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秦微墨已作完了三幅畫。


    洛青舟在旁邊研墨,認真地看著她素手揮毫,寥寥幾筆,就把人物風景勾勒的栩栩如生,不禁在心頭暗讚。


    秦二小姐果然是多才多藝。


    秦微墨塗抹完最後一筆時,放下筆來,抬頭看著他笑道:“姐夫,是不是在心裏暗暗想著,二小姐果然是多才多藝?”


    洛青舟:“……”


    你也會聽心聲?


    秦微墨掩嘴輕笑,雙眸彎如月牙,眸中波光流轉,模樣神態,楚楚動人。


    洛青舟轉過頭,輕輕打開了窗戶,看了一眼外麵。


    風雪依舊。


    一股寒意順著走廊上的窗欞襲來。


    洛青舟連忙關上,轉身道:“二小姐,天快黑了,那我就走了。如果還需要詩詞的話,可以讓秋兒去找我。”


    珠兒在門口忍不住道:“姑爺,讓珠兒去不行嗎?”


    秋兒站在一旁掩嘴偷笑。


    洛青舟隻得道:“聽說秋兒會讀書寫字,而且寫的一手好字。我若作詩,珠兒姑娘可以寫下來嗎?”


    珠兒:“……”


    秋兒笑的越發燦爛。


    “二小姐,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晚上記得吃飯。”


    洛青舟沒再逗留,拱手告辭。


    秦微墨起身,沒有說話。


    洛青舟出了書房,秋兒臉上帶著羞澀的笑意,殷勤地幫他把鞋子拿了過來,彎腰伺候他穿鞋。


    珠兒在一旁撅著嘴巴生悶氣。


    洛青舟穿了鞋子,道謝道:“有勞秋兒姑娘了。”


    秋兒笑了笑,退到了一邊,臉上帶著一抹淺淺的紅暈。


    洛青舟出了客廳,聽到身後的珠兒小聲嘀咕道:“姑爺不就是誇獎你了一句嘛,看你把樂的,到時候要是喊你去侍寢,你豈不是樂暈過去?你……唔……”


    秋兒慌忙捂住了她的嘴巴,臉蛋兒“唰”地羞紅,羞急地看向了門口。


    洛青舟裝作沒有聽見,徑直出了走廊,走進了院中。


    書房裏。


    窗戶輕輕推開。


    少女一襲素白衣裙,安靜地站在窗前,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眸子裏漸漸變的空落。


    “咳……咳咳……”


    她突然又咳嗽起來。


    門口的珠兒和秋兒聽到,慌忙進了房間。


    洛青舟迴到小院時,小蝶也剛迴來。


    小丫頭去後廚端晚飯時,洛青舟進了房間,脫下衣服,掀起上衣,看了看胸口的傷痕。


    那裏已經消腫,青紫的顏色也淡了下去。


    不過摸著,還是有一些疼痛。


    他決定待會兒去給秦大小姐請安時,好好報複一下那丫頭。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反正又不是沒摸過。


    小蝶很快端了豐盛的晚餐迴來。


    今日的晚餐不僅多了牛肉,還多了一條魚。


    甚至還有一碗骨頭湯,湯裏似乎還放了中藥。


    小蝶氣喘籲籲地端著托盤迴來,放在了客廳的桌子上,興奮地道:“姑爺,今晚好多菜呢。後廚說,以後每晚都有這麽多菜,讓公子隨便吃,不夠的話奴婢下次還可以多拿。”


    洛青舟看著滿桌的菜,疑惑道:“問過是怎麽迴事嗎?”


    小蝶道:“奴婢問了,後廚沒有說。真奇怪,原來奴婢多拿幾塊肉,他們都要嘀咕呢,現在竟然主動讓奴婢多拿菜。”


    洛青舟心頭暗暗道:應該是二小姐知曉他在練武,所以偷偷讓人吩咐後廚的吧。


    他暗暗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該如何報答秦二小姐。


    看來以後隻能多去陪陪那少女,多給她講講故事,逗她開心了。


    “小蝶,坐下一起吃。”


    “不,公子,奴婢……”


    不待她說完,洛青舟一把拉住她的小手,順手扯進了懷裏,道:“這裏又沒有外人,坐公子腿上吃。”


    說著,就給她夾了一塊牛肉,塞進了她的小嘴。


    “公子……”


    小丫頭頓時感動的眼淚汪汪,張開小嘴,一邊吃著牛肉,一邊含糊不清地道:“奴婢……奴婢一定快快長大,好好,好好伺候公子……”


    洛青舟又夾了一塊魚肉,塞進了她鼓鼓的小嘴裏。


    “唔……公子……太多了……裝,裝不下了……”


    “咽下去。”


    小丫頭小臉憋的通紅,使勁兒咽了下去。


    洛青舟先把她喂飽了,方風卷殘雲,很快把一托盤的飯菜全部吃了幹淨。


    吃完飯。


    兩人又拿了衣服,去湖水裏泡澡。


    小丫頭給他搓澡時,不小心搓到了那裏,頓時疼的他齜牙咧嘴。


    小丫頭還以為他是舒服的,所以就加重了力道。


    洗完澡迴到屋後。


    洛青舟換上了幹淨的衣服,出了門。


    穀茛


    剛到靈蟬月宮門口,就看到百靈和夏嬋一左一右站在那裏,見他來了,都一起看向了他。


    “姑爺,今日小姐不在,你就不用進去請安了。”


    百靈開口道。


    洛青舟見她臉色有些凝重,問道:“出什麽事了嗎?”


