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下的人做生意和辦些差沒問題,但論起真刀真槍正麵對打,到底不及裴西嶺親手訓練出來的人。


    裴羨道:“三哥受傷,我們府中派人去接應也是常理,不如便叫常管事領一隊府衛去迎,私底下再派一隊身手更好的隱匿蹤跡前往隴西。”


    “甚好。”周念慈讚賞地看了她一眼。


    趙瑾也很快就叫惜夏去前院找常昆了,他是裴西嶺親口認證過的本事過人,更難得忠心不二,是最好的人選。


    暗地裏的人手還需裴西嶺來妥善安排。


    想也知道二皇子不會隻派這麽一迴刺客就了事,就算今日六皇子遇刺身亡的消息當真傳來,隻怕他也是要派人試探再三確認,再順手補上幾十刀都不奇怪。


    六皇子和裴承允從隴西迴京城這一路,必定是險境重重的。


    可沒人比二皇子更懂斬草除根了。


    裴西嶺很快就迴府了,進門第一句話就是:“我已叫人去接應六皇子和允哥兒了,都是身手頂尖又敏銳機靈的。”


    “已經走了麽?”趙瑾道,“再帶上兩個大夫,太醫也並不完全可信。”


    “我都安排了。”裴西嶺出言安了她的心。


    趙瑾點了點頭:“那便好。”


    如今他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


    “六皇子那邊也有安排,不必著急。”裴西嶺倒是穩得住得很,一點不見慌亂,“他有防備,也有預料和實力。”


    趙瑾也覺得六皇子不至於在有防備的前提下還能中計。


    當死對頭當了這麽久,沒人比他更了解二皇子是個什麽德性。


    裴羨問道:“父親可知迴來稟報的是六皇子的人,還是隴西官場的人?”


    “是六皇子的人。”裴西嶺道,“他是日夜兼程策馬迴來的,滿身是血的跑到城門口後就倒下了,拚著最後一點力氣喊出六皇子遇刺重傷昏迷,允哥兒也受波及被傷後便也昏迷了。”


    “那此事應當瞞不住了。”


    裴西嶺點點頭:“百姓是最先知道此事的人,也很快便傳開了,那時你們在後宮,得到消息反而晚了一步。”


    “外頭如何說?”趙瑾問。


    “隴西貪官不忿處置,遷怒六皇子,遂在其離開鬆懈之時命餘黨伺機設伏,以報抄家滅族之恨。”


    “……他這時機選得可太好了。”裴羨若有所思。


    連替罪羊都是現成的。


    “隻望六皇子有所防備,能抓住些把柄,便是不能一舉扳倒幕後真兇,至少也得咬下他一塊肉來。”周念慈輕聲開口,話中卻也有著不確定。


    二皇子心思縝密,可沒那麽容易被抓住狐狸尾巴。


    “對了,翰林院掌院學士一職定下來了。”裴西嶺忽地道,“是屈學士。”


    趙瑾這迴是真驚訝了:“他……老人家還能出來走動呢?”


    當初在二皇子府那場不知名的刺殺可差點就要了他老命,足足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堪堪給命從閻王爺那拉了迴來,但到底年紀大了,受過致命傷撐不住是常理,聽說老人家十天有八天都是躺著過的。


    建文帝未曾令他辭官榮養,但滿京人都知道屈學士前程也就到這了。


    裴西嶺麵色平靜:“貪心不足,以命相熬罷了。”


    “二皇子也是一點利用價值都不放過啊。”


    屈學士本已就是內閣閣老了,如今又掛了個翰林院掌院學士之職——雖然實權不足,但到底是個從二品,就這樣給了二皇子黨到底便宜他們。


    對手的上進和成功往往更令人揪心。


    ……那就祝屈學士好運吧。


    小老頭慢慢熬。


    六皇子遇刺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傳了個遍。


    百姓到底單純些,稍被引導便以為當真是隴西那群貪官的手筆,頓時便將那群人罵了個狗血噴頭。


    馬鈴薯如今已經在民間慢慢推廣開來,百姓們是頭一個得了實在好處的,由此便更念著六皇子的恩,對於敢傷他之人便更加憤怒不已,群情激奮。


    而朝堂上那群老狐狸自然看得分明。


    畢竟六皇子如今明麵上的死對頭也就那一個了。


    尤其是六皇子黨,近日上朝時設向二皇子的憤怒仇恨目光毫不掩飾,如果眼神能殺人,二皇子怕是早都不能超生了。


    二皇子黨也被死對頭逮著使勁咬,日子過得很是精彩。


    第625章 刺殺老六的不止是老二的人


    “七皇子打上了二皇子府?”


