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紓,病了些日子,你似是又瘦了不少。”王後關切的聲音對著她。


    “多謝王後關心,荷紓好多了。”她語中雖是對王後感激,可是聲音卻是帶著一絲清冷疏離。


    說罷她便朝右側的第二個座位坐了下來,看她這副清冷模樣,又坐在這個位置,莫不是青箏口中的衛夫人?


    “竹汐,還有誰今日缺席的?”王後似隨意問了一嘴。


    “迴王後,除去因風寒告假的趙長使,便是羲禾夫人和陳美人了。”竹汐恭敬道。


    這時,姬夫人突然出了聲,“陳美人昨日驚了胎,還好最終沒什麽大事,太醫叮囑要多加休養,她的侍女已向我告過假了。”


    “嗯,沒事就好。聽說昨日大王也去看了,皇子不容有失,究竟是怎麽驚了胎?”王後蹙眉詢道。


    “聽說是陳美人正在禦花園中散步,突然遇上一隻貓直撲了陳美人身上,陳美人受了驚嚇摔在地上,還見了些紅,好在太醫醫術精湛保住了胎兒,陳美人是我瑤華宮的人,也是怪我照顧不周了。”姬夫人說著便有些自責來。


    “貓?哪裏來的野貓竟直接撲人?”王後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是……羲禾夫人的。”姬夫人有些吞吐道,“也不知那貓怎麽就衝撞上了陳美人。”


    “羲禾?”王後一聽這個名字,頓時有了些許怒意。


    “怎麽剛來,王後娘娘就在叫我的名字。”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女子帶著二位侍女進了殿中。


    隻見她穿著一件輕柔簡約的紅色雲紋邊衣裙,墨發如鴉,眉心畫著一抹鮮紅的火焰,神色明媚端莊,卻又多了一絲傲然淩厲。


    此刻鳳目微挑,紅唇妖嬈,卻勾起一抹輕慢冷笑,“怎麽,王後覺得是我故意讓陳美人落了胎?”


    百聞不如一見,這個羲禾夫人的容貌與個性,當真是鮮明得緊。


    “咳。”王後不禁一愣,輕咳了一聲,並未想到她竟是此刻來了殿中,又道:“此事沒有實證,羲禾夫人不必如此說。”


    “哼。”羲禾夫人冷哼一聲,又道:“本宮的貓乃大王所賜,一向溫順膽小,昨日瞧它迴來傷了腿,定是些不長眼的人故意惹怒了它。”


    羲禾夫人這一句話,擺明了是說陳美人故意傷害了貓才會被貓反撲。隻不過雙方各是一麵之詞,也都不知道真相究竟如何。


    “貓本就性情難定,這事也不能就直接扣在羲禾身上。”呂夫人出來打了圓場。


    “罷了,好在陳美人與腹中胎兒無事,此事也便不多追究了。”王後看了羲禾一眼,不知在想什麽,不過也不再多加言語。


    她恢複往常神色,又突然將目光瞧向了我與鄭旦,緩緩又道:“昨日大王新封了兩位越國美人,西施美人與鄭旦美人,希望大家日後能和睦相處。”


    王後說在這份上了,我與鄭旦也不好再做縮頭烏龜似的坐在後麵,相視一眼,我倆起身上前,對向眾人行了一禮,“西施(鄭旦)見過各宮姐姐了,初來乍到,還請多擔待。”


    隻聽座下頓時議論紛紛,也不知在說些什麽,望著我們的目光有驚歎,有豔羨,有戲謔,有忌妒,也有不屑……


    “好一個越國美人!”卻是羲禾夫人率先打破了寂靜,竟是一瞬間站起了身子,眼中盛滿怒意,“真是難為了越王勾踐,竟找來這等絕世魅惑大王!”


    此言一出,我與鄭旦皆有些緊張的看著彼此,她竟當著眾人的麵一語便道出我們此行的目的,她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是試探還是已經判定了我們是越國派來禍亂吳宮的細作?


    “迴羲禾夫人,越王一直教導我們感念大王恩德,定要好生侍奉大王以報大王之恩,如今越國已附屬吳國,實在擔不起夫人所說魅惑一詞,況且大王一世英名,也定不會被我等小女子魅惑,還請夫人明鑒,莫詆損越王清譽,也莫壞了大王的名聲。”我理了理思路,還是要為自己辯上一辯,否則任由她說下去,我與鄭旦在這吳國活著的日子隻怕是到頭了。


    “還真是伶牙俐齒。”羲禾夫人眸子如冷箭一般穿過我的雙眸,似是要探到我的心底。


    “羲禾夫人此話著實牽強了些,昔日越王在吳國為大王牽馬數年,任勞任怨,大王有病又親自侍疾,一國之君做到這份上還不夠顯示忠誠麽?”意料之外,那一副拒人以千裏之外的“清冷”衛夫人,竟然幫我說了話。


