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琴,還是進來給先生吃藥了。”


    萬琦被逼將黃豆大小的藥丸吃了進去,捂著喉嚨臉漲得通紅,“你給我吃了什麽?”


    “三月之內若無解藥就會毒發身亡的藥,若是三個月後還是想不起,那隻能說抱歉了。不過有壓力,想必先生也能更快相起來,不是嗎?”雖看不清臉,但能感覺到她語氣卻沒有絲毫威脅之意,仿佛隻是給他吃的普通丸子。


    萬琦:……什麽叫最毒婦人心!啊,毒婦啊!


    “你到底想我做什麽?”他眼底有怒火翻騰。


    “我記得之前不是說了嗎?隻是想算上一卦。”


    “你要算什麽?”


    “小女她天生心智不全,我想請先生替我算一卦,該如何治她的癡症?”


    “治病你該去找大夫,而不是求一個算卦的。”他幾欲嘔血。


    她不緊不慢,“若是大夫看得好,我也不必找一個算卦的了。先生不是自稱可知前後五百年,想必一個小小的癡症對先生來說也不再話下。”


    萬琦嘴角微微抽搐,聽她那語氣,他總覺得自己如果說治不好,怕也不想他活。


    隻是如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當天夜裏,一抹黑色身影出現在萬琦所在的艙室外,一縷青煙吹進船艙。


    他剛欲進去,腦後忽得一疼,一雙黝黑的葡萄眼正舉著金磚看著他。


    似乎是見他沒有暈倒,她還想再補一記,那人已連退數步,消失在船艙內。


    小魚兒好奇地從窗戶洞眼往裏看。


    看什麽呀!隻有醜八怪。


    距離幾裏的另外一條船上,黑衣人伏首請罪。


    “主子,屬下無能,沒能把人帶迴來。”


    “怎的?”他問道。


    “屬下碰到了小主子。”他頭埋得更低。


    啪得一聲悶響,不知是什麽掉到船板上,他低笑了一聲,“那你還迴來做什麽?”


    黑衣人頭埋得更低了。


    “自己下去領罰吧!”他道。


    “是!”那人暗地裏鬆了一口。


    船很小,船上也隻餘一人,他這才躬身在船弦上摸索,隻是俯身的動作一窒,整個人跪俯在船上,隻餘下低低地輕喘聲。


    船身蕩開波瀾。


    一段高亢的嗩呐聲,使得原本平靜的江麵起了波濤。萬琦整個人幾乎是彈跳起的,因為蹦得太高,腦袋還撞到船頂上,使得本就受傷的頭部,。


    一臉菜色,整個人都失去了靈魂,有種腦子混成漿糊的混沌感。


    一大早上被嗩呐對著耳吹,這是人幹事?


    “別吹了!”他氣若遊絲。


    小魚兒放下嗩呐,掛在自己腰間,還拍了拍自己的嗩呐,“醜八怪,你醒啦,我剛剛叫你都不醒。”


    “你就是那個傻子吧!”


    他的腦袋又受到重創,給他迎頭邦邦兩拳,“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人也氣唿唿地跑開了,跑之前又來一記泰山壓頂,全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他感覺自己眼冒金星,唿唿喘著粗氣,像條死魚一樣癱軟在地。


    順水而下,江邊遊人船隻漸漸多了起來。


    清晨,船在最近的一處碼頭停下添置物資。碼頭處十分熱鬧,挑貨的貨郎,賣小食的攤販。


    南笙掀開了窗簾一角,罕見的煙火氣叫她眉眼舒展了些許。


    碼頭前的麵攤上坐著幾個江湖人,說著渾話。


    其中,一位瘦臉男人,比著手指誇張地道:“你們聽沒聽說,玉京樓出了個花魁,是個頂頂的大美人。”


    “上京不是每三年都要選一次花魁嗎?”旁邊有人擺了擺手。


    “你們是不知道,這次和以前不一樣。”那瘦猴有些得意地道,“我聽說玉京樓這次選的花魁和二十年前的第一美人南笙十分相似,要知道這南笙當年可是驚絕一時,全天下的女人都被她壓得抬不起頭來。半個月後,就是花朝宴會,誰要是能得似卿姑娘青眼,說不得能春宵一度,到時候我是一定要過去瞧一瞧的。”


    他嘿嘿笑了一聲,神情鄙瑣。


    “就你。”旁邊人哈哈笑了起來,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得太美。


    因為之前喻聞舟重迴中原武林一事,讓南笙重新迴到大眾視野,江湖中人或多或少都流傳關於她的傳聞。


    幾人說笑間,倒是沒發現不遠處蹲著的一個小姑娘,眼睛也睜得圓溜溜的。


    而小姑娘身後還站著一個麵容蒼白的男子,他道:“你在這裏不要走動,我去給你買糖葫蘆。”


    “要三串!”她立馬伸出三根手指。


    “嗯,我去去就迴。”


