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問他:“今日除去寇大人,可還有人來府?”


    裴承允搖頭:“我隻請了他來。”


    “翰林院的同僚性情如何,可好說話?”裴羨問他。


    “尚可,我年紀最小,他們同我總是隔著一層,無甚可說,但也沒人與我為難。”


    他挑好的說,趙瑾和裴羨也不會全信。


    這點上現代古代差別不大,新人初入職場,被刁難使喚都屢見不鮮,裴承允這情況都算好的了。


    文人相輕不是假話,更別說他年僅十七,有代溝是一方麵,另一方麵隻怕多多少少也有人因他年少成名而心有不忿,但也因為他的身份,無人敢與他為難。


    “聽聞這位寇大人品行不錯呢。”裴羨另起話頭,“不少人詬病他發妻商戶女出身,他卻全不在意,坦然處之,可見話本子裏的負心人之流隻在少數,還是有知恩圖報、有擔當有膽色的真男兒的。”


    “負心人並不在少數,不可心存僥幸。”裴承允提醒她一句,卻也是麵露欣賞,“不過寇兄的確是真男兒,他家境本貧寒,能一路科舉全憑夫人家財支持,他在外從不避諱這一點,對夫人的感激與情意也從不掩飾,男兒該當如此。”


    “那的確難得。”趙瑾點點頭。


    “對了,那位盧榜眼呢?”裴羨問,“他不是也在翰林院,他為人如何?”


    “他性子冷淡,平日裏並不與我們來往。”


    聞言,趙瑾想起那日打馬遊街的一瞥。


    難不成那盧恆真是個書呆子?


    不過江陵富商出身,他並不缺金銀,七品翰林也是商戶極成功的改換門庭之舉了,擺爛似乎也說得過去。


    順著江陵,趙瑾又想到了他隔壁的峰山郡,開口道:“聽說峰山水患更嚴重了,也不知現在如何。”


    “更嚴重了?”裴羨微微皺眉。


    裴承允眼神也更凝重了些:“母親這消息可作準?”


    “自然作準。”趙瑾點頭。


    她的文來書肆又不是吃幹飯的,消息不論數量多少,但絕對保真。


    見兩人臉色都不好看,趙瑾道:“我已經叫江陵那邊的人連夜運送錢糧去峰山了,總能盡些力。”


    她如今啥也不多就是錢多,迴饋給百姓也是應該的。


    裴承允眉頭微鬆,想也知道趙瑾出手不會少:“有秦王世子在,百姓總能得到實惠東西。”


    這也是秦王世子自請去賑災的目的所在,有他坐鎮,那群貪慣了的總要掂量幾分。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裴承允起身告退,準備招待寇丞去了。


    裴羨則在核對著明日長寧郡主大婚的賀禮。


    婚宴就設在韓氏在京的宅子裏,倒是省了折騰。


    晚間裴承州兩夫妻迴來,還帶了不少周府的迴禮。


    “嶽母知道母親最喜紅玉,正巧得了套珍珠紅玉頭麵,便叫我們給您帶迴來,還有三弟的澄泥硯,羨兒的孤本,如意糕糕也有……”裴承州滿臉喜慶,一段話說完不帶喘氣的。


    而他細數出的迴禮也件件價值不菲又投人所好。


    想來是趙瑾利落放權和大手筆給鋪子莊子的種種行為戳到周府的心坎裏了。


    隻瞧傻兒子能完好無損的在歸寧日從嶽家出來就知道了,沒灌倒他都是周念慈哥哥弟弟滿意至極的結果。


    她笑著對周念慈開口:“這紅玉頭麵極漂亮,我喜歡得緊,替我謝過你母親。”


    “母親喜歡就好。”周念慈笑著點頭,“我瞧著紅玉也極襯您呢,本就容色無雙的人,更要出彩三分,平白叫人移不開眼了。”


    這話逗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紅玉是極襯母親,可要說叫人移不開眼,我還是瞧著四姐姐移不開眼呢。”裴承州傻不愣登開口。


    趙瑾笑著挑眉:“總算你眼神好了一迴。”傻兒子!


    她但凡小心眼一點,這婆媳矛盾妥妥就挑起來了。


    有些男人還真是婆媳關係的絆腳石。


    周念慈心裏也忐忑了一瞬,在看到趙瑾順著他的話誇自己後才放下心來,隨即瞪了裴承州一眼。


    後者還傻愣著呢,她也無奈偏頭不再看他。


    趙瑾沒留他們多久,聊了會兒就叫他們迴去歇著了。


    翌日便是長寧郡主大婚,雖然不齒於她為人,但看在她頂著蕭姓的份上,還是有不少人給麵子的到了。


    趙瑾意思意思走了個過場後就迴來了。


    世家大族規矩多,長寧郡主又頂著那麽個名聲,以後別想安生過日子。


    此事過後,她便準備帶周念慈進宮。


    皇後待裴承州親近,周念慈該去給她請個安。


    第384章 中毒?


