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嘿嘿一笑:“不知屠國尉有沒有走入過尋常百姓家?”


    屠雎說道:“我家是世家,不曾注意。”


    胡毋敬說道:“我去過百姓家,各地百姓並不富裕。”


    “他們最基本的追求是什麽?”秦風追問。


    “溫飽。”胡毋敬脫口而出。


    胡毋敬是太史令,需要製定曆法,這需要在全國各地設立觀測台,經常遊走天下。


    “越人如何?”


    兩個人搖搖頭,越人在南方,那裏還是一塊沒有開發的地方,非常兇險,屠雎雖然在百越作戰,卻從沒有走出過軍營。


    “我有一位朋友是越人,讓她給各位簡單介紹一下。”


    不一會兒,小嬋陪著越林兒來到了這裏。


    “越夫人不必拘謹,這裏是秦府,大家都是我秦家客人,沒有高低貴賤。


    屠國尉和胡太史想了解越地百姓的生活,你是越人,最有發言權。”


    越林兒並不怯場,如實講述了越地人們的實際情況,介紹完之後,施禮離開。


    胡毋敬並沒有參與意見,而是認真書寫秦風念的二十四節氣歌。


    屠雎則低下頭來沉思。


    “國尉,其實天下子民是一樣的,百越之地一直有越王一脈統治,千百年來根深蒂固,


    百越之地山地、叢林密布,並不適合大規模作戰,各各部落又很分散。


    他們不同於山東六國,可以一鼓而平,百越還是奴隸製,可以說全民皆兵。


    現在國家缺的是人,總不能都殺了,徐徐圖之最好。”


    “那以帝婿的意見……”


    “我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哪來什麽意見,國尉進入百越,首先注意的是周圍環境。


    將士們用水必須燒開,裏麵的毒蟲經過開水烹煮之後就沒有毒了。


    再有多準備防治水蛭……呃就是螞蟥,在我大秦有一百多種。也叫吸血蟲。


    還有一種更加致命的叫蜱蟲,隻有米粒大小,依附在草葉上,遇到人就會鑽入體內,致人死亡,在南方有一百來種,防不勝防。


    它們才是最致命。我大秦子弟生活在北方,真要出現這種情況,十不存一。”


    屠雎盯著秦風,沉吟不語,說實話,秦風的話他是不相信的。


    王翦滅掉楚國之後迴歸關中,共處大軍一分為二,一部分歸蒙恬率領北上,一部分由他率領繼續向南進入百越。


    因為百越分散嶺南各地,始皇帝準備了五十萬大軍,在九江、漢中、南郡一帶,準備徹底解決百越。


    “那百越之人沒有事?”屠雎問道。


    “所以百越之地人少,生存下來的人都懂得了怎麽避免。多說無益。


    越夫人最近迴了一趟百越,我讓她帶來了一些毒蟲迴來研究,國尉可以看一下。


    小嬋!把庫房裏麵的毒蟲拿來。”


    不一會兒,小嬋小心翼翼地捧著兩個瓦罐放在案幾上:“少爺,小心點,林兒姐說很危險。”


    “沒事,你家少爺我無所不能,放心好了。”


    秦風的前世醫學造詣很高,比那些坐診的專家還要高,蜱蟲的防範對他是小兒科。


    秦風打開罐子,用鑷子搛出一條水蛭。


    屠雎看了眼睛一縮:“這東西就是水蛭?的確很危險。”


    胡毋敬看了一眼:“沒有什麽奇怪地,咱們這個地方也有。”


    “有是有,你見過密密麻麻都是的嗎?軍隊跋山涉水,一進入水中,渾身爬滿水蛭,不久血就被吸幹。”秦風說道。


    “這怎麽可能!”胡毋敬吃驚地說道。


    “真有這麽多,在嶺南就有一個百夫長,手下百餘人就是這麽死掉的。”屠雎歎息一聲。


    “可由防治方法?”胡毋敬倒是來了興趣。


    “有。”


    秦風思考一下,結合當時的情況,講了一些防治措施。


    “褲子?”


    秦風看著看著屠雎和胡毋敬疑惑地眼神,撩起自己的長袍,給他們看了自己的長褲。


    “這褲子不方便。”屠雎說道。


    “這樣不夠,最好裏麵襯上絲綢。這東西有一個縫隙就能鑽進去。”


    秦風給他們演示了一下,手指粗細的水質從米粒小的空洞鑽了過去。兩個人的眼睛瞪得溜圓,驚呆了。


    “這蜱蟲更加可怕。”


    秦風說著,用鑷子取出一個米粒大小褐色的蟲子放入玉盞裏麵,向裏麵滴了幾滴豬血。


    蜱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到了手指那麽大!


