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冥頑不靈!”


    花顏夫人罕見地露出無奈的表情,“我話已說盡,你想怎麽做是你的事情,今日之後,你我或許再也沒有見麵的機會了。”


    陸星河驚訝道:“你真能憑借那滴精血飛升仙界?”


    整個下界無數修士中,萬年內也隻有區區三五人能飛升,花顏夫人僅憑一滴仙皇精血就能成就真仙,豈不是說這滴精血相當於一顆完整的九轉金丹?


    花顏夫人笑而不答,眉眼間浮現一抹輕蔑,轉身就要離去,陸星河見狀趕緊叫住她:“等一下,我還有個問題想要請教。”


    “什麽問題?”她駐足停步。


    “流光真影劍,你還留著嗎?”


    花顏夫人聞言嬌軀一顫,眼神中猛然透出幾分冷冽,直逼陸星河:“這與你有什麽關係?再敢以此亂我道心,休怪我不講情麵了!”


    說罷,她撕裂空間消失不見。


    陸星河在原地咂咂嘴,許久之後才忽然笑了起來,自語道:“看來是帶在身上的。”


    他之所以冒著得罪花顏夫人的可能舊事重提,就是想試探她是否還對孤鴻子留了一絲心意。


    現在看來,她沒有斬斷那縷情絲,而是另尋他法擺脫心魔,否則也不會渡過第八次仙劫了。


    當然,這件事對陸星河並沒有特別的意義,僅是好奇而已。


    而將仙皇精血交給花顏夫人,完成承諾後,他的心境也更加通透。


    心境通透,才能一念通天。


    另一邊,江凝月離開太清門後,獨自往黑血域的方向飛去。


    黑血域位於天州與清州的交界處,與她迴天宗的路線稍微有些偏移,但是不知怎麽,江凝月忽然冒出想去黑血域看看的念頭。


    她曾聽陸星河提起,這裏是一處上古戰場,與魔龍入侵之劫有關,當年陸星河送給她的太陰玉魂也是從這裏挖掘出來的。


    以及,這裏還有一位名叫“龍千雪”的女子,也與陸星河有一番瓜葛。


    雖然江凝月不是很在意這些事情,但既然來都來了,不妨順路見上一麵。


    以她的神通,很快就鎖定的黑龍門的位置,並且找到了龍千雪。


    然而就在她準備過去的時候,突然間眼前一花,神魂產生了片刻恍惚,再迴過神來時,眼前卻出現了一名中年男子的身影。


    “你是何人?”


    江凝月立刻握住寒淵神劍,另一隻手則是扣緊了陸星河剛交給她的符印。


    眼前這名突然出現的中年男子,沒有顯露出任何氣息,但她卻從其身上感受到了極其危險的感覺。


    能在悄無聲息間來到自己身前,說明此人至少擁有造物境以上的修為。


    中年男子沒有迴答,而是看向她手中的寒淵神劍,眼神中閃過一絲迴憶色彩:“我記得這把劍,好像叫做寒淵?”


    “不錯。”


    江凝月暗自戒備起來,她從這句話中察覺出不同尋常的味道,寒淵神劍名震白淵,稍微有些見識的修士都聽過這個名字。


    但眼前之人很古怪,不是說“聽過”或者“見過”寒淵,而是“記得”,這就耐人尋味了。


    自上任寒淵劍主坐化,到自己成為劍主,中間至少有萬餘年的時間,寒淵都不曾離開過天宗。


    她可以肯定絕沒有見過眼前男子,所以更大的可能是此人在上任劍主手中見過寒淵神劍。


    也就是說,此人最少活了一萬年,這是個很恐怖的事情。


    對絕大多修士與異族來說,萬年壽元是難以逾越的限製,隻有真龍麒麟等得大道垂青的神獸,或者真魔古祖、巫族這類頂級異族才能活過一萬年,而且必須是造物境以上才行。


    江凝月心中警惕更甚,一言不發地盯著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停頓片刻才從迴憶中迴過神來,看到江凝月嚴陣以待地戒備後,不由笑了起來:“不必緊張,都是陳年舊事了,我雖與這把劍之前的主人有血海深仇,也還不會怪罪到你身上。”


    他雲淡風輕地說著,又道:“黑龍門那個丫頭與我有些淵源,因為某些事情,我不想任何高階修士接觸到她,所以才會在這裏攔下你。”


    江凝月心中一驚,問道:“你能知道我心中的想法?”


