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莫默默迴到村子,在村口處與幾位熟絡的叔叔嬸嬸客氣了幾句。


    言語來迴間,便將自己即將離開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方莫沒有選擇跟村民們一一道別,在他看來,眾人相送與一人而別,也隻不過是前者徒增,惜別之情罷了。


    迴到家長,收拾了幾套行裝布衫,從牆上取下一頂鬥笠,斜掛在背上。


    方莫環視了一圈屋子,除去背著鬥笠,拎著包裹的自己外,屋子反到更精簡了一些。


    自嘲一笑,將門鎖好,鑰匙放在木門的門梁上,拂袖而去。


    村子少許知道消息的村民,還是趕來與方莫告別,方莫也客氣迴禮,一一答謝。


    劉叔帶來了一柄柴刀,死活要方莫帶上。


    “山外亂的很,小莫你一個人在外莫要多生事端,遇到危險也莫要害怕,對方人要多的話,便給其些許錢銀,舍財消災,對方人要少的話,便亮亮這鐵器,莫要做那軟柿子,任人捏。”


    說著說著,劉叔又取出幾兩銀錢,塞在方莫的包裹裏。


    望著已經半大成人的方莫,劉叔紅了眼眶,低聲道。


    “小莫,你爹娘走的早,你爺爺臨終的時候將你托付給我,可自從你八歲那年,生了場怪病後,便像變了個人似得,話也不多了,每日清晨還愛往山上跑。”


    “這些劉叔都看在眼裏,但也不知怎麽勸你,說這些,不是劉叔想交代什麽,隻是希望小莫你遇到困難,莫要逞強,實在不行便迴來,也莫要聽劉叔之前瞎說的那些葷話,那些花花豔豔的姑娘再是漂亮,也莫要去搭話,村子永遠是你的家。”


    “小莫,多保重!”


    話罷,劉叔拍了拍方莫的肩膀,轉身離去,


    也許是沙子迷了眼,也許是失了銀錢,不知為何今天眼睛裏霧氣重了些。


    方莫靜靜而立,握著手中有些分量的柴刀,卻生不出半分癡笑。


    望著劉叔離去的背影,畫麵慢慢模糊,方莫定神觀去,卻見一株蒼柳,在秋風中褪去他最後一絲綠絛。


    他看見了落寞悲涼。


    畫麵從綠絛慢慢交織迴劉叔的背影。


    不知為何原本晴朗的天空卻下起了綿綿細雨,原本趕來送行的村民,心中告罪一聲,也不得不往各自的家裏跑去,外麵晾曬的皮子,衣衫,都得趕緊收進屋子。


    誰知這大上午還放晴的天空,沒聲沒響的便下起了雨。


    這會兒,也沒到山裏多雨的時候,這雨下的叫人摸不著頭腦。


    方莫取下背上的鬥笠,戴在頭上,雖說還有些許的雨水會濺濕褲腿,但好過帶著身繁重的蓑衣,趕起路也輕便些。


    定下神,方莫觀想腦海,腦海中忽然出現剛剛那幅蒼柳圖的畫麵,一股悲傷之情瞬間由心底爆發而出,占據了方莫靈動的眼睛。


    方莫連忙散去腦中圖畫,那種萬物皆悲之感才消失。


    晃了晃腦袋,方莫感受到,腦海中那幅蒼柳圖依然還在,但卻不敢再去細細觀想。


    靜立半晌,調整好心態,歎氣一聲,心中自語道“我竟也是奇人也,唉!”


    方莫知道世間是有這種玄乎東西存在的,上一世小說裏麵講的飛天遁地,身懷異能的故事,閑來無事時他也沒少聽。


    可如今,當這種離奇的事情,降臨到他方莫身上時,竟然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


    “唉,天將降大任,勿要降於我啊!”


    他方莫重活一世,隻想到處走走看看,欣賞美景,見識見識上一世未曾見過的事和物。


    誰會知道,竟然叫他身懷奇術。


    有些東西不能深究,他來到這個世界,這六年來一直在北城山生活,山外的世界雖然聽劉叔提起過些許,但多是些葷話俗事,山外的世界究竟是個怎樣的世界,他一無所知。


    方莫此次出山就有想著,好好的去了解了解這個世界。


    但現在細細想來,他這一世定會有些精彩。


    再次歎氣,心中默默道“劉叔,勿念!”


    方莫轉身,踏著雨水,遠去。


    .............


    午時,山外一處小路上。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正頂著一片荷葉,慢慢前行。


    大的身影是一名中年的白衫,小的呢,則是一名青衣小童。


    二人隻有一片荷葉擋雨,艱難前行。


    “哎呀,不走了不走了,這是什麽破地方,先生。”


    青衣小童一臉抱怨道。


    想他堂堂白舜書院的學生,本應該在書院裏讀書,怎麽會陪著先生,來這種天氣說變就變的破地方受苦。


    今天早上一切照舊,他作為先生最疼愛的學生,uu看書 ww.uknshu 每日都會早早起來,溫習文章,可不知先生抽的什麽風,直接將它拉到城外,非說要帶他去見什麽高人。


    可這走了一上午的路了,別說高人,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青衣小童這一鬧,他身旁被叫做先生的中年白衫便停了下來。


    望了望一臉叫苦的青衣小童,有些尷尬的將舉著的荷葉,向邊上挪了挪,嘿嘿笑道。


    “玄浩啊,再忍一忍,我們這次出城,可是瞞著你許多師哥師姐的,此等好事為師第一位想到你,你可不能叫為師失望。”


    絕對沒錯,絕對沒錯!


    今日早上他感受到北城山方向,紫氣匯聚,說不定就是那位高人出世。


    說時遲那是快,他便抄起身邊,這名唯一醒來的小弟子,連忙趕路而來。


    原本他還帶著三分猶豫,可就在剛剛,體會過,那股攜雨而來的悲涼之意後,已經是十分堅定此行的目的了。


    能叫天地變色,往大了猜,說不定就是那位不出山的聖人老爺呢?


    青衣小童撇了撇嘴,雖然嘴上他們這些學生都稱老師為先生,可那隻不過是書院裏的規矩而已,私下裏,被老師收做弟子的學生,都不會稱唿老師為先生。


    除非剛剛那種,很想掐死老師的場景。


    他們這種師生關係還是比較開放的。


    “老師,你也不想想,人家高人願不願意見你呢?別到時候熱臉貼了冷屁股,白受累不討好。”


    青衣小童看著頭頂上,已經能遮住半個身子的荷葉,正在偷偷的減少,一臉鄙夷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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