    “這,太可怕了!有的將士渾身有紅色的囊腫,原來是這個東西。”


    秦風歎息一聲:“這東西很可怕,水蛭用我的方法還可以避免,這東西不行,這東西攜帶病毒,


    還有一種比這個還小的,是紅色的,名字叫恙蟲,更加危險。”


    “這兩種怎麽防治?”屠雎徹底服了。


    “沒有什麽辦法,除了水蛭防治方法之外,隻能用火燒,把周圍的雜草全部燒掉。”


    “這個辦法不錯!”屠雎眼睛一亮。


    秦風瞬間明白了屠雎的意思,歎了一口氣:“能不燒山就不要這麽幹,有傷天和。”


    “明白!”屠雎慎重地向秦風施禮,然後大步離開。


    “小嬋,把這個蜱蟲的罐子投入火中,把水蛭弄死曬幹。”


    秦風把兩個罐子交給小嬋。小嬋小心翼翼地拿著離開。


    “這水蛭有用?”胡毋敬問道。


    “可以做藥材,研成粉也可以吃,不過分種類,並不是所有的都能用。”


    “帝婿還懂醫術?”


    “略懂。”


    ……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


    王動等人斜抱著秦箏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了過來。


    胡毋敬一看,收拾好竹簡離去。


    “長歌,胡毋敬那老家夥太沒有眼力了。”王動大大咧咧地坐下。


    “可不是嘛,咱哥幾個好久沒有聚一聚了,這一群老家夥湊什麽熱鬧!”尉遲敬也接著說道。


    “畢竟是長輩嘛。”


    “長歌,我們哥幾個彈的這個曲子怎麽樣?”


    “高,比我彈的都厲害了。”


    笑傲江湖曲本來就是適合男子,這是一首悲壯豪放的曲子。


    “少爺,有沒有婉轉淒涼的曲子?”小娟在一邊詢問。


    “這個……”秦風疑惑地看了一眼小娟。


    這個小丫頭才多大,就開始多愁善感了?大秦的女孩成熟這麽早?


    這要是在他的前世,這個歲數的女孩正在父母懷裏撒嬌呢。


    “秦大少爺,我有一位朋友想嚐嚐你提煉出來的酒。”


    就在這個時候,影子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手裏還端著一個酒樽。


    “影子叔,我知道你受傷拐了,不過沒有這麽嚴重吧。”秦風有些納悶。


    “這酒沒勁,越喝越沒勁。”


    影子說著,一屁股坐在秦風的對麵:“大少爺,給來點?”


    “你墨門的朋友?”秦風小心的問道。


    雖說自己是墨家後人,除了秦福、影子、杜殺秦風沒有見過其他墨家的人。


    “我和他們已經斷了,我說的朋友是這位。”影子用手指著躲得遠遠地嬴昧。


    嬴昧是皇室,和秦風算是平輩,還是黑冰台的代統領。


    主要是嬴昧這個人不錯,給他弄來了數千斤海綿鐵,這個麵子必須給。


    “也行,庫房裏麵有,讓小嬋給你一壇,記住隻能喝三杯。”


    影子眼睛一轉:“三杯恐怕不夠吧,還不夠我漱口呢。”


    “人生隻有三杯酒,一杯滿月酒,自己不能喝,一杯新婚酒,沒有時間喝,一杯入土酒,想喝也喝不到。


    影子叔,三杯酒就是人生呀,該滿足了。”


    “你這……”作為墨家的驕子,影子卡殼了。


    一直坐在秦風一旁不說話的麻姑聽了之後,一下子有了明悟,這說的是過去、現在、未來都不可掌控?


    “長歌,你這麽一說,我們哥幾個也想嚐嚐。”王動眼睛開始發亮。


    “怎麽了,還有美酒?”誰也沒有注意,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竟然到了他們跟前。


    “爺爺,你怎麽來了?”王動嚇得一激靈。


    秦風一愣,隨即想到這位就是名動天下的王翦!


    王翦身材高大,將近一米九,虎背熊腰,自身帶著煞氣,雖然他已經極度收斂自己的氣勢,也讓人深處敬畏。


    秦風調整的很快,隻是一刹那間,神態就恢複了自然,反觀王動、辛甲、尉遲敬和李威立刻就蔫了,身體都微微發顫。


    “王老爺子,真是稀客,來也不說一聲,我們秦府應該掃階相迎。”秦風微微一笑施禮。


    王翦看著秦風灑然的心態,心中也是感慨,秦騰的這個兒子,絕對是麒麟兒。


    可惜被秦始皇捷足先登,弄成帝婿,要不然,就不為自己的小女終身大事擔憂了。


    “也沒啥,現在就是一個閑散侯爺,和你父親差不多。


    你父親是白衣侯爺,比我還自在,我正琢磨那一天找始皇帝把侯給摘了。”


    王翦很自然的盤膝坐下,向坐在一旁的麻姑公主點點頭:“丹霞公主真是找了一個好夫婿。”


    “武成侯,我哪有那個眼光,是我父親眼光好。”麻姑甜甜一笑,也點頭迴禮。


    王翦的武成侯和麻姑的丹霞公主品階幾乎相同,在大秦軍功為尊,嚴格來說王翦比麻姑身份還要稍微高一點。


    “帝婿,我在家中靜坐,突然感覺酒香陣陣,順著酒香徐步而行,不知不覺走到這裏……”


    王翦用認真的語言說著荒誕的話語。


    “小娟,去告訴小嬋,把窖藏的十壇三杯醉全部拿來,讓武成侯品鑒一下。”


    “諾!”


    小娟早就承受不住王翦的殺伐之氣,向著庫房一溜煙跑得飛快。


    “唉,我在家蘊養多年,身上的殺伐之氣還是無法消除,把小姑娘嚇壞了。”王翦歎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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