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醫生想也沒想,拿過外套披上,“走走走。”便跟著她出了門。


    外頭,大雨傾盆,手中的大黑傘吹得搖擺。


    夜晚,相對簡陋的出租房裏,陳設老舊,燈光昏暗,大雨拍打著門窗,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雨聲。


    躺在床上的男人,他閉著眼睛,張著嘴唿吸,看上去虛弱又憔悴。


    近20年以來,女人照顧著他,沒有搬家,是因為這裏承載了許多的記憶。


    很快,房門打開,女人帶著艾醫生進來了。


    匆匆放下傘,艾醫生去洗手,女人來到床前,難過又痛心地望著他,“……”有著千言萬語,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艾醫生過來了,女人趕緊讓開,看他坐床沿給他把脈。


    女人屏息站在一旁,她眼含淚水,無比慌張地,又無比克製地對他說,“三個小時前他情況還好的,還能睜開眼睛看我。”


    艾醫生把著脈,眉頭越蹙越緊,情況似乎不太好。


    女人觀察著艾醫生的神態,一顆心越懸越高,“求求您救救他……您是神醫,一定有辦法的。”


    都照顧了這麽多年,哪怕是個植物人一直這麽躺著。


    隻要他還有一口氣,那也算是陪在她的身邊。


    她不接受他死去。


    艾醫生搖搖頭,放下男人的手腕,輕歎一口氣,站起了身,“我覺得情況確實不容樂觀,是惡化了,你要不要考慮送醫院?”


    女人迎著他視線,對於把人送醫院這個提議,她並沒有表態。


    送醫院,就得錄身份信息。


    而且現在……陸總一直在暗中找父親,還懸賞了。


    醫院肯定是嚴格布控的地方。


    “黎妹,生死關頭,你在考慮什麽?”艾醫生搞不懂她。


    女人迴神,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喃喃地開口詢問,“送醫院有用嗎?找您都沒用。”


    “送醫院不一定有用,但現在的醫療器械比較先進,或許可以保一保,讓他再多活一段時間……”艾醫生轉眸看了眼床上的男人,“讓你有時間做做心理準備。”


    女人聽了這話,感覺自己的世界坍塌了,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要死了嗎?


    不……她不接受。


    夜,漸深了,艾醫生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地歎出,“你自己考慮吧。”


    再次看了看她,有點愛莫能助,就在艾醫生準備離開的時候,女人突然一把抓住他手臂,“陸太太的醫術很好嗎?”


    艾醫生停步轉眸,想了想,對她說道,“她是杜老先生的徒弟,醫術自然不在我之下。”


    “杜老先生……?”女人被震到了,緩緩地,緩緩地鬆開了他手臂。


    內心的情緒無比無比複雜,這些年,她一直在尋找杜老先生為他治病,聽說遊曆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


    她一直在盼著等著。


    但是人命關天,由不得她過多思考,女人很快就迴了神。


    趕在艾醫生離開之前,她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那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找陸太太的話,能救他的幾率是多大?”


    “你真可以試試。”艾醫生建議,“她醫術不會比我差,是杜老先生的徒弟,比你去醫院要好,但是……她不一定會為別人治病,畢竟懷孕了,自己的健康第一,病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細菌。”


    窗外的雨,還在下。


    女人點了點頭,“好的,我知道了。”這件事情,她需要考慮。


    艾醫生走後,女人守在床前,含淚握著男人的手,望著他虛弱病重的樣子,她內心掙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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