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李禛還經曆過一場大戰,剛剛奪取的那半顆樹種也在影響著她的精神,令她疲憊不堪。


    師雨樓注意到她的困倦,低聲道:“你累了嗎?”


    李禛含糊地“嗯”了一聲。


    “你休息吧,我會注意周圍的情況。”


    李禛又輕輕地“嗯”了一聲。


    見她好像真睡過去了,師雨樓放緩了動作,連塗抹藥水的力度也輕柔了起來。


    上完藥後,他又將傷口簡單地用繃帶包紮了一下,給她蓋好被子,坐在一側的椅子上,看著熟睡的李禛,漸漸陷入了沉思。


    李禛意料之中地做了夢。


    她以前就懷疑夢境和樹種之間有某種特殊的聯係,每次進入夢境的時機,都在她得到樹種後不久。


    因此輕車熟路地進入夢境後,她並沒有慌張,而是繼續好奇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仍舊是營養艙、作用未知的機器、機器上跳動的數字。但李禛覺得周圍的環境和前幾次有所不同。


    並不是擺設出了問題,而是這裏看上去比前幾次要嶄新一些。如果她的夢境或者迴憶有時間上的先後順序,那從時間線上來說,這次的順序無疑比前幾次都要靠前。


    這也算是一個新的發現。


    也許是由於樹種的力量逐漸集齊,也許是因為其他的什麽,總之,這次夢境也比從前清晰一些。


    現在,她的視角終於不再受限,而是能夠像探出神識一樣,將自己的意識放出觀察。


    當然,這種觀察僅限於實驗室內。有厚厚的牆壁阻攔,李禛無法窺探到外界的情況,也無法借此推測出現在所在的具體位置。


    這已經足夠了。


    她肆意查看著實驗室內的設施,將所有機械設備上的圖案和數字都記住。雖然她不認識這些設備,但師雨樓一定認識。


    他說不定能在其中找出什麽線索。


    將設備挨個觀察一遍,記住了上麵的數據,李禛的意識停駐在一個大型設備前,慢慢打量著上麵虛浮著的按鈕。


    還未等她研究出個所以然來,就感知到側邊角落那扇防禦嚴密的機械門拉開了,一輕一重兩道腳步聲先後在門口響起。


    第222章 研究員


    有人來了?


    李禛眼瞳動了動,旋即將意識收攏。


    雖然已經做過很多次夢,但她每次獲得的信息都有限,還沒有搞懂到底是什麽情況,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看到她的意識。


    保險起見,她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老實點,以免再像上次一樣,傷上加傷。


    想到此處,李禛的意識縮了迴去,與此同時,因意識體而產生的特殊視角也關閉,她耳中隻剩下一片混沌的水聲。


    很快,那道更輕盈的腳步聲就走到她剛才駐足的大型機械前,開始查看上麵的數據。


    “數據總體還算正常。”對方說話了,是個女人的聲音,“但血液一項有些不達標。”


    另一個男人道:“有些排異反應也是正常現象。”


    女人歎了口氣:“照這樣下去,我們不可能成功的,一定是缺少了什麽。”


    說完這句話,她緊抿嘴唇,沉默無言。男研究員走上前去,攬住她的肩膀:“會成功的。”


    女研究員搖搖頭:“就算成功了又怎麽樣?無論成功與否,他們都不會讓我們離開的。”


    說著,她又歎了聲,來到營養艙前。綠色的液體彌散出光芒,光暈打在她的臉上,照亮了她眼中的惆悵。


    她似乎無法感知到她,李禛心中猜測道。於是她的意識體動作起來,一點一點地從束縛中脫離,再次恢複了那種能夠觀察一切的視角。


    正在進行這番動作時,她聽到了一聲幽幽的歎息。


    女研究員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一本筆記,拿起鋼筆在上麵記錄著什麽。男研究員站在她身邊,和她一起看著營養艙。


    半晌,他忽然道:“我想我們的孩子了。”


    李禛心頭一跳,連忙將意識體移過去看女人的筆記。


    隻見那不大的本子上,赫然是密密麻麻的符號和古文字,其中兩個古文字上還標注了一個紅色的重點號。


    她隻來得及看一眼,女人就合上了筆記本,低聲道:“我們見不到他了。”