    百靈猶豫了一下,方道:“二小姐剛剛暈倒了,小姐剛過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迴來。”


    洛青舟聞言臉色一變:“我傍晚時剛從二小姐那裏迴來的,怎麽突然就暈倒了?”


    夏嬋目光緊緊盯著他。


    百靈歎了一口氣道:“二小姐經常會咳出血,然後暈倒的,已經很多次了,不過最近……”


    洛青舟皺起眉頭道:“我去看看。”


    百靈連忙道:“姑爺,你現在不方便去,府裏很多人都去了,你去了估計也進不去。而且小姐已經去了,你就沒必要再去了。等明天白天再去吧。”


    洛青舟停下腳步,心頭滿是擔憂。


    那少女本就柔弱的令人心疼,臉色總是那麽蒼白,隨便走幾步就氣喘籲籲,現在又吐血暈倒,不知道……


    可是他下午跟她在一起時,她還好好的,還說笑話逗他,還畫了三幅畫的。


    那個時候,她雖然臉色看著也不好,但身體看著好好的,而且好像一聲都沒有咳嗽。


    怎麽一到晚上……


    昨晚似乎聽到那位嶽母大人說了,每次一到晚上,她都會咳嗽的厲害。


    不過昨晚一晚,他跟她睡在一起時,她好像也沒有咳嗽。


    莫非一旦緊張或者開心時,就不會咳嗽了?


    洛青舟心頭胡思亂想著,卻感到無能為力。


    秦府這麽大的財力,這麽多年都沒能幫那少女治好身子,他又有什麽辦法呢。


    “姑爺,小姐臨走時跟我說了,如果姑爺來了,就讓我告訴姑爺,讓姑爺早點迴去睡覺,哪裏都不要去。”


    百靈看著他道。


    洛青舟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道:“現在我的確不適合去,那我迴去了。”


    “姑爺。”


    正在他轉身要離開時,百靈又喊了一聲。


    不過,等他看向她時,這少女又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百靈,有什麽事情你就說。”


    洛青舟看著她,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我又不是外人。”


    夏嬋站在一旁,依舊安靜地看著他。


    百靈猶豫了一會兒,方道:“沒事,姑爺,伱快去迴去休息吧。二小姐那裏你不用擔心,有小姐在呢。”


    洛青舟看了她一眼,沒再多說,轉身離開。


    兩名少女看著他的背影快速消失在遠處的風雪中,靜了許久,百靈方歎了一口氣,低聲道:“如果把小姐的想法告訴姑爺,估計……姑爺會覺得受到了侮辱,可能會羞憤交加,直接一走了之的。”


    夏嬋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目光看著那道身影消失的地方,沉默無言。


    百靈看向她,輕聲道:“若是姑爺真的走了,流落街頭,嬋嬋,你呢?”


    夏嬋依舊沒有迴應,又在原地寂靜地站了一會兒,方轉過身,進了屋。


    迴到房間。


    她關上了房門,然後從衣櫃的最裏麵拿出了那隻錢袋,在窗前看了許久,方低聲喃喃道:“都,給他……別,餓著了……”


    窗外寒風唿嘯,雪花紛飛。


    她想起了曾經無數個寒冷的夜晚,她孤獨地流落在街頭,餓著肚子,冷著身子,茫然地在黑夜裏走著,走著,似乎永遠都沒有盡頭……


    她害怕黑夜,害怕冰冷,害怕雷聲,害怕很多東西……


    但是,更害怕饑餓。


    所以,她要給他攢錢。


    她可以沒有他,但是,她絕對不能讓他在外麵餓著肚子……


    洛青舟迴到屋裏。


    小蝶聽到動靜,連忙從房間跑了出來,驚訝道:“公子,今天怎麽這麽早迴來了?”


    洛青舟心頭擔憂秦二小姐,道:“大小姐不在,我跟百靈說了一會兒話就迴來了。你忙去吧,今晚就在你自己房間睡,我可能要修煉。”


    小蝶“哦”了一聲,道:“公子,別熬壞身子,一定要記得休息哦。”


    說完,就乖巧地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自從知道公子在偷偷修煉後,她每晚都不敢隨便過去打擾的,除非公子在裏麵讓她進去或者主動讓她陪睡。


    洛青舟關了房門,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方靜心凝神,神魂出竅。


    今日沒有在屋裏修煉奔雷拳。


    神魂直接飄上屋頂,穿透屋頂飛上了半空。


    在半空中眺望而去,秦二小姐的住處火紅一片,應該有很多人聚集在那裏。


    他沒敢接近,心事重重地飄出了秦府,準備向著鴛鴦樓飄去。


    那位神魂前輩突然在夢裏給他傳話,讓他今晚三更去鴛鴦樓等著,不知道有什麽要緊事情。


    他今晚決定去問問那位神魂前輩,像秦二小姐那樣的症狀,是否有救。


    也許那位前輩見多識廣,有本事相救。


    如果對方真的有辦法救秦二小姐,他會竭盡所能,答應對方的要求。


    心頭想著事情。


    剛飄到秦府後門那條小巷的半空,突然發現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打開後門,東張西望了一番,走了出去。


    隨即快步向著小巷外走去。


    看其模樣穿著,應該是一名丫鬟。


    這個時候,秦府所有的人都聚集在秦二小姐那裏,她出去幹嘛?


    就算是去找其他大夫或者抓藥,也不該鬼鬼祟祟地走後門吧?


    洛青舟心頭起疑,立刻向下飄去,悄無聲息地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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