就和他一個下場!”


    “求範將軍饒命!”那伏跪在地的越軍異口同聲道:“我等誓死效忠大王!”


    “傳我令,即刻支援大王!”範蠡一聲令下,伴隨著衝鋒陷陣的呐喊聲,大軍繼續向前,空氣中飄散著越來越濃重的血腥氣,大地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引得一群食肉的飛烏在空中盤旋,發出陣陣嘶啞的鳴叫聲,令人毛骨悚然。


    前方,似乎就是勾踐被圍困的山穀,範蠡卻停了下來,向我與鄭旦坐著的馬車而來,到了跟前又對著駕車的將士吩咐道:“你們就在此地,將西施與鄭旦姑娘看好,不容有失!”


    “是。”那將士抱拳領命。


    範蠡隨即又深深看了我一眼,方才轉身帶著越軍向山穀而去。


    灰暗的蒼穹下漂浮著一朵朵濃重的烏雲,幾隻禿鷲從參差的雲層後悄然飛來,在低空盤旋著,發出陣陣高亢刺耳的叫聲,時而俯衝而下,時而又受驚飛起,伴隨著漸漸遠去的鳴叫聲,眨眼消失在了雲霄深處。


    範蠡也漸漸消失在我眼前……


    第121章 兩軍交鋒(二)


    我與鄭旦焦灼地等待著前方的戰事。


    勾踐本就占據人多的優勢,如今範蠡又去支援,想必夫差現在必定是兇多吉少,可我也隻能無力在此靜靜等待著山穀那邊的消息。


    “西施,你說誰會贏?”鄭旦亦是朦朧著眼看著前方,輕聲問道。


    “不知道。”我輕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身子靠在車壁之上,這生死存亡之刻,我定是希望夫差能夠成功脫困,可是夫差身邊隻有幾千人,能敵得過範蠡帶的三萬兵馬麽?


    天空陰霾密布,蒼範大地上血流成河,長矛和利劍都折損殘破,半掩在泥士和屍骨之間,在昏暗的天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澤。


    “是大王!是大王過來了!”正在這時,駕車的將士手指著前方,激動出聲。


    大王?


    我身子一凜,下意識第一反應竟是夫差。


    然而待我與鄭旦細看過去時,隻見來人卻是勾踐,他駕馬狂奔而來,身上早已丟盔棄甲,血跡斑斑,淩亂的發絲落在額前,十分的狼狽,跟隨他身後的還有黑壓壓的一團士兵。


    “是越王!”鄭旦亦驚唿出聲。


    看勾踐這般模樣,想必在夫差那裏定是沒有討到什麽好處,夫差此刻也定是抵抗到了極點吧。


    “軍醫、軍醫在何處!”跟在勾踐身後的一將士見了我們在此等候的一行人,語氣焦急道:“快給大王止血治傷!”


    勾踐離得近了些,我這才發現他臉色已是慘白,隻是強撐著馭馬前行,他的右腹部鮮血直冒了出來,顯然是受了嚴重的劍傷,隨行將士又將他小心的從馬上扶了下來。


    “來了、來了!”隨行的白胡子軍醫從人群中跑了出來,見勾踐此時情景大駭,連忙奔至勾踐身前緊急敷藥止血。


    隨行將士又為勾踐緊急搭建了一個營帳,將勾踐安置平躺治傷,勾踐躺在草席之上,胸口起伏不定,額頭上的汗珠滾落,麵色蒼白如紙。


    白胡子軍醫忙著救治,還好,勾踐身上的血似乎是止住了,我與鄭旦見此情形,不敢多言,隻是安靜地待在一旁,勾踐看見我與鄭旦兩人之時,眸子有一閃而過的驚訝與驚喜,緩而似乎是被腹部的疼痛拉扯,麵容又揪在了一處,顯得十分難受,說不出一聲話來。


    見他如此情形,若是範蠡再來晚一點,恐怕兇多吉少。


    “範將軍人呢,還在山穀與吳軍拚殺麽?”鄭旦問向勾踐隨身的將士,焦急著問道。


    “你……你是?”勾踐身邊的將士不識得我與鄭旦,見鄭旦急迫的眼神,有些不解。


    “他們就是鄭旦與西施姑娘,範將軍說了,她們是我們越國的功臣。”為我們駕車的那個將士上前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將士聽了恍然大悟,望著我與鄭旦竟又有了一絲敬佩之色,又迴道:“大王被夫差所傷,幸好範將軍來得及時,吳軍見了援軍,已向山穀外退敗逃離,範將軍命我們先行救治大王,他帶著將士前去追殺夫差,料想夫差插翅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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