    她剛才隻是動了去見龍千雪一麵的念頭,沒想到立刻就被眼前中年男子攔了下來。


    中年男子嗬嗬一笑:“雕蟲小技不足掛齒,隻能有個模糊的感應而已。”


    江凝月這才將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看破人心的本事,她隻知道夏語蟬可以做到,要是眼前這個陌生男子也可以,那就恐怖了。


    然後她試探問道:“我要是按你說的,不去見龍千雪就可以了?”


    中年男子點頭:“除了黑龍門,去任何地方我都不會攔你。”


    “告辭。”


    江凝月很果斷,這名男子來曆神秘,還是趁早離開為妙。


    她留心戒備,但飛出十幾裏後也不見那人追來,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不過就在這時,她的耳畔又響起此人的聲音:“哦,忘記提醒你了,最好不要把見過我的事情說出去,否則很可能給你或其他親近之人引來禍患,信不信由你。”


    江凝月知道,對方這番叮囑明顯是有意為之,她思量片刻,瞬間明悟過來,這名男子很可能是不想讓自己把這件事告訴陸星河。


    她原本真打算返迴太清門,將這件事告訴陸星河,畢竟龍千雪與他有些關係,身邊突然冒出這麽神秘恐怖的修士,最好查明原因。


    但是經過此人叮囑後,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無論對方是善意提醒還是存了其他心思,無形中都指向了陸星河,在沒有確定之前,她並不想讓他牽連進來。


    於是江凝月又調轉方向,徑直往天宗飛去。


    而在她離去後,那名中年男子又搖身一變,化作一個身穿黑袍的威嚴麵孔,正是昔日幽冥魔龍一族的首領——魔龍皇。


    魔龍皇目光始終落在江凝月身上,直到她徹底離開黑血域,進入天州範圍才收了迴來。


    “寒淵神劍的新主人,倒也不錯,隻是沒想到竟與那小子有這麽深的關係,現在還不是暴露的時候,不宜讓他知道我的存在。”


    魔龍皇低語,然後將目光投向真魔界,跨越無盡空間落向冥淵通道。


    此時的魔淵通道,在經過六十年的修補後,已經重新貫通,並且比之前還要穩固,開始有修士跨界傳送過來。


    魔龍皇的眼神中瞬間湧現出凜冽的殺意,低語道:“看來九幽冥界也坐不住了,想要以這方下界為跳板,攻入仙界嗎?嗬嗬,隻怕到頭來引火燒身,被仙界反向吞並。”


    他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恨意,當初就是因為不想臣服於閻羅殿,臣服於冥淵修士,所以才引來追殺,被迫逃到這裏,以至於幽冥魔龍一族滅亡。


