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馬威嗎?


    在來的時候,洛青舟就已經經過了百靈的再三叮囑,早有心理準備。


    此時聞言沉默了一下,低頭道:“夫人請出題。”


    宋如月似乎早有準備。


    她冷哼一聲,那張塗抹著淡淡妝容的嬌美麵容上,露出了一抹自得:“我家蒹葭和微墨,皆是貌美如花的美人兒,你娶了我家蒹葭,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你要知道感恩。現在,我要你以貌美如花這四個字來作一首詩,稱讚我家蒹葭。但是,整首詩裏,不準出現這四個字中的任何一字,給你一炷香的時間!”


    說完,旁邊的丫鬟立刻去點燃了香。


    洛青舟看了她一眼,又聽到了她的心裏話:【哼,蒹葭和微墨的貌美如花,皆是遺傳於我,這小子若是作不出來好詩稱讚我,我要他好看!】


    洛青舟:“……”


    此時,廳堂裏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他,等待著他的應對。


    夫人一怒,無人敢言!


    洛青舟稍一沉吟,正要念出來,心頭忽地一動,抬起頭來念道:“秦府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好詩!”


    話語剛落,百靈立刻拍手讚道:“姑爺作的太好了!小姐貌美如花,傾城傾國呢!”


    宋如月白了她一眼:“多嘴!”


    百靈笑著,沒再說話。


    洛青舟又看了一眼眼前的美婦人,又聽到了她心裏的話:【哼,這小子好大狗膽,明明讓他為蒹葭作,他竟敢直勾勾地盯著我作!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嗬嗬,不過這小子的眼光和才華,的確是沒的說】


    洛青舟:“……”


    “哼,將將就就,馬馬虎虎。太誇張了,哪有隨隨便便一顧就傾城傾國了?那打仗還要什麽將軍士兵,直接派我……派幾個美人兒去不就行了?馬屁精!”


    宋如月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又板著臉道:“這首不行,再重新作一首。這次你要好好為我家蒹葭作一首,要突出她的花容月貌,貌若天仙。這一次,整首詩裏必須要有花容月貌這四個字,少一個字都不行!”


    此話一出,眾人神情各異。


    這就有些太刁難人了。


    正在此時,偏廳門口的珠簾忽地一響,一名丫鬟攙扶著一個柔弱嬌美的人兒走了出來。


    秦家二小姐,秦微墨。


    秦微墨蹙著娥眉道:“娘親,您這也太為難姐夫了,哪有整首詩裏都要帶著您說的四個字呢。即便玉京第一才子王之煥,一時之間也做不出來吧。”


    宋如月見她擅自出來,臉色頓時一沉:“不是讓你待在裏麵嗎?就你這身子骨還敢出來湊熱鬧?娘親這是在考他才學,看看他是否真如你所說胸有筆墨,腹有才華!他若是作不出來,那就是假的!你以後少跟他見麵,小心被騙!”


    秦微墨白皙清麗的臉蛋兒,微微紅了一下,柔聲道:“娘親,您就別為難姐夫了……剛剛姐夫已經作過了,而且是一首很好的詩,這樣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


    宋如月冷著臉道:“他娶的可是我秦家天仙一般的人兒,是娘親的心肝寶貝,是你的姐姐!區區一首詩,怎麽會夠?”


    秦微墨蹙了蹙眉,還要勸說,宋如月一擺手,神色嚴厲道:“你一邊待著去,不要說話!這小子今日要通不過我的考驗,這個大門他就別想出去!”


    說完,看了旁邊的丫鬟一眼,冷聲吩咐道:“重新點香,立刻計時!”


    丫鬟立刻去重新點了一根。


    秦微墨蹙著蛾眉,沒敢再言,目光有些無奈和歉意地看向了堂中那名少年。


    宋如月冷哼道:“給你一炷香的時間,你若是作不出來……”


    話還未說完,依舊跪在麵前雙手端茶的少年,突然開口道:“夫人,詩題可以帶一個字嗎?”


    宋如月微怔,想了想,冷聲道:“可以,不過隻能帶一個字,多的可不行。”


    洛青舟低頭道:“晚輩已想到一首。”


    宋如月聞言一愣,隨即板著臉道:“若是東拚西湊作的不好,那就是故意戲弄敷衍我,就是對我家蒹葭不尊重,你該知道後果的!”


    洛青舟低頭道:“詩題就叫做貌若天仙。”


    宋如月一聽,冷笑一聲:“俗!為了一個字,取這麽俗氣的名字,下麵的詩若是作的不好,看你還怎麽狡辯!”


