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爺爺也接到了電話,急匆匆趕來的。


    “爺爺!”


    “煜川!你媽說你爸醒來了!”老爺子拄著代表權威的拐杖,精神抖擻地往裏走去,“這可真是太好了!”


    陸煜川也非常激動,“是的!”他迫不及待,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昏迷了二十年,終於找著了!


    又終於清醒過來!


    這種喜悅,是無論賺多少錢也買不來的,一家人終於團聚了,在悅心的滿月宴上,說不定還能見著父親的身影。


    此時,樓上主臥室裏。


    “承光……”從起床就經過了精心打扮的韓雲芝,臉上的妝容十分持久,她彎腰站在床前,小心翼翼地問,“承光,你能看見我嗎?你看看我啊……”


    中年男人睜開眼,但目光比較呆滯,一直望著天花板,時不時眨幾下,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承光,我是雲芝……”女人又一次,小心翼翼地對他說,“我是你的老婆韓雲芝啊。”


    她非常害怕他不記得她了。


    熟悉的音色傳入耳裏,韓雲芝這三個字


    陸承光接收信息似乎有個漫長的過程,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地,緩緩地轉眸,就像電影裏的慢鏡頭,也仿佛使出了渾身力氣。


    夫妻倆在經過20年以後,第一次有了目光的對視,這幾秒意義非凡呐。


    “承光……”她聲音顫抖著,緊握著他的手,眼含熱淚,“承光……我是雲芝,雲芝呐。”


    她特別害怕,他會不認識她了。


    這20年以來,每一天她都對他無盡想念,此刻化成淚水在臉上無聲地滾落。


    陸承光緩緩地將手,從她掌心裏輕輕用力抽出來,他臉上是沒有表情的,仿佛肌肉呆滯久了。


    中年女人的心裏重重一咯噔,他不認識她了?他在排斥她嗎?


    下一秒,男人的手緩緩往上抬,輕輕顫抖著,仿佛匯聚了所有力量,終於抬到她的臉龐前。


    老爺子跟煜川來到臥室門口站定,正好將陸承光替韓雲芝輕輕拭淚的這一幕捕捉在眼裏。


    肌膚相觸的瞬間,如同一股電流直擊女人的內心深處。


    她更是潸然淚下,緊握著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龐,“承光……”一時間激動得不知該說什麽好。


    他在心疼她!


    陸承光望著麵前這個分別了二十年的女人,一種久違的心酸感在心裏蔓延,眼裏也染上了一絲朦朧的淚霧,他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很快,老爺子和陸煜川也進來了。


    他們目睹了這一幕,真的非常開心。


    “爸爸。”煜川恭敬行禮,在床前將腦袋垂得低低的,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


    出事時,兒子不過五歲,再見麵……他卻已為人父。


    陸承光緩緩地抬眸,將目光落在床前這個身材頎長的男人身上。


    他沒有聽錯,剛才這個男人正喚他爸爸。


    他是煜川……


    記憶裏的煜川,還是個五歲的小男孩兒。


    這一恍……


    陸承光的內心,著實五味雜陳。


    老爺子看到他睜開眼睛,看到他醒過來,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激動。


    “承光……”他拄著拐杖,半彎著腰,輕輕地喚了一句,“你醒啦?”


    陸承光又緩緩迴神,將目光落到老人身上,就這麽睜開眼睛看大家一會兒,他都覺得好吃力。


    父親老了,倆鬢染了白發,臉上也滿是皺紋。


    喉嚨更是使不上勁,從睜開眼到現在,他都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不知道他是否認識床前這些為他緊張牽掛的人……大家都期待著他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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