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你真的有水嗎?我能不能買一瓶?”


    有人拿出了現金。“我這裏也有錢!先賣我吧,我錢比他們多。”


    有人拿出了好幾張百元大鈔,就隻為了搶這幾瓶礦泉水。“小妹看我手裏,這個香奶奶經典款包,拿出去隨便都可以賣好幾千……”還有人拿出了奢侈品。但這個包能幹什麽?用來裝東西,褚亦安還嫌棄它空間小。她躲過在這些人伸過來的手,忍不住又劇烈咳嗽兩聲,“不要錢、不要其他東西,隻要退燒藥和抗生素,有的過來換!”


    說完她坐在一個顯眼的位置準備閉目養神。“喂,這裏坐不下了。”


    她才剛坐下,就被人推了推。褚亦安聞言睜開眼,看了眼旁邊那男的。不是坐不下,隻是有點擠而已。她兇巴巴地瞪向男子,言語犀利,“你就不會等下躺嗎?沒看見我在這裏買藥?”


    她知道在這種時候不應該隨便惹誰,但自己的病如果沒藥說不定會死掉。生死關頭,還怕搶個位置?果然那男的見褚亦安這般兇悍,瞬間就沒話了。核爆才剛剛過去了一天半。人類幾千年的文明雖然崩塌,但生活在文明社會的個體們並不是立刻就會脫下文明的衣裳。地鐵站的人們沒有通訊方式。他們隻以為這是個別的核武器襲擊。這些人還愚昧的以為外麵存在救援隊,隻要在地下躲好,很快就會有人來救自己。也正是因為如此,到目前為止,大家還算遵紀守法。褚亦安所以才敢光明正大地求藥。如果她運氣好,就能夠等到藥品。如果她運氣不好,3個小時後立刻離開,然後找地方熬。沒有用到3小時,僅僅十分鍾左右,就有人便悄悄蹭到她旁邊,用手肘暗自戳了她一下。褚亦安抬眼看去,那是一個年輕女孩。兩人對上目光,那女孩便起身離開。褚亦安立刻跟上去,兩人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停下,那女孩先開口詢問,“碘化鉀片是治療和預防核輻射的藥嗎?”


    “對。”


    褚亦安點點頭,“我身上總共也就隻有24枚這樣的藥片。”


    女孩聞言開門見山地說道,“我這裏能給你9粒阿莫西林和6枚布洛芬藥片。但是我要15片碘化鉀片和6瓶礦泉水,你拿得出來嗎?如果拿不出這麽多,那兌換的藥物也依次遞減。”


    “15片碘化鉀太多了,我最多給你12片,還有礦泉水6瓶。”


    褚亦安衡量著自己身上的物資,然後討價還價,“除了阿莫西林9枚,布洛芬藥片6枚,我還要一瓶消毒藥品。碘酒、消毒酒精、雙氧水都行。”


    聽到這話,年輕女孩的眉頭緊緊皺起。褚亦安見她有些猶豫,於是開口繼續道:“核爆炸後,輻射才是最致命的東西。你相信我,光是碘化鉀就已經非常珍貴。在我這裏兌換這些東西,絕對是物超所值。”


    “好。”


    女孩點點頭,“你等我一下,在這裏交換。”


    五分鍾後她帶著一個背包,身後跟著一個木訥的中年男子過來了。褚亦安看到多了一個人的時候,瞬間警惕起來。“這個是我爸爸,他不放心我一個人來,所以跟來了。他就在周圍幫我們看著,你不用害怕”女孩指了指身後的中年男子解釋道,隨即從背包裏拿出了約定好的東西。褚亦安同樣從背包裏拿出了自己剛放進去的水和藥。就隻有兌換的那麽多,給了女孩,她的背包就空了。她身上又沒有其他的背包,看著褚亦安空空蕩蕩的背包,女孩子微微動了動嘴唇。這些東西都給他們了,那她怎麽辦?女孩心中這樣想,但是卻沒說出口。在這個核爆炸的時間段,人人自危。她連自己和家人都顧不過來,更別提顧及別人了。她內心懷著強烈的譴責將水和藥收起來,但在看到褚亦安背著空蕩蕩的背包一瘸一拐地離開時,終於還是沒忍住將她叫住。她從背包裏又拿出了一小卷紗布,“這個給你。”


    來自陌生人的善意。褚亦安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將東西接過,“謝謝。”


    “不客氣。”


    女孩如同放鬆了一般笑笑。而不遠處幫她們看著的中年男人也沒說什麽。褚亦安不能白白受了別人的恩惠。“你們現在身上有物資,最好沿著地鐵隧道尋找一個沒人的地方當防護所,防止居心不良的人打主意。”


    她提醒道,“核爆炸72小時後,外麵的輻射會降低90%。那個時候如果全身包裹得足夠嚴實,可以去其他地麵尋找一些生存物資。不要將希望寄托於外界的救援,外界說不定比這裏還要糟糕。”


    她說了很多,至於這個人會不會聽、願不願意相信,那就是別人的事情了。因為暴露了自己身上有物資,褚亦安兌換到藥品後就不準備在這裏呆著。這裏距離牛餅站已經很接近,褚亦安決定在剩下的幾個小時徒步走過去,順便也可以看看其他地方的情況。站台附近的幸存者是最多的,走進隧道之後,人就開始越來越少。她聽著自己一個人的腳步,隨即打開手機將周圍照亮。一個人都沒有,可以吃藥了。她拿出一瓶礦泉水猛灌了兩口,將阿莫西林和布洛芬藥片各吃了一粒。然後開始處理被老鼠咬到的傷口。已經沒有即使消毒,腳踝上的傷口都已經化膿了。褚亦安用水衝掉了上麵的血汙,然後上手將上麵的結痂揭開。血液和組織液混合著流淌,她上手用力擠壓傷口處,愣是忍著疼痛將膿液和烏血擠出來。直到傷口流出的血液變成鮮紅色,然後擰開碘酒,將傷口再次清洗、包紮。腳踝處很疼。剛清理完,她甚至都不敢動,在原地坐了一會兒,順便吃了點東西補充體力。但是被老鼠咬過一次,褚亦安不敢一個人在隧道內呆太長時間。食物殘渣和血液的味道都會招來老鼠,她已經被咬過一次了,不想在同一個地方遭殃兩次。她休息片刻,即使腳踝疼痛難忍,也咬著牙搖搖晃晃走到下一個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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