    所以他最恨的不是白淵界修士,而是冥淵界。


    不過這種恨意很快又被其收斂下去,魔龍皇知道自己被鎮壓數萬年,就算僥幸逃脫也沒有恢複修為,至多能發揮出真仙級別的實力。


    此外他還聽說,仙界即將派使者下界,具體原因不得而知。


    而冥淵真仙也將跨界過來,雙方說不定會爆發一場大戰,所以他現在最正確的選擇是繼續蟄伏隱忍。


    魔龍皇輕舒一口氣,壓下所有雜念後,重新迴到黑龍門。


    這些年來唯一能讓他高興的事,是發現龍千雪體內流淌著幽冥魔龍族的血脈。


    雖然很稀薄,但卻極其純正,如果沒有感應錯的話,應該是魔龍六將之一“紫瞳”的血脈。


    …………………………


    一個月後,仙州通天台。


    通天台是最接近仙界的地方,曆來仙界使者降臨,都是從這裏往返。


    當然,偷渡下界的除外。


    陸星河站在通天台上,看著似曾相識的場景,心中忽然生出幾分感慨。


    這是他第二次來通天台了,上次是跟隨浮黎掌教來此迎接仙界符詔,那時他隻有雷劫境。


    而現在已是仙劫七重造物境的絕頂大能,期間隻過去三四百年。


    今天是仙界使者降臨的日子,陸星河代表太清門前來迎接,其他頂級宗門也紛紛派人到此,以示臣服仙宮之意。


    萬象玄尊站在通天台中央,隻要是與仙界有關的事情,都繞不開萬象閣的參與。


    他麵容平靜看不出波瀾,甚至連目光都不曾與陸星河有任何交流,像是陌路人一樣。


    其他修士也一語不發,似乎沒有交談的興趣,整個通天台上都縈繞著一種凝重的氣氛。


    不知過了多久,萬象玄尊忽然抬頭向上看去,並且提醒道:“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通天台上方的天空就出現劇烈波動,緊接著,一條空間通道顯現在眾人麵前,濃鬱的靈氣化成瀑布,從空間通道中流淌下來。


    這是來自仙界的至純靈氣,比白淵界任何地方都要純淨濃鬱,其中還夾雜著一些仙靈氣。


    上次陸星河還偷偷竊取不少,但是現在卻對此不屑一顧了。


    世界之樹正在茁壯成長,采攝仙靈氣的速度大大增加,足夠供他修煉和大道寶瓶、乾坤造化盤的消耗了。


    大約過了一刻鍾後,空間通道逐漸穩固下來,不再有靈氣湧出。


    而這時,一道強橫的意念從空間通道中傳遞過來,似乎跨越無盡的時空,又想起來自遙遠彼岸的重重雷音:“接引陣法可曾準備妥當?”


    萬象玄尊立刻迴答:“迴稟仙使大人,陣法已全部開啟,可隨時降臨下界。”


    他打出一道法訣,整個通天台上突然湧現出無數光華,眨眼間就幻化成一座九彩法陣。


    這是分散在白淵界各處的超級陣法,將力量隔空傳遞過來的結果,非此不足以承載仙界使者降臨的破界之力。


    “不錯,你們先退下吧。”


    仙界使者看到此法陣顯現,他的聲音再次響起,萬象玄尊立刻示意陸星河等人後退。


    等所有人都撤離通天台時,空間通道中頓時傳來一股毀天滅地的恐怖波動,即使隔著很遠,陸星河都覺得心神顫動。


    他很快估算出來,要是不提前撤離的話,僅是這股餘波就能夠粉碎造物境之下的修士,最中心的力量更可滅殺虛仙。


    仙界修士降臨下界要承受的力量,遠比飛升仙界更加恐怖。


    這股破滅一切的力量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才消散,通天台上九彩陣法運轉不停,一道青色身影逐漸凝實顯現。


    “萬象閣第十九代傳人,萬象玄尊拜見仙使大人。”


    萬象玄尊帶陸星河等人重新迴到通天台,對著這位仙界使者恭敬參拜。


    “天宗拜見仙使大人!”


    “乾坤書院拜見仙使大人!”


    “……”


    眾人緊隨其後見禮,以示對仙宮的臣服,陸星河也不敢例外,恭敬道:“太清門拜見仙使大人。”


    不過他對這位仙使並沒有太多敬意,反倒心中存了好奇之意,忍不住偷偷打量起來。


    不過讓他失望的是,此人除了氣息深不可測外,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相貌也平平無奇,若非知道此人就是仙界使者,恐怕平日裏遇到也隻會當成一個普通的修士。


    但不知怎的,陸星河越看越有種奇怪的感覺,自己雖然是第一次見這位仙界使者,但心裏卻總有種感覺,似乎早就認識了一樣。


    這讓他暗自驚疑起來,以為是兩人將為六界存亡相爭相鬥,才會在冥冥中生出這種似曾相識的恍然錯覺。


    仙界使者站在九彩陣法中,他雙眼緊閉,好像有默默體會著什麽。


    過了許久他才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一縷歉然的微笑:“抱歉,第一次下界不太適應,讓各位道友久等了。”


    不光是靈氣的多寡,仙界與下界的天地規則也有很大不同,無論是飛升仙界,還是從仙界下來,都需要一定的時間改變適應,否則會受到更大的壓製。


    而陸星河在聽到此人語氣溫和,沒有想象中那麽盛氣淩人後,心中不由生出幾分古怪的感覺。


    這位仙界使者,怎麽看上去一副很和善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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