    洛青舟並未多說,直接開口念道:“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此詩一出,宋如月臉上的冷笑頓時一僵,隨即,漸漸退去,變的嚴肅起來。


    洛青舟抬頭看了一眼,隻見她眸中光芒閃爍,露出了一抹愕然和失神之色。


    同時,又聽到了她的心聲:【這小子……莫非謫仙轉世?這詩……短短幾句,竟仙氣飄飄……的確配得上我家蒹葭……】


    廳堂裏的最懂詩詞的少女,此刻那張清麗脫俗的俏臉上,也露出了一抹恍惚的神情,嘴裏反複喃喃地念著:“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廳堂裏,此刻寂靜無聲。


    每個人的心裏或者嘴裏,似乎都在念著這首詩,同時,看向那名身穿雪白衣裙,貌若天仙的少女。


    詩題是“貌若天仙”,單聽著的確有些俗,但整首詩一出,再看著眼前這道絕美如仙的容顏,簡直契合搭配的完美無瑕,無一絲誇張和突兀!


    仙詩配仙女,絕配!


    “咳……”


    百靈突然打破了沉默,笑吟吟地道:“夫人,香快燒完了呢?姑爺作的這第二首,您可滿意?”


    宋如月從自己閨女仙美的容顏和那首仙詩中迴過神來,目光瞥向麵前的少年,冷哼一聲,依舊板著臉道:“將將就就,馬馬虎虎,比上一首稍稍好上一些。看在微墨和蒹葭的份上,今日就算你過關了。不過,你可別自鳴得意,自以為才情蓋世,天下第一,這世間比你有才的多的是了!以後要低調,要謙虛,知道嗎?”


    說完,終於伸出一雙玉手,接過了他手裏的茶水,冷著臉抿了一口,放在了一旁的茶幾上。


    洛青舟這才起身,順勢看了她一眼。


    又聽到了她心裏的話:【可惜了,這小子如此才華,若是生在玉京大戶人家,隻怕現在早已名滿天下……不過也好,那成國府都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蠢豬,有眼不識金鑲玉,倒是便宜我們秦家了……】


    “退下吧,好好在屋裏讀書,不要出去跟別人鬼混。到時候考取功名,也好給你母親掙個名分,給你自己添點身份地位。你如今這般,可配不上我家蒹葭。”


    宋如月斜著眼,依舊一副高高在上看不上的模樣。


    洛青舟低頭躬身,告辭退去。


    他隻是看了旁邊的秦家大小姐一眼,並未打招唿,不過在經過秦家二小姐的身邊時,麵對著對方溫柔似水的眸子和笑意,不得不低頭輕聲道:“二小姐,多謝了。”


    秦微墨柔柔一笑道:“姐夫才華蓋世,微墨相信姐夫以後一定會出人頭地的,加油哦。”


    “哼!我和蒹葭還在這兒呢,你們兩個小鬼就開始鬼鬼祟祟勾勾搭搭!一個姐夫,一個小姨子,成何體統?”


    宋如月頓時一聲冷喝,打斷了兩人接觸的目光和話語。


    秦微墨白皙的臉頰“唰”地紅了起來,慌忙別開臉和目光,羞聲道:“娘親,我隻是與姐夫說說話……”


    洛青舟不敢多待,拱了拱手,快步離開了這裏。


    來時四人,走時一人。


    出了大廳。


    洛青舟順著來時的路,迴到了自己的小院。


    小蝶正站在門口,滿臉擔憂地等著他。


    大家都說那位夫人脾氣不好,而且對這門親事很反對,所以她很擔心公子今早去了,會受到各種刁難。


    小桃來喊她去學習吹簫,她都沒敢去呢,一個早上都站在門口忐忑焦急地等待著。


    這會兒看到洛青舟安全迴來,她立刻開心地迎了上去,連忙問道:“公子,給夫人敬茶了嗎?夫人為難你了沒?”


    洛青舟語氣輕鬆道:“茶敬了,為難也為難過了,不過沒事了。”


    小蝶還要追問時,洛青舟牽著她的小手道:“走吧,咱們出去逛逛街,我要去看些東西,順便給你買幾串糖葫蘆吃。”


    小蝶一聽,頓時開心的雀躍歡唿。


    主仆兩人自從來到秦府,已經很久都沒有出去過了。


    “姑爺,你對奴婢真好,每次出去都記得給奴婢買糖葫蘆呢。”


    小丫頭感動的眼圈都紅了。


    哪個丫鬟像她這樣,每天都被主子寵呢。


    “公子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也是對奴婢最好最好的人。奴婢要跟著公子一輩子,不,一輩子可不夠,奴婢要生生世世跟著公子,永遠伺候公子……”


    “太久了,我會膩的。”


    “嗚嗚,公子,人家正在感動的時候呢,能不能好好說話嘛。”


    “那你把鞋襪脫掉。”


    “啊?公子要幹嘛?”


    “讓我摸一下你的小腳,我就好好說話。”


    “嗚嗚……公子……”


    秦府外。


    小巷的拐角處。


    一名年輕的補鞋匠正坐在牆角下悠閑地曬著太陽,時不時扭頭看一眼秦府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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