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風冷。


    洛青舟把冰冰的夏嬋姑娘,拉進了屋裏說話。


    小蝶還未睡。


    聽到動靜後,連忙出來點燃了油燈,又去煮了熱茶。


    然後又端了兩盤點心過來。


    這才迴到房間,關上了房門。


    燈火昏黃。


    爐子裏的熱氣,在房間裏緩緩飄蕩。


    屋裏隻有洛青舟的說話聲。


    夏嬋抱著劍,坐在桌前,目光看著別處,俏臉上依舊冷若冰霜。


    洛青舟講完,從盤子裏拿了一塊點心,遞到了她的麵前,見她不接,又直接塞進了她的手裏,道:“很甜的,吃一塊。”


    夏嬋低頭看了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吃。


    當然,也沒有再還給他。


    就握在手裏,一動不動。


    洛青舟看著她那依舊青澀的臉蛋兒,道:“夏嬋,上次說好給你報酬的。金幣或者銀子,你要不要?”


    夏嬋握緊了手裏的劍,依舊沒有說話。


    洛青舟從懷裏掏出了一小袋銀子,還未來得及遞過去,她突然站起身,目光冷冷地看著他。


    洛青舟愣了一下,沒敢再遞銀子,問道:“那你要什麽?”


    兩人目光相對。


    屋裏陷入了寂靜。


    沉默許久,夏嬋突然轉身走向了門口,手心裏的那塊點心,已經粉碎。


    在快要走出門時,洛青舟突然又道:“夏嬋,其實我也不想給你銀子的。我們都是一家人,我覺得沒必要這麽見外。而且,我跟你可不止是一家人。”


    夏嬋突然在門口停下了腳步。


    洛青舟繼續道:“我可是那個曾經毫不猶豫跳進水裏救你,曾經在風雷交加的夜晚在橋下保護你,曾經在冰冷的黑夜裏的花圃裏陪著你的好姑爺。”


    “所以,我使喚你是應該的,你說對不對,嬋嬋?”


    “當然,你使喚我,也是應該的。以後若是有需要,盡管來找姑爺,姑爺義不容辭,定當竭盡全力幫你。”


    夏嬋轉過身來,雙眸冷冷地看著他,終於開口:“不準,叫我……嬋嬋。”


    洛青舟看著她漆黑冰冷的眸子和精致的小臉,點頭道:“哦,嬋嬋。”


    夏嬋握緊了手裏的劍。


    洛青舟一臉鎮靜地看著她,道:“說實話,我還從未聽過你叫我姑爺。你是不是不喜歡叫姑爺這兩個字?要不,你換個稱唿叫我?”


    “讓我想想……”


    隨即道:“叫舟哥哥,好不好?在別人的麵前,我叫你夏嬋姑娘,你不用理我。等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叫你嬋嬋,你叫我舟哥哥,好不好?”


    夏嬋握緊了手裏的劍,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隨即轉身就出了門,快步離開。


    顯然已經不想理睬這個厚臉皮了。


    洛青舟跟到小院裏,看著她快步離開的單薄身影道:“嬋嬋,今晚早點睡,多喝熱水多蓋被子,不要著涼了,不然舟哥哥心疼。”


    夏嬋的腳步在小院門口一頓,隨即出了門,快步消失在了遠處的夜幕中。


    “公子,你膽子好大,怎麽連夏嬋姐姐都敢撩了?”


    小蝶從屋裏出來,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洛青舟看著那道身影消失的門口,又看了一會兒,方收迴目光,看向她道:“不是撩,是逗。那丫頭挺可憐的,沒人跟她說話,沒人跟她玩,心裏的情緒永遠都是那樣平靜孤獨。我以後經常這樣逗她,慢慢的,她自然就知道什麽叫做有趣和好玩了。小蝶,你信不信,到時候你家公子是第一個讓那丫頭臉上露出笑容的?”


    小蝶依舊奇怪道:“可是公子,奴婢記得你原來好怕夏嬋姐姐的,現在怎麽不怕呢?”


    洛青舟笑了笑,走到她麵前,一把把她嬌小的身子抱在了起來,走進屋裏道:“因為公子已經跟她成為了朋友,知心朋友。就像公子跟你,咱們關係這麽好,公子現在要是把你扒光衣服欺負你,你會打公子嗎?”


    小丫頭立刻緊緊抱住了他的脖子,仰著粉嫩的小臉,水汪汪的眸子羞澀而期待地看著他道:“公子,你要是不欺負奴婢,奴婢才要打你呢。”


    “看,就是這樣。我跟她是好朋友,我要是跟她客氣拘謹,她才會生氣,就像之前我要給她銀子,她生氣一樣。所以,我越是在她麵前隨便和輕鬆,她心裏其實就越高興,越覺得我沒有把她當做外人。當然,要有度,有些事情和有些話,還是不能做不能說的。”


    “公子,奴婢跟公子不需要度……公子要是再不欺負奴婢,奴婢,奴婢可就真的要生氣了……”


    洛青舟抱著她進了房間,把她放在了床上,幫她脫掉了鞋襪外衣,隻給她身上留了一件小褻衣。


    隨即他也脫了衣服鞋襪,上了床,鑽進了被子裏。


    小丫頭嬌小滑膩的身子,立刻貼在了他的懷裏,小臉滾燙,聲音發顫道:“公子,奴婢想……”


    “想屁吃。”


    “嗚……都還有十幾天就要過年了,公子……就不能通融一下嗎?”


