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裏,陽光明媚。


    百靈一襲粉色衣裙,正俏生生地站在小院裏,手裏拿著一條黑色小皮鞭,神情嚴肅地看著他。


    不遠處的屋簷下,雕刻精致的窗欞旁,夏嬋抱著劍,冷若冰雪,同樣目光冷冷地看著他。


    洛青舟在門口停下腳步,也看著她們。


    “姑爺,你知錯嗎?”


    百靈冷哼一聲,突然開口,晃了晃手裏的小皮鞭。


    洛青舟站著沒動:“不知。”


    百靈挑眉道:“不知?姑爺明知道那人當初羞辱我秦府,羞辱我家小姐,悔婚退親,可惡至極,為何還要帶他過來,惹我家小姐生氣?”


    洛青舟平靜答道:“第一,我沒法拒絕,周管家和你同樣沒有拒絕,不然他來不了這裏。第二,我知曉夏嬋姑娘不會讓他進來,更知曉他不可能見到大小姐。第三……”


    百靈目光一動:“第三是什麽?”


    “第三,我想出一口氣。”


    洛青舟麵無波瀾地道。


    百靈一愣:“出一口氣?”


    隨即神色一動,似乎明白了什麽,又道:“那姑爺這口氣出了嗎?”


    洛青舟對著屋簷下的冰冷少女低頭拱手:“出了一些。多謝夏嬋姑娘,讓我第一次看到他受挫的模樣,也讓我知道,他也會膽怯。”


    屋簷下的少女,冷“哼”一聲,別過俏臉。


    百靈臉上的嚴肅消失,突然笑道:“姑爺,那你會膽怯嗎?你害怕誰?嬋嬋還是小姐?或者,我?”


    洛青舟沒有迴答,拱了拱手:“百靈姑娘若是沒事的話,那我就迴去讀書了。”


    百靈笑道:“姑爺,你還沒有感謝嬋嬋呢。嬋嬋幫你出氣,你就說了一句感謝就夠了嗎?”


    洛青舟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了屋簷窗欞下的少女。


    但那少女不知何時,竟已不在那裏。


    果然是來無聲,去無音。


    百靈卷起手裏的小皮鞭道:“姑爺,小姐在後麵的花園看書,去給小姐請個安吧。今晚你還要陪夫人,就不用來了。”


    洛青舟聞言,心頭微動,看書?


    從第一次見麵到現在,他可從未看過那位秦大小姐看書,每次見她都在發呆。


    百靈帶著他從走廊穿過,繞過房屋,從側麵的通道來到了後花園。


    “小姐,姑爺來了。”


    洛青舟跟在後麵,從爬著綠藤的圓門進入,耳中突然聽到了練劍的聲音。


    他凝目看去。


    前麵的涼亭中,一襲白裙的少女安靜地坐在那裏,正看著手裏的書。


    明媚的陽光被亭外的枝葉裁碎,灑落在她那烏黑如瀑的秀發上,星星點點,在微風下輕輕跳躍著,像一個個調皮的小精靈。


    那沐浴著陽光的側臉,完美無瑕。


    亭外的空地處,一襲綠裙的俏麗少女,正手持寶劍,在陽光下淩厲而舞。


    纖腰如柳,裙擺如花,長發舞動,身姿嫋娜。


    兩旁早開的梅花,片片飄落,圍著她那纖柔輕盈的身子打著旋兒,仿佛在與她嬉戲共舞。


    那雙漆黑明亮的眸子,依舊冷冽如冬。


    “姑爺……”


    洛青舟正默默地觀賞著時,百靈忽地湊到他麵前,低聲道:“嬋嬋舞劍,不是高興,就是生氣,你猜她這次是為何?”