    趙瑾聽到這個消息時也驚了。


    “不止七皇子,還有七皇子妃。”惜夏皺眉道,“他們倒是曉得不帶侍衛,隻張口就是切磋,不過二皇子府似乎被攪和得一團亂,裏頭嘈雜聲不絕,還有武器相撞聲。”


    “他可真虎啊。”趙瑾半晌才道,“六皇子離京前沒給他做好思想工作麽?”


    “夫人此言何意?”惜夏沒聽明白這現代化用語。


    “沒什麽,結果如何了?”


    “奴婢也不知,收到消息時七皇子夫妻還在裏頭呢。”


    趙瑾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帖子。


    “馬車備好了,夫人可現下就去長公主府?”


    “走吧。”趙瑾緩緩起身,“正好四皇子妃喜歡的那款麵膜也製好了,你去拿一套,順路給她送一趟吧。”


    惜夏淺淺一笑:“是。”


    四皇子府和二皇子府相鄰。


    趙瑾倒不是想看戲,就想去瞧瞧,她不信六皇子沒給七皇子提過醒,而後者依舊如此張揚鬧事,不知是何用意。


    馬車很快出門。


    馬夫得了吩咐,在去柔嘉長公主府之前特意繞了一條街,先往四皇子府駛去。


    還沒到地方,趙瑾坐在馬車裏就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各種聲音,嘈雜熱鬧至極。


    馬夫也是個妙人,立即就將馬車的速度放到最慢,晃晃悠悠好半晌才經過了二皇子府門口。


    趙瑾微微挑起簾子,看了一眼,下一瞬便心道可惜。


    二皇子府大門緊閉。


    不過周圍的人倒是不少,對麵戶部侍郎府和右都禦史府的馬車也同樣慢悠悠走著,卻老半天都不帶挪動十米的。


    “看來是沒這個福分了,走吧,你去將麵膜交給四皇子府的人。”


    “是。”惜夏應下。


    不過在她話音落下沒多久,二皇子府大門便忽然打開了。


    四皇子夫妻悠悠走了出來。


    趙瑾立即叫馬車停了。


    “夫人?”四皇子妃驚訝地看著下了馬車的趙瑾。


    “長公主有約,正巧皇子妃先前提過的那款麵膜製好了,便順路給您送了過來。”她笑吟吟道。


    惜夏適時將盒子交給四皇子妃的人。


    四皇子妃眼睛一亮:“這樣快麽?竟還勞夫人送這一趟,你說一聲,我遣人去拿便是了。”


    “順路的事。”趙瑾客氣迴道。


    她還想說什麽,眼神卻落在後頭的七皇子夫妻身上。


    ——七皇子紅著眼睛走了出來,祝思心疼地看著他,兩人相互攙扶,衣衫微髒,活像是倆小可憐。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二皇子府受盡磋磨委屈呢。


    而在他們腳剛踏出門的那一刻,二皇子府的門便“啪”一聲瞬間關上了。


    趙瑾瞥了一眼,方才那幾秒裏,她看到的裏頭還真是一片狼藉,連花草都碎成了兩半。


    四皇子妃順著她的視線迴頭看去,瞬間嘴角一抽。


    聽到趙瑾行禮,七皇子這才看了過來:“夫人啊……你也是來找二皇兄切磋的麽?”


    “……並未,臣婦去柔嘉長公主府,順路經過。”


    “哦。”


    他語氣竟然還很失落。


    趙瑾又看了他一眼,關心問道:“殿下這是……”


    “哦,我……我想六皇兄了,沒、沒事。”他擦了擦眼睛,模樣可憐兮兮的,神色不知是擔憂還是懼怕,匆匆便開口道別,“無事我們便先迴了。”


    祝思扶著他,隻能匆匆對趙瑾點了點頭便坐上自家馬車離開了。


    趙瑾看著他們的背影半晌無語。


    七皇子不是綠茶啊。


    這模樣怎麽迴事?


    二皇子但凡敢欺負他,他不給二皇子府拆了都是好的,還能這麽忍氣吞聲走了?


    她隱晦地看了眼周圍看得津津有味的人,心道隻怕今日之後,二皇子的名聲要蒙上一層灰了。


    “咳。”四皇子輕咳一聲,“想是方才切磋,二皇兄下手重了些,不過府醫已為七皇弟和弟妹看過了,修養些時日便好。”


    “原是如此。”


    四皇子妃笑盈盈道:“夫人進府喝杯茶吧,算來竟有日子未同夫人敘過話了。”


    趙瑾含笑婉拒:“臣婦與長公主約定的時間快到了,改日再請皇子妃喝茶可好?”


    “自然是好,我且盼著的。”


    與四皇子妃略聊了幾句,趙瑾便道別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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