    “衛荷紓,你在宮中一向不理紛爭,怎得今日為了越人這般說話,你究竟是衛國人,還是它越國人!”羲禾夫人麵色一瞬間變得不善。


    “臣妾已嫁入吳國,自是吳人。”衛夫人倒是不懼羲禾夫人,犀利的迴了她這一句。


    “你!”羲禾夫人一時氣急語塞。


    “羲禾夫人確實是有些小題大做了罷,莫不是看這越國美人驚人,擔心搶了大王恩寵這才故意刁難?”座下人開始議論紛紛,隻見羲禾夫人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


    “好了,羲禾,這事兒是你多心了。”呂夫人萬年的圓場好人,出來又對羲禾夫人一番勸解,“知道你的人會說你是為大王為吳國著想,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善妒見不得別人受寵於大王。”


    “我何曾管旁人如何說!”隻是羲禾夫人聽了呂夫人一番話似是火焰更甚。


    “你們聽著,有我伍菀寧在一日,便沒有你們出頭之日!”她聲音愈發狠厲,一甩衣袖起了身子,望著我與鄭旦充滿了戒備與敵意。


    “臣妾告退。”說罷,她對著王後輕輕行了一禮,不管旁人如何看待,也不管王後迴應便徑直出了殿門。


    “羲禾夫人真是越來越囂張跋扈了。”殿內又有宮人議論紛紛。


    “好了,今日便到這兒罷。”王後麵上倒是沒有些許變化,似是早已經習慣了她這般。


    “諾。”各位宮人都向王後再行了一禮,便一前一後的走出了殿。


    “西施,那位羲禾夫人為何對我們如此大的敵意,還是說她當真知道了些什麽!”我與鄭旦並列走著,鄭旦語氣裏還帶著一絲緊張與不安,小聲道:“她竟對我們這般直言不諱。”


    羲禾夫人身上那一副高傲淩厲的模樣,當真是與昨日伍相國一個模子刻出,她對越人這般敵意,是否與伍子胥的教導也有些許關係?


    “鄭旦,這位羲禾夫人不好應付,日後在宮中定要謹言慎行,萬莫得罪了她。”我對著鄭旦一臉鄭重的叮囑。


    我隻想安安穩穩的過生活,不管吳越紛爭之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她若真的揪住我與鄭旦不放,日後刁難我倆,我也定不會坐以待斃。


    “嗯。”鄭旦亦是神情凝重的對我點了點頭。


    第12章 閑話家常


    迴到含章殿時,已到了午膳時分,夏荷又給我準備了豐盛的午膳。


    “羲禾夫人今日真是太過分了。”青箏站在一旁,頗有些憤懣的模樣,“怎麽能這樣欺負美人呢?”


    我看著青箏,她一向這般快言快語,輕輕搖了搖頭打趣道:“羲禾夫人可是說了,有她在一日,定不會讓我有出頭之日,你們往後跟著我,可是前途難料了。”


    “天地良心,我對美人若是有不忠想法,定叫那雷公……”青箏聽了倒是激動了起來,忙表起了決心。


    “好了,逗你玩兒的。”我連忙止住了她之後的話。


    “美人何必妄自菲薄,以美人這番容貌,有朝一日定能得大王寵愛,說不定今晚便會召見美人了。”夏荷在一旁對著我輕聲道。


    夏荷一向心思細膩,我輕笑一聲,也未再言語。今日羲禾夫人那一番話,我與鄭旦往後的一言一行定是會被她看的死死的,她在宮中根基深厚,前朝又有伍相國倚仗,明麵上雖然還不太敢對我和鄭旦做些什麽,隻是暗地裏卻有一千種一萬種辦法讓我們難受。


    此番初來吳國,還是不宜太過出頭,突然又迴想起昨日夫差那鷹隼般的眼神,我攥了攥手心,得想個辦法避開夫差這一陣子了,或許也不用我多做些什麽,那羲禾夫人便開始有所行動。


    吃過午膳,隻覺身子有些疲乏的緊,我又靠在榻上睡了一會兒午覺。


    隻是卻做了一個噩夢,我夢見範蠡那雙深情的眸子對我說,西施你要去亂了吳宮!我夢見勾踐那雙勾魂的眸子蠱惑著我定要殺了夫差!我還夢見夫差正緊緊掐著我的脖子,對我說著你竟然是越國的細作!


    我一身冷汗,清醒了過來。


    “美人,你這是怎麽了?”青箏在旁喚了我一聲。


    “沒事。”我緩過神來,對著青箏淡笑道:“不過是做了個不太好的夢罷了。”


    青箏趕緊為我倒了杯茶,我接過熱茶,輕抿了一口,才覺得舒服了些。


    隻是這一番心魔,卻是如何再也睡不著了,這時隻聽屋外傳來聲音,“西施美人可在?”