    趙瑾是帶周念慈和裴羨一起進宮的。


    皇後早便等著她們了,看到三人進來,臉上笑容也愈發明顯。


    行禮時趙瑾被她拉住坐下,周念慈則與裴羨恭敬行完了禮。


    “州哥兒他們喚本宮姨母,日後你也叫姨母便是。”皇後笑盈盈開口。


    周念慈緩緩起身,從善如流開口:“姨母。”


    皇後笑意更深。


    問了她幾句話,又給下豐厚賞賜後,她偏頭同趙瑾開口:“從前看州哥兒還隻當是個半大小子,未想一轉眼竟就已經成婚,時間過得實在是快,一轉眼咱們都到了能做祖母的年紀了。”


    “姐姐這話對也不對。”趙瑾笑道:“時間過得雖快,咱們卻依舊年歲正好,還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呢。”


    皇後雙眸流轉,忽而一笑:“你說的也是。”


    玉華公主湊趣道:“母後與姨母都正是好年華,若連你們都算年華老去,我們這群自詡年輕的還能有幾年活頭呢?”


    “你這孩子,說的什麽話!”皇後瞪了她一眼。


    “本就是嘛!母後和姨母照照鏡子不就知道了!”


    她一番話逗的眾人都笑了起來,裴羨和周念慈也跟著開口湊趣,哄兩人高興。


    聊了一會兒,便有宮女進來稟報,淑妃等人來請安了。


    一般趙瑾進宮,十會有七迴能遇見後妃請安,她今日進宮早,現在才到後妃請安的時辰。


    皇後笑意不變:“請她們進來吧。”


    “是。”


    “今兒是州哥兒媳婦頭一迴進宮,本宮便沒免了她們的請安,也是認個臉熟的意思。”皇後偏頭對趙瑾說了一句。


    周念慈作為周太傅的嫡長孫女,進宮次數並不算少,但作為平陽侯府世子夫人還是頭一迴。


    趙瑾笑著迴道:“姐姐考慮周到。”


    片刻之後,淑妃等人便進來了。


    趙瑾雖對後宮持敬而遠之的態度,可看到這麽一群各有千秋的美人頃刻間含笑出現,與金碧輝煌的宮殿相得益彰,實在是一副極美的景象,人的本質是顏控。


    她都不敢想象建文帝有多快樂。


    如果擁有一群美人的是她,她更不敢想象自己會有多開朗。


    心裏這麽想著,她行動卻不含糊,早早便起身行禮。


    待淑妃等人向皇後行過禮後,趙瑾被她親自扶起:“夫人不必客氣,福安和世子夫人也快些起來吧。”


    “謝娘娘。”


    趙瑾一抬頭就又是淑妃那張如沐春風的臉。


    “上迴見夫人似乎還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本宮竟有些想念。”淑妃笑吟吟開口。


    林婕妤接話道:“夫人忙著世子的婚事,自是不得閑,今兒一見夫人竟更容光煥發,可見是人逢喜事之故。”


    她話說得好聽,趙瑾也笑著客氣了兩句。


    一番寒暄後,眾人才坐下。


    淑妃提到了周念慈,後者也適時上前請了安問了好。


    “怡嬪與安嬪怎得還沒到?”坐了一會兒,淑妃疑惑道。


    皇後道:“她們染了風寒,一早就叫人來迴過話了。”


    “風寒?”淑妃明白過來,“想是昨兒夜裏遊湖,吹了寒風了。”


    林婕妤言笑晏晏:“怡嬪姐姐素愛蓮,夜間賞蓮別有風味,她此舉不奇怪,卻不想累得安嬪姐姐也受了涼風。”


    “那也是安嬪自己樂意,你在這挑撥可沒意思。”意嬪說話直白得很。


    聞言,林婕妤不軟不硬又刺了迴去,意嬪再不甘示弱反擊。


    這戲碼趙瑾熟得很了。


    說了會兒,這兩人才偃旗息鼓,轉而另起話頭,話題又迴到了趙瑾身上。


    “不過世子與三公子一胞雙胎,年歲相當,世子婚事已成,三公子的婚事,夫人可定下了?”這話是德妃問的。


    趙瑾應付這類話題也駕輕就熟了:“這孩子啊,如今還沒個定性,特意求過我想晚些成婚,要先立業有建樹呢,孩子有誌氣,咱們做父母的也不能拖後腿不是?”


    “夫人所言有理。”德妃笑了笑。


    她沒再開口,卻還有那不死心的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林婕妤接著開口:“成婚可晚些,婚事卻要先定下的好,好姑娘到底有定數,若都被旁人家定了,豈非可惜?三公子年紀也到了呢。”


    趙瑾笑意不變:“人每一段年紀都是最好的年紀,倒不必局限於世人固有印象中的風華正茂,且在臣婦看來,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無論哪個做三兒媳,都是極好的。”


    林婕妤笑容淡了些:“夫人說的是,隻是緣分二字玄妙,可不好說呢。”


    “旁人家的私事,林婕妤倒是關心得緊。”溫昭儀淡淡開口,“九殿下是不夠你操心麽?”


    林婕妤笑容徹底掛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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