    “不能。”


    “嗚嗚,人家想嘛,公子,今晚……”


    “唿嚕……唿嚕……”


    “公子……”


    “唿嚕……唿嚕,嘶……小丫頭,你幹嘛?”


    “公子繼續唿嚕,不要管奴婢,奴婢想學習一會兒……”


    “……”


    窗外,月光清冷。


    整個府邸,寂靜無聲。


    少女從院裏出來,握著劍,在黑夜中默默地走著。


    走了一會兒,她停下腳步,抬起手,攤開了掌心。


    那塊點心早已粉碎成末。


    她神情恍惚了一下,緩緩地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隨即又伸出粉嫩的小舌頭,把手心裏的碎末全部舔吃了幹淨,一粒不剩。


    她從來都不會浪費任何食物。


    更何況,是他給的……


    他沒有騙她。


    真的……好甜。


    她站在月光下,怔了一會兒,方低聲呢喃了一句,隨即握緊手裏的劍,快步離開。


    秀發搖曳,腳步輕快。


    黑夜寂靜。


    似乎隻有路過的風兒,能夠聽到她輕聲的呢喃。


    迴到屋裏。


    她點亮了蠟燭,躺在了床上。


    雖然睡不著,但還是要躺著,蓋好被子。


    對了。


    她又起來,去喝了熱水,然後重新迴到房間,繼續躺下,蓋好了被子。


    她要做一個……聽話的……嬋嬋。


    明天,他還需要她。


    窗外,月光皎潔,溫柔地灑落在窗台。


    她本是幽暗的心湖裏,這一刻,似乎也灑滿了皎潔。


    她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嘴裏又輕聲呢喃著:“舟,哥哥……”


    小院的石桌前。


    一襲粉裙的少女坐在那裏,手裏拿著一朵剛剛在某人的後院裏采摘的鮮花,正眯著眸子輕輕嗅著。


    月光下,她神態恬靜,容顏嬌美如花。


    “人家要永遠做一朵冰清玉潔粉粉嫩嫩的花兒,才不稀罕被你弄髒呢,哼,臭哥哥……”


    她輕聲呢喃。


    一夜時光,悄然而過。


    天剛亮。


    洛青舟就跟小蝶交代了一聲,從後門出了府。


    在後麵的無人小巷裏戴上了麵具。


    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陌生人。


    隨即,他走上了街道,去了靠近外城的雜貨鋪,買了許多東西。


    五大袋石灰粉,五大袋麵粉,以及另外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


    全部裝進了儲物袋中。


    然後他又去了武者店鋪,買了幾本書。


    快到晌午時。


    他方買了幾串糖葫蘆,迴到了秦府。


    剛迴到小院,梅兒就跟了過來,道:“姑爺,老爺和夫人讓你去大廳一趟。成國府的二公子和王管家來了,剛剛給我們送了今晚晚宴的請柬,還說想要見一見姑爺。”


    洛青舟聞言,皺了皺眉頭。


    梅兒看了一眼他的臉色,連忙解釋道:“夫人本來拒絕了,不過那成國府的二公子話裏有話,說姑爺明年秋試,需要戶籍身份什麽的證明,所以想找姑爺你聊一聊,而且他還想邀請姑爺今晚一起去成國府赴宴,說幫姑爺把這件事辦妥了。”


    洛青舟還未迴話,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道冷冷的聲音:“不去!”


    隨即,一襲粉裙的百靈,俏生生地走了進來,冷著臉道:“姑爺現在是我們秦府的人,他們沒有資格再拿捏,要拿捏也是我們小姐拿捏。梅兒,你直接去拒絕了,就對那成國府的小人說,是我,不對,說是嬋嬋說的。我就不信,他們到時候真敢阻攔姑爺去秋試!”


    梅兒一臉為難:“百靈姐姐,是老爺和夫人讓奴婢來喊姑爺的。”


    百靈眉頭一蹙,一臉不高興道:“梅兒,你應該多向周管家學學規矩。外人要來見我們家姑爺,你應該先去通知我們小姐,而不是私自想來把姑爺帶走。姑爺是我們家小姐的,你難道不知道?”


    梅兒臉色一變,慌忙低頭認錯:“百靈姐姐,奴婢……奴婢錯了……”


    同時,這丫頭心裏在暗暗疑惑,百靈姐姐向來好說話,每次都滿臉笑容很親切的,今天怎麽看起來好可怕。


    百靈的目光,看向了某人,麵無表情地道:“姑爺,你想不想去?你若是不想去,我跟梅兒過去跟老爺和夫人說。”


    洛青舟沉默了一下,道:“走吧,去看看他想說什麽。今晚……”


    今晚他當然要去赴宴。


    而且,他還要給他們帶去一件厚重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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