    這是誰?怎麽聽著如此熟悉?


    不一會兒,隻見夏荷走進了殿中,見我已然清醒,方才道:“美人,虞良人求見。”


    早上方才認識,這麽早就來串門子?


    我一時有些不太適應,卻還是起了身,讓青箏簡單整理了儀容方才讓虞良人進來。


    “西施美人。”依著規矩,她向我行了一禮。


    “快別客氣,姐姐怎麽來我這含章殿了?”我上前示意她不用多禮,又向她問明了來意。


    “我無事做了些栗子糕,特地來給你嚐嚐。”她一臉示好的笑意,又吩咐身邊的侍女將栗子糕放在桌上,掀開了蓋子。


    隻見梅花形狀的栗子糕精致好看,成品色澤醬黃,上麵還點綴一片金黃的桂花,勾人食欲又賞心悅目。


    “姐姐真是好手藝。”我驚歎道。想不到這虞良人除了一副好嗓音,還精通廚藝,這吳宮真是臥虎藏龍。


    “可要嚐嚐?”聽我如此誇讚,她又從中拿了一塊糕點,笑盈盈的遞在我身前,一副期待的模樣。


    “多謝虞姐姐了。”我接了糕點,淺嚐一口,這糕點入口即化,質糯味甜,帶著濃鬱的栗香,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桂花味和酒香味,“姐姐做的糕點,真是好吃。”


    她聞言捂唇一笑,“妹妹愛吃,日後姐姐便常做些。”


    “姐姐這般好手藝,想來也定是有個好師傅悉心教導罷。”我亦是笑了,又不經意問道。


    “隻不過是舊時阿母教的罷了。”她聞言目光遊離,神情似有些落寞下來,“在我的家鄉,這栗子糕是必備的待客小點。”


    “姐姐有些想家了罷。”我看著她這副模樣,也不禁想起現代的家來,不知他們現在如何了,我被困在這裏,當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好了,不說這些了。妹妹在這兒,住得可還習慣?”虞良人很快便收起了情緒,又與我話起了家常。


    “挺好的,呂夫人對我很是照應。”我我收了思緒,笑著迴道。


    “呂夫人待毓秀宮人一向很好。”她點了點頭,又仔細看了看我,捂唇笑道:“你這番容貌,日後定是恩寵不斷,隻怕咱們這毓秀宮也要因為你熱鬧起來。”


    “姐姐說笑了。”我低下了頭,尋思著她今日之舉不會是因為斷定我日後定會受寵所以前來示好吧,本對她栗子糕的一番好印象又開始質疑起來,也不能怪我多心,看了那麽多宮鬥,在這宮中最不能做的便是隨意與人推心置腹。


    “你不必如此謙卑,我不會看錯人。”她握住我的手,十分肯定道:“你是有福之人,大王定會歡喜你的。”


    “那謝姐姐吉言了。”我也不知該迴答她些什麽,自從來了這異世,越國的人說我會亂了吳宮,吳宮的人說我定會受夫差恩寵,這話聽多了,好像我受恩寵已是必然之事。


    我心中笑了笑,左不過是因為這副皮囊罷了,隻是以皮囊之恩寵,又能長久幾時了?


    “好了,時辰不早了,不打擾妹妹休息,我該迴去了。”虞良人起身來,對著我又握了握手告辭。


    我也不再多留,送她至殿門口,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對著青箏輕輕詢道:“這虞良人是何時進宮的?”


    “迴美人,虞良人也算宮中的老人了,本是縣令之女,是大王登位那年選秀入的宮。”青箏又細致的給我講解。


    “如此。”我點點頭,腦中又陷入了沉思,她本一副姣好容貌,卻又似故意穿得這樣素淡掩飾,而且這般言談舉止,想來也是受了精心培養的,卻竟僅僅隻是一個縣令的女兒。


    第13章 侍寢夫差


    虞良人走了沒一會兒,含章殿便來了位貴客,正是夫差身邊的寺人渠。


    “大王有令,今日召幸西施美人。美人可要好生準備,今夜老奴會派攆車來接美人。”寺人渠一臉不明笑意,臨行前還對我說道:“西施美人,你的福氣不淺啊。”


    這……這侍寢也太速度了些?


    寺人渠走了許久,我還未迴過神來。


    “美人,看來大王是真心喜歡你,竟是一日也等不及了呢。”青箏捂唇笑道。


    “好了,青箏,快些給美人準備侍寢事宜罷。”一向沉穩的夏荷亦是雀躍,開始忙碌起來。


    夜色漸濃,竹影臨窗,擾亂照下庭來的明月。我默然起身移至窗邊,心中卻是亂得緊,這一日終究還是不能避免。


    “美人,天色暗了,該準備洗漱了。”夏荷不知何時來到我的身旁,輕聲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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