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亦安將手放在火焰上烤了烤,她將剛從水中撈起來的濕木頭放在火堆周圍,烘幹水分。兩人背靠著牆,默契地脫掉雨衣。陸卿淵看著旁邊放著的幹燥衣物,想到周圍還存在著的大量路人。他拿起褚亦安放在旁邊的床單,抖開捏住床單角,伸手將她罩起來形成一個私密的空間。哦!陸老師好體貼。“換快點。”


    “好的。”


    褚亦安迅速扒光濕透的衣物,在裏麵換上幹燥的衣服。幹燥的衣服瞬間從體溫遺失物變成了保暖重要寶貝。褚亦安出來接過床單,“該你了。”


    陸卿淵想說不用,但是看她雙手已經將床單拎起來也沒多說什麽。等兩人都換好衣服,褚亦安開始分工。“陸老師你去把濕衣服用樹枝掛起來,放在火焰旁烘幹注意不要燒了。”


    她一邊說話,一邊拿出鐵飯盒和食物。先燒一壺熱水。她在裏麵放了薑片和紅糖。薑糖水是專門用來驅寒的,喝下去就感覺一股熱流在溫暖身體。她沒燒多少,兩人各自一杯喝得精光。然後起鍋燒水。今天依舊隻有吃方便麵。不過除了方便麵之外,她又趁著鍋裏冒著熱氣,煮了開水泡餅幹糊糊。泡餅幹糊糊樣子不好看,味道也不好吃。唯一的優點是能量高,抗餓。但她嫌棄味道不好的食物,此時樓中的其他人都因為這食物和熱氣偷偷地咽口水。對麵的人裏似乎出現談論的聲音,褚亦安聽到一個女人壓低聲音說“別過去,他們有槍。”


    然而半分鍾後,一個青年男人走到褚亦安畫的分界線處。“嘿,妹子。這個柴火能不能給一根啊?”


    男人是來要火種的。他表情有些局促,眼中還閃過一絲害怕。就這膽子還敢來要火種?“要柴火和火種可以,打撈水裏的柴來換。按照1:10的比例。”


    褚亦安給出這樣一個價格。外麵水麵上的木頭還有很多,那男子聞言立刻離開,半個小時後和自己的同伴渾身濕漉漉地迴到大樓。兩人將木柴放到界限外,“這些夠嗎?我們想要一些火種和幹柴。”


    可以換。褚亦安爽快地在火堆裏挑選了兩塊燒得不錯的木頭,又給了他幾塊幹燥的木柴。沒過多久,大樓內的第二個火堆燃起來了。其他的隊伍看著這些男人從褚亦安手中換到了木柴,也有人去外麵打撈漂浮的木頭。褚亦安又給兩個人換了火種,在確定他們帶來的木柴足夠燃燒一個晚上後就不再換了。隻要武力值夠高,就可以在群體中說一不二。沒有人敢纏著他們兩人,其他人去了三個已經有火種的地方商量著交換。不過這已經不是她需要管的事情。褚亦安拿出了睡袋將自己一整個裹進去。她隻有四個小時的寶貴睡眠時間,沒有精力去關注其他的事情。火焰燒著濕潤的木頭,木頭內的雨水順著蒸發出來,發出滋滋滋的聲音。原來濕木頭燒起來是這樣的。她在這種聲音裏睡著,這是一天逃亡裏最幸福的時光。鬧鍾的聲音都還沒響,褚亦安突然被陸卿淵吵醒。她直接被他拖出了睡袋,樓裏的其他人更是在這種時候不斷尖叫著四處逃跑。“上樓!”


    陸卿淵扯著她的手腕跟著其他人跑,褚亦安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情了,但她手疾眼快地抓住旁邊放氣後的橡皮船。他們往樓上跑,四周響起洪水拍打牆壁的聲音。嘩啦——!洪水從窗戶湧入到大樓內,將路過的人們淋成了落湯雞。兩人和其他人擠在一起,褚亦安在這個過程中緊緊地抓著他們的橡皮艇。擠上五樓,擠上六樓,擠上七樓,八樓!七層樓高的巨浪打來,整個大樓都在搖晃。他們這一棟還算好的,距離他們30米處的大樓轟然倒塌。就隻聽到一陣沉悶的聲音,大樓瞬間傾倒被洪水吞沒。他們所在的大樓在這時候也已經搖搖欲墜。千萬不要倒啊!也許是聽到了褚亦安的祈禱,大樓開始更加傾斜。當傾斜麵超過30°的時候,四周傳來人們的尖叫。褚亦安隻感覺自己身體騰空而起,被人舉著衝出重重人群。在他們衝到頂樓的時候,大樓已經完全地傾倒。在倒塌的瞬間,陸卿淵帶著她從窗戶跳出來。外麵湍急的洪水將他們直接衝走,四周散落的水泥塊和鋼筋像暗器一般攻擊著他們的身體。兩人順著水流飄了兩分鍾,陸卿淵猛地抓住一塊浮木。“抓住木頭。”


    陸卿淵抱著褚亦安,伸手將她往上舉。但是褚亦安沒辦法上去,因為她手一鬆,橡皮船就得順著水飄走了。沒錯。橡皮船還在嘞。陸卿淵剛在把褚亦安抱得有多緊,褚亦安就把橡皮船抓得有多緊。她先將已經裝滿水的橡皮船放到木頭上,兩人抱著木頭隨波逐流。他們倆飄到一個沒有完全被衝走的建築,隻剩下一層在水麵上。在觀察洪水不會突然湧起第二波後,他們抓住殘破的牆壁爬進去。裏麵的積水已經沉過腳踝,但是也比呆在水中要好。“怎麽突然洪水這麽大,大樓都給衝塌了啊。”


    褚亦安眉頭緊皺,心中開始盤算他們的損失。當時情況緊急,隻帶迴了橡皮船。他們還有一個睡袋、各自的一套衣服、做飯用的鐵飯盒、最關鍵的是兩件救生衣和兩件雨衣全部都被大水衝走了。而且救迴來的橡皮船被人擠,被各種東西碰撞、被水灌……受到這麽多蹂躪,還不知道它現在還好不好。“在管你橡皮船之前,能不能先顧我?”


    陸卿淵脫下濕透的衣服,手臂上血淋淋一片。褚亦安現在能夠安全無恙地在這裏心疼東西,全是因為有人給她做了肉盾。褚亦安連忙拿出傷藥。她處理著傷口,感覺他們好倒黴,大半夜落腳處被水衝塌。但是真的倒黴嗎?上遊的水帶著上遊的屍體飄過來,十數個屍體混在垃圾裏衝到其他地方,這些人裏還有剛才找她換火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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