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人雖各自小聲交談著,卻都沒錯過兩人這番話。


    一時間不少青年才俊都挺直了腰板,端正儀態,力求叫拓跋城看上眼,得後半生順遂。


    他們不蠢,這與當初黛莎和親可完全不同。


    趙瑾也看向了永嘉帝。


    拓跋嫣,他究竟要指給誰。


    還是真叫這姑娘自己選?


    第748章 番外:漠北歸順3


    因為此事,殿內也寂靜了一瞬。


    被談及的拓跋嫣臉色平靜,隻坐在自己位子上用膳賞舞,沒有絲毫羞澀之意,也沒有多少對自己終身大事的期待與欣喜,一副全憑兄長做主的模樣。


    永嘉帝頓了一瞬,下意識看向下首的信王,這個被太上皇一直惦記著的單身狗哥哥。


    信王何其敏銳,立即就察覺到了,在抬頭目露征詢地看向永嘉帝時忽地意識到什麽,在與後者對視後,眼神硬生生飄了一瞬,極其自然且順理成章地飄向了對麵悠哉飲酒的秦王。


    永嘉帝的視線也隨之移了過去。


    秦王:“……”


    他動作微頓,繼而抬頭看向這兩人,眼神似笑非笑。


    信王心虛,立即假作不知,轉頭與瑞王兩口子聊了起來,就算被傻白甜噎得心梗也硬生生忍了下來。


    永嘉帝倒是沒什麽不好意思,他本來也沒有想強行賜婚的意思,他們不願意就算了,大齊多得是人,還怕沒個兩條腿的男人麽。


    心裏雖如此想著,可在看著宗室子弟各種躍躍欲試的模樣時,他心中難免有些對太上皇和兄弟們的恨鐵不成鋼。


    太上皇倒是給他生了不少兄弟,偏生一到關鍵時候就沒個中用的!


    但氣過後還得尋人,漠北誠意十足,他們也不能太不給臉。


    永嘉帝的視線開始在宗室重臣那邊搜尋了起來,想挑個上道的青年才俊賜婚。


    這一搜尋之間,就對上了一雙滿含笑意且毫不排斥的眼睛。


    永嘉帝微頓。


    前者大抵是得到了默許,立即起身出列行禮一氣嗬成:“二公主蕙質蘭心,英姿颯爽,杜軒一見忘俗,但求皇上允準,可求得佳人。”


    拓跋嫣是漠北王嫡出公主,排行第二。


    在杜軒出列前有不少有意之人,但他們顧忌再三,並不敢直截了當的就當眾求賜婚,因為誰也不知永嘉帝究竟如何打算,但凡他們不是他心中中意人選,或是後者有意叫拓跋嫣入後宮,直接駁迴了他們的賜婚請求,隻怕要丟臉丟去漠北。


    所以在杜軒出列說了這番話後,他們雖暗罵其奸猾,卻並沒有多少仇視情緒。


    永嘉帝則笑瞥了杜軒一眼,偏頭看向拓跋城兄妹,溫聲開口:“朕這位表弟秉性溫良,文武兼修,年紀輕輕便已考中秀才,舉子進士功名隻待來日,是我大齊才俊之佼佼者,不知大王子與二公主意下如何?”


    轉瞬之間,拓跋城兄妹心中思緒已經轉了好幾圈。


    他們提前做過功課,早在杜軒自報家門時就反應過來這位是誰。


    備受皇帝尊重的大長公主之子,少有所成,兄長有爵位在身,還與皇後、鎮國公一脈關係密切,再看永嘉帝對其毫不掩飾的親近之意,想來是對這個表弟有些情分的,後者背後勢力也極其雄厚。


    一個杜軒可比嫁什麽尋常宗室,甚至入後宮要有利得多。


    且隻看永嘉帝如此態度,顯然是有意撮合兩人,若他們不識好歹的拒絕,隻怕要得罪對方了。


    幾乎是瞬間,拓跋城兄妹就有了決斷。


    拓跋城立即起身開口:“杜公子才名遠播,拓跋城亦有所耳聞,如今大齊漠北親如一家,若可親上加親,不失為一樁美談。”


    拓跋嫣也適時起身表態。


    永嘉帝含笑點頭,順勢而下,當場便為兩人賜婚,還賜了一座宅子與數量不少的珍寶。


    雙方謝恩之後,殿中眾人也紛紛道起恭喜。


    雖說拓跋嫣長杜軒兩歲,但政治聯姻罷了,當初的黛莎與八皇子年紀相差比這兩人更大,不也成了?