    洛青舟又看了一會兒,沒有理她,走到涼亭外,隔著朱紅色的欄杆,對著亭子裏的少女低頭拱手,輕聲喊了一聲:“大小姐。”


    秦蒹葭頓了一會兒,方微微抬頭,目光寧靜地看著他。


    看了片刻,微微點了點頭,又低下頭,繼續看書了。


    依舊沒有說話。


    但這一次,總算有了一些迴應。


    洛青舟準備告辭。


    百靈連忙小聲提醒:“姑爺,嬋嬋在舞劍呢,你看完再走。不然嬋嬋會覺得你不給她麵子,會生氣的。”


    洛青舟又看了庭院裏那身姿嫋娜翩若驚鴻的冰冷身影一眼,沒有理睬她,徑直向著圓門走去。


    對於這位百靈姑娘的話,他是半點都不會再相信了。


    他若是真站在這裏偷看,估計待會兒那柄正在戲花的劍就要來戲他的小命了。


    “唰!唰!唰!”


    正在他走向圓門時,劍勢突然轉疾!


    劍風唰唰,劍光滿園,如狂風驟雨般在他耳畔響起。


    同時,一股寒意襲來。


    瞬間,他感到脊背發寒,脖子發癢。


    他腳步一僵,站在原地,沒有再動。


    但那股寒意,依舊鎖定著他,令他不由自主,全身汗毛倒立。


    他在原地僵了幾秒,方緩緩轉過頭,看向了庭院裏那道裙擺飄逸,青絲舞動的美麗倩影。


    花瓣如雨,俏臉含霜。


    少女手中的劍,忽地又緩了下來,照耀滿園的劍光,也漸漸斂去。


    洛青舟突然感到籠罩著全身的那股寒意,也不知何時,悄然不見。


    一切恢複了正常。


    仿佛剛剛遭遇的一切,都隻是錯覺。


    他怔了怔,依舊站在原地,看著那道纖美冰冷的身影,一動不動。


    百靈走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姑爺,怎麽不走了?”


    洛青舟看著那道舞劍身影,目不斜視,並未理她。


    百靈的目光也看了過去,低聲道:“姑爺,好看嗎?如果姑爺覺得好看的話,就去找小姐,把這小妮子要過去,去給姑爺當通房的小丫頭,好不好?”


    洛青舟依舊沒有理她。


    又過了片刻,那在花瓣中舞劍的冰冷身影,終於停了下來。


    “錚!”


    寶劍歸鞘。


    少女冰冷的目光看來。


    洛青舟收迴目光,轉身離開。


    百靈連忙在身後清脆喊道:“姑爺,你剛剛說嬋嬋舞劍的時候好翹,是真的嗎?有我翹嗎?”


    “……”


    洛青舟快步出了院門,很快便消失不見。


    “嬋嬋,別那樣看我,姑爺剛剛真的說了,偷偷貼著我的耳朵說的,還差點咬著我耳朵了呢。”


    百靈笑吟吟地道。


    夏嬋握著劍,俏生生地站在梅花樹下,目光冷冷地看著她。


    “對了嬋嬋,姑爺剛剛還說,你胸胸比我小呢。誰讓你害羞,故意裹那麽緊的,你的明明比我大的。下次見到姑爺,你可要主動辯解哦,免得姑爺誤會。”


    百靈繼續調笑。


    夏嬋抱著劍,別過身子,看向別處,俏臉依舊冷若冰霜。


    那坐在涼亭裏看書的少女,對於亭外的熱鬧似乎視而不見,依舊低頭,安靜地看著書。


    早晨的風兒,格外調皮。


    掠過少女的耳畔,吹起她的發絲,帶著枝頭初綻的花香,在花園裏優美旋轉,翩躚起舞。


    洛青舟迴到小院,關了門。


    然後進了屋,從床下拿出了那麵日月寶鏡,把雕刻著太陽的一麵翻起,放在了窗前的書桌上,對著陽光。


    今日洛玉的到來,愈加堅定了他修煉的決心。


    身份的差距,來自出身,很難改變。


    哪怕是曾經權傾朝野的袁某人,也因為是庶子的關係,連母親入族墳都無法做到。


    但自身的強大,卻是可以改變。


    弱者守規矩。


    而強者,則可以製定規矩。


    所以,他必須要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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