    他往後退,漸漸隱於川流的人群,很快人群變沒了他的身影,穿過一個小巷,他才忍不住加快了速度。


    隻是沒有跑出多遠,他便感覺到心口一緊,疼得幾乎要站不住。


    眼神暗了暗,他不由暗自咬牙,又往前走了幾步,隻是疼痛感越發強烈起來。他咬了下唇,準備原路折迴。


    隻是不知何時,他身邊不知何時靠近了幾個人,他才察覺出不對來。


    前後的路都被賭住了。


    “幾位有事?”他問。


    隻是對麵似乎沒有想和他們寒暄的打算,直接就動手。


    萬琦接連抵擋,隻是對方人多勢眾,他獨木難支,很快便抵擋不住,手中的劍也被打飛出去。對方雖出手狠辣,但似乎並不想傷他,都是避著他要害,但抵擋過程中,仍是挨了幾刀。


    將要被擒之際,一陣幾乎讓他心悸的嗩呐聲響起,那嗩呐聲仿佛世間最嘈雜的聲音,叫人心神都為之一震。屋頂的瓦片都被掀飛幾片。


    黑衣人的攻勢為之一滯。


    正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襲擊他的黑衣人被更多的來人包圍,而後全軍覆沒。


    匡匡幾聲巨響,一個在陽光底下金光燦燦的小金人在小巷裏轉來轉去,每個黑衣人或後腦勺或天靈蓋都要被磚頭重重一擊,頭破血流,慘不忍睹。


    嘻嘻嘻!


    是那個小魔鬼過來了。


    萬琦倒是寧願被黑衣人抓去算了,隻可惜都是一群廢物。


    啊,就這?就這?就這?


    “醜八怪,你是不是要跑呀?”她舉著磚頭那上麵血跡都未幹,她歪著腦袋,一雙圓眼像是在認真思考,怎麽給他也開瓢了。


    萬琦心髒撲通撲通跳,“我本來是想隨便走走的,結果這幾人追殺這才不得已逃命。我性命都握在你們手裏,哪裏敢跑。”


    她忽然拍了拍胸脯,露出一個大大笑容,“娘把小蟲子給我了,你要是敢跑,我就把小蟲子捏爆,讓小蟲子把你咬死,噗噗。”


    露著最天真的笑容,卻做著最殘忍的事。


    他頭皮有點緊。


    娘說這個人能讓自己變成大聰明,要看好他,不能讓他跑了,她才不是傻子嘞,她小魚兒要做最聰明的人。


    萬起身體微抖,笑得十分勉強,“那這些人要如何處理?”


    她歪著頭,又露出了那堪稱魔鬼的嘻嘻笑。


    嘛,嗩呐一響,閻王難留,灰都給揚了。


    第23章


    小魚兒迴來之前,南笙收了一封信,是蝶穀送出來的。


    她們離開這些時日,蝶穀果然被襲擊了,不過襲擊的人都是些死士,見事不成,紛紛服毒自盡,沒有留下一條活口。


    倒也不算出乎意料。


    萬琦他們還未迴到船上,南笙便知道他遭遇了刺殺,於是特意去慰(恐)問(嚇)了一翻。


    “看來萬先生得罪的人不少。”她笑道。


    “叫夫人見笑了。”萬琦皮笑肉不笑地迴。


    “隻是萬先生看起來是不想報恩呐,我對此很是失望。”她搖頭歎息。


    “救命之恩豈有不報之理,夫人多慮了。”他一臉正氣,暗地裏卻是咬碎了後槽牙。


    “希望是我多慮了。”


    “對了,夫人可認得南笙。”萬琦忽得說。


    對麵之人輕笑一聲,“認得,先生問她做什麽?”


    “今日在碼頭上多次聽人提及這個名字,便隨口一問。”他有些心不在焉。


    實際卻是聽到這個名字感覺很是熟悉,感覺是一個很要緊的人,又下意識有些排斥,總之是很矛盾的一種心情。


    “能問問你都聽到了些什麽?”


    萬琦便如實說了些。


    對麵之人忽得輕笑一聲,“那南笙不過是個年愈四十的老女人,同似卿姑娘年輕貌美自是不能比。”


    “我也如此以為。”他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說迴來,萬先生天機神算之名江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仇家更是不少。繼續用萬琦這名字,若是被有心人聽見了,恐會惹來麻煩,今日之事便是前車之鑒。


    “不巧我這人最討厭麻煩。如果不能解決麻煩,便隻好解決製造麻煩的人了。”她聲音稍頓,這才繼續說,“所以還是換個名字好些,我鬥膽替先生取個名字,還忘先生莫要嫌棄。嗯,就叫狗蛋好了,畢竟賤名好養活你說是不是?”


    不等他拒絕,南笙便起身告辭,“既然你不反對,那就這麽說定了。”


    說罷,她轉身離去,到門口時,她對撫琴道:“今日狗蛋受驚了,去備些湯藥補一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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