    更何況杜軒長得快,如今已是挺拔的少年模樣,兩人站在一處並非不相配。


    趙瑾與柔嘉大長公主坐得近,很快便對她賀喜:“恭喜大長公主覓得佳媳。”


    “同喜同喜。”柔嘉大長公主笑容十分開懷,飽含善意地看著拓跋嫣。


    趙瑾大概能理解她的心情。


    杜琦有爵位在身,餘生至少可安,柔嘉大長公主難免更擔心杜軒這個幼子,雖然後者才學不錯,日後也能自己博功名,但在柔嘉大長公主這樣的天之驕女看來,即便沒有爵位,也該有個充足的保障,杜軒考得的功名並不足以叫她覺得兒子餘生順遂。


    她本是想叫杜軒尚公主的,如此可保他餘生順遂富貴,但她心中也有隱憂。


    若兒子一個倒黴催,遇到自己這樣的,那就不是餡餅,而是糟心了——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柔嘉大長公主心裏明白攤上自己這樣做派的駙馬究竟是有多憋屈的。


    人都雙標,柔嘉大長公主覺得自己可以,但換做兒子,自不能受這委屈。


    所以相比之下,大齊對漠北歸順的優待多少能惠及拓跋嫣的夫君,且日後漠北發展起來便是不小的政治後盾,雖然可能離政治中心無緣,但她也不求兒子位極人臣,隻要永遠蹦躂在永嘉帝底線之上,叫兒子在朝堂有一席之地,無人敢欺就好。


    漠北公主不也是公主麽?


    且拓跋嫣可沒底氣在大齊地界上堂而皇之養麵首,這在柔嘉大長公主眼裏就是頂頂好的一門親事了。


    因此她對杜軒決意效仿裴西嶺的不納二色也未曾反對——得了人家公主的好處,不給人添堵是應該的,不能既要又要。


    接風宴上最大的一樁事落幕,眾人也都安下了心來。


    漠北歸順穩了!


    翌日,不等永嘉帝與杜軒急,朝堂便自動自發催起了欽天監測算婚期,雖然杜軒年紀沒到,但政治聯姻必須落實,圓房可以等日後嘛。


    於是婚期便定在了十一月,與慶王前後差不了幾天。


    而就在拓跋嫣與杜軒婚期定下之後,漠北正式遞交國書,歸順大齊。


    不知是先前談的條件還是大齊有意照顧,漠北很快就得到了大力扶持,且是從農耕、經濟、文化等各方麵的扶持。


    一時間各方都動了起來。


    趙瑾這邊也早在確定漠北歸順的消息之初,就派錢百萬帶人去漠北發展了,如今邊境問題已經解決,在京城這邊一應事宜忙完,裴西嶺也辭官後,她便也準備去漠北瞧瞧,既可遊山玩水,又能給幾個孩子多攢些家底。


    與此同時,關於漠北一戰的封賞也下來了。


    李將軍追封為從一品驃騎大將軍,因其為國戰死,嫡長子便蒙其庇蔭,受封宣平侯。


    藺副將幾人各官升兩級,賞良田珠寶無數。


    而秦王當初本該降等襲爵,奈何其簡在帝心,竟同時與永嘉帝的親兄弟們並為親王爵,這還是不算在軍功封賞之內的,所以如今親王爵封無可封,永嘉帝便另升他為正二品輔國大將軍,掌北疆三十萬兵權,如此信重直令朝野側目。


    裴承州一樣軍功不少,不過他直言效仿父親,願以軍功換妻子榮光,於是周念慈與趙瑾一樣,成了一品誥命夫人。


    而珩兒本也該蒙受庇蔭,但他親爹已經是國公世子了,自家就有爵位繼承,不必受封,永嘉帝便允公爵世襲三代始降,所以以後落到珩兒頭上的依然是公爵。


    第749章 番外:太上皇的催生1


    漠北歸順,太上皇是最樂見其成的人。


    畢竟這場戰事由他在位時起,結束也是在他退位之前,雖說漠北歸順成了永嘉帝的功績,但他多英明大度的人,自不會與兒子計較這個,反而還另辟蹊徑,覺得這是自己送給兒子的登基賀禮呢。


