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夜晚,熱還是繞不開的問題。褚亦安找到一個室外溫度計,此時上麵的溫度顯示的36度。兩人坐在院子裏,即使汗如雨下,也沒人去地下室。門外的大路上,汽車一輛接著一輛從門口駛過。從晚上11點到淩晨5點,都陸續有車輛經過。而此刻太陽出來,溫度升高到40度。外麵終於沒車了。兩人守在院子外幾乎一夜沒睡,褚亦安身上的衣服甚至能夠擰出水。然而比起熱,現在擺在他們麵前的危機是市區的人們外逃。“從昨晚到現在,大概有41輛車路過。”


    褚亦安看向陸卿淵,“今晚會不會也是這種情況?”


    這還真不太好說。不過伴隨天氣越來越熱,白天應該是沒有人敢出門的。陸卿淵搖了下頭,轉身進入房間。他檢查了一下地下室,裏麵用水泥砌成的蓄水池都幹了,可以用來蓄水。原本蓄水等工作都是晚上進行的,但是他們不清楚今天晚上又會是什麽樣的一個情況,趁著現在天氣還不至於完全不能在室外活動,能帶幾桶水進屋就帶幾桶。但是水井的水位又下降了。為了方便打撈,陸卿淵又給打水的桶加了一個繩子。兩人一個打水,一個拎著水桶在地下室和水井旁兩邊跑。整整一個小時,他們才將蓄水池填滿了三分之一。“啊!我幹不動了。”


    褚亦安虛脫地坐在地上。昨天在外麵受了一夜,現在又是高強度工作。炎熱、累、餓,讓她臉色發白。“休息吧。”


    陸卿淵獨自拿著剩下的兩個桶出去,這輪遊戲不隻是高溫在磨煉人的意誌。褚亦安坐了一會兒,從蓄水池裏舀了點水洗臉。沾了涼水的毛巾貼著腦門,讓人清醒不少。她將冰櫃插上電,順便檢查裏麵的東西。僅僅一晚上,保鮮層的溫度大概得有十來度,冰凍層的冰塊已經開始化了,裏麵在淌水。如果再來幾次,裏麵的菜會壞掉。褚亦安看了眼時間,準備先弄點米粥,給空腹忙碌了這麽久的兩人養養胃。早上吃米粥,中午吃好的。她將裏麵的牛羊肉拿出來,還有土豆、洋蔥、芋頭、大白菜。先把土豆、芋頭全部切塊煮熟,放在大碗的底部。然後牛羊肉切成薄片,和大白菜葉一塊兒在滾燙的熱水中燙熟,擺在上麵。然後就是調料。辣椒花椒鹽味精耗油香油小米辣……按照比例調配好,再淋上一大勺熱油,香味瞬間迸發,就連剛迴來的陸卿淵也朝著小灶台的方向看去。褚亦安此刻正在切洋蔥丁,等熱油冷卻,將洋蔥丁、醬油、香醋混合著倒下去。一大碗用來涼拌的湯汁就做好了。褚亦安專門找了個小盆,將菜和調料倒在了一起,攪和攪和一道菜就出來了。陸卿淵已經坐在飯桌上,誰知道褚亦安將一盤撈汁牛羊肉全放冰箱裏,就給他盛了一碗米粥和一碟榨菜。他抬頭看向她。“放冰箱裏泡一泡,等入味了更好吃一點。”


    褚亦安說著快速吃了早飯,將兩個電風扇從樓上搬了下來。地下室比上麵涼快,但因為氣溫整體變熱,裏麵的溫度也在增加。上午和下午電風扇,中午11-下午4點的時候必須得開空調。這種生活很累很辛苦,但是也比市區內百分之九十的人舒服。此刻某酒店的地下停車場。劉勇和李雲強兩人很早就迴來呆著了。現在停車場的位置都很珍貴,如果不早點迴來,地盤就會被別人搶。他們占的位置很一般,地上用紙殼鋪了一層,上麵已經布滿了腳印。旁邊放著昨天晚上從河裏打的水,就算是沉澱之後,水也是昏黑的。但不僅僅是他們,地下停車場大部分人都是喝這樣的水。一瓶幹淨的礦泉水已經炒到500塊的天價,而且還不一定有人願意賣。因為買不到東西,錢開始越來越貶值。水和食物,現在幾乎是以物換物。劉勇站起來,在旁邊的水桶裏舀了一瓢水喝。然而剛喝了兩口,他一下子就yue了。“怎麽了?”


    李雲強看過去,瞧著地上的酸水有些惡心。“你嚐嚐那水。”


    不是他想吐,是那味道著實有些惡心。李雲強不信邪地用礦泉水瓶裝了些喝一口,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臭、還有點餿的,隱約帶著一點東西腐爛的味道。他淺嚐了一下就吐了,“這根本沒法喝。”


    “能有喝的就不錯了。”


    旁邊一個看著髒兮兮的老頭說到,“現在你要是去玉亭江看看,那都快要幹了。”


    他原本是躲在玉亭江大橋下避暑的人,隨著氣溫越來越大,橋洞下已經呆不住了。江水已經斷流,比水還多的是人的屍體。熱死的、病死的、晚上搶水被踩踏死的,淹死的……泡屍水的味道,可不就是這樣嗎。他剛說完,停車場遠處傳來一陣哭聲。“媽!”


    “奶奶!”


    又有人死了,被熱死的。這家人痛哭流涕,而四周的人這幾天看了太多人死亡,已經變得麻木。停車場迴蕩著一家人的哭嚎,卻沒有外人過去幫個忙、看一眼,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看著越來越多人死亡,劉勇再次舀出一瓶水,不管它此刻的味道,硬著頭皮吞進肚子裏。吃什麽、喝什麽不重要。隻要活下去就行。現在已經是遊戲第十三天了,隻要再活七天!活到七天就遊戲就通關了。他閉上眼睛在心中默默地給自己加油,睡一覺,等晚上就可以出去找東西吃了。沒等到晚上,一陣劇痛將他從睡夢中弄醒,腹部如同刀絞般難受。他連忙收緊自己的括約肌努力站起來,一路小跑到樓上廁所,一瀉千裏。屋漏偏逢連夜雨。劉勇因為喝了江水,開始拉肚子了。從那一刻開始,他開始頻繁地跑廁所,一整天都沒吃的,他排出來的都是水。加上樓上又極熱,上一次廁所就像被放進蒸爐裏蒸了一遍。健康的人都扛不住這樣的折騰,劉勇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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