    不過在知道漠北公主被賜婚杜軒後,他便皺起了眉頭,將永嘉帝叫來了跟前說話。


    “杜軒那孩子雖是你姑母之子,但到底為宗室,更非我蕭氏子弟,你將漠北推去他那邊,到底欠缺考慮。”太上皇是個很成熟的皇帝,雖然他與柔嘉大長公主感情不錯,但這並不影響他猜忌有加。


    由此,他便覺得永嘉帝有些天真了,處事手法更有些稚嫩。


    永嘉帝笑迴道:“父皇說的有理,兒臣本也如此考慮,隻是宗室適齡人選血脈皆遠,倒不如杜軒表弟,至少姑母忠心可鑒,杜軒表弟亦秉性溫良忠正。”


    “什麽血脈皆遠?”太上皇皺起眉頭,“小五正當盛年,明煜品貌非凡,他們誰配不得漠北公主?”


    永嘉帝斟酌迴道:“他們到底年輕,成婚倒是不急。”


    “那兩個不樂意?”太上皇一眼看透,定定開口,“不樂意又如何?你當眾賜婚,他們還敢抗旨不尊?”


    永嘉帝沒說話。


    太上皇頓了片刻,也終於從久遠的迴憶裏想起當初信王當眾拒婚給他沒臉的事來,臉色頓時青了。


    ——小兔崽子還真敢!


    永嘉帝幹咳一聲,垂眸喝起了茶。


    若非礙於孝道與儀態,他高低得給太上皇一個白眼。


    那兩個什麽德性,一手慣出來的太上皇心裏沒點數麽?


    太上皇下不來台,看永嘉帝就沒那麽順眼了,還有些恨鐵不成鋼:“你與他們感情甚深,你若開口,他們豈能不應?”偏生將漠北公主推去了外姓人手中,平白多了份不安定因素。


    不中用的東西!


    “強扭的瓜不甜,漠北是為結親,而非結仇。”永嘉帝好聲好氣地寬慰了他一句,“杜軒表弟身上到底流有我皇室血脈,還是皇後義弟,感情深厚,不算外人,父皇安心便是。”


    太上皇也明白,且聖旨已下,毫無轉圜,最終他隻點了點頭:“既如此,你便多注意著些,柔嘉母子那邊的暗樁稍後叫楊德業交給你,若有異動,你再不可心軟,衝動行事。”


    永嘉帝一頓,輕聲應是。


    兩人就著漠北問題聊了一會兒,太上皇便問起了婚期。


    得知杜軒與慶王前後腳成婚,太上皇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閑來無事,你便多注意著些……罷了,叫皇後去做吧,挑兩個家世品貌好的姑娘,小五與明煜年紀不小了,不成家像什麽樣!”


    永嘉帝沒反駁,直接應了下來。


    他連太上皇的催生都沒解決,不想再承擔一份不能承受之重,給老大難擋炮火了,他們自己想辦法拒婚去吧。


    眼見著說完正事,太上皇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永嘉帝搶先開口:“漠北歸順還有一應事宜要忙,兒臣便先告退了,改日來看父皇。”


    太上皇遺憾的咽迴了話。


    走出太上皇視線範圍之外後,永嘉帝終於鬆了口氣。


    不是不想陪太上皇說說話,而是太上皇的催生太令人窒息,他才新婚燕爾,多個孩子還怎麽過,太上皇敢給他養日夜啼哭的嬰兒,他還不敢應呢。


    偏生怎麽解釋太上皇都聽不進去,逮著他就要小皇孫。


    要說從前也沒見他這樣熱衷地催生又催婚。


    從前的太上皇……那是一心處理政務,婚管你愛成不成,娃管你愛要不要,偶有日理萬機之時忽然想起,便意思意思催上一句,兒子們聽不聽就更不管了,不然皇室下一代也不至於凋零成這模樣。


    哪想現在,整日裏就盯著這點子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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