    伴隨著幽幽的聲音,李禛又移動身體,去看那名研究員。他三十歲左右,戴著金絲眼鏡,看著文質彬彬,一雙狹長的眼閃爍著光芒。


    看清這個男研究員相貌的一瞬間,李禛便大皺眉頭,情不自禁地後退一步。


    然而就是這一步,像是踩進了萬丈深淵一般,失重感極速傳來,讓她倏然驚醒。


    李禛已經睡意全無。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房間裏沒有開燈,卻不是全然的黑暗,而是呈現出一種泛白的墨藍色,時間仿佛來到了某個寂靜的清晨。


    李禛眨了眨眼,看向雪白的天花板和在墨藍中顯現出些許輪廓的燈。


    “怎麽了?”昏暗中傳來師雨樓的聲音。


    他一直坐在床邊沒有離開,在李禛醒來的第一瞬間,他就發現了情況。


    李禛伸出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確認額頭普通溫熱、沒有發燒後,才側過頭,雙眼精準地捕捉到師雨樓的身影。


    就在黑暗中這樣看了他幾秒,她才緩緩開口,聲音有些幹燥沙啞:“醫生,我好像……看見你父母了。”


    師雨樓愣了一下,而後綻出一個很淺淡的笑:“你睡糊塗了嗎?還是出現幻覺了?”


    無論是師雨樓還是李禛都知道,她不可能見到他的父母,無論是在夢境還是現實。


    她是三千年前的人,複生也是去年的事;而師雨樓的父母早在十多年前就去世了,與她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李禛沉默了一下。實際上,她也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因為太過在意夢境,這些天又和師雨樓一起破譯筆記,才做了這個奇怪的夢。


    但很快,這個想法就被她否決了。


    李禛緩緩直起身體,倚坐在床頭,手裏拿著師雨樓遞過來的玻璃杯,開始複盤夢境中的所見所聞。


    女研究員手裏畫著古文字和符號的筆記,上麵熟悉的自己;男研究員的話,以及那張熟悉又略有不同的臉。


    加上這兩人也是研究員,和師雨樓的父母年紀吻合……這絕對不單純是巧合!


    見李禛神色變換不定,師雨樓輕輕蹙眉,正想試一試她是不是又發燒了,卻不想她忽地側過身,猛然抓住了他的手。


    她的眼中突兀地迸射出明亮的光芒,像是找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連臉上的疲憊也隨之一掃而空了。


    “不是。”她抓著他的手,一字一頓道,“不是幻覺,醫生。”


    那樣真實的體驗以及具體的相貌,絕對不是幻覺或普通的夢境。


    但若不是假的,那李禛的夢境或許還和師雨樓的父母有著緊密的聯係。


    也就是說,即使兩人已經把師雨樓父母的死亡往複雜了想,但卻還是離事件的真相相去甚遠。


    師雨樓也沉默了。


    他知道李禛雖然總是一副不靠譜的模樣,但緊要關頭,她比誰都靠得住。


    她不可能拿這件事來開玩笑。可是……


    看師雨樓陷入沉思,李禛鬆開他的手,打開靈腦,迴憶腦海中關於那兩人的圖像。


    隨著她的迴想,靈腦捕捉到了信息,上麵逐漸顯現出人形,最後形成了一張清晰的圖片。


    師雨樓朝著靈腦方向看去,隨即瞳孔猛縮,手指不由得攥緊,欣喜和驚駭兩股情緒同時衝擊著他理智的閥門。


    怎麽會?


    怎麽可能?


    他的神色來迴變換,表情複雜程度更甚於剛剛的李禛,竟盯著圖像,沉默良久都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這也很正常——任是誰遇到這種事,都會難以平息自己的情緒。


    半晌,他逐漸理順了思路,找迴了理智,用幹澀的聲音道:“這兩人……的確是他們沒錯。”


    李禛點點頭。


    這是她第一次在夢境中,遇到現實中知道的人。這不僅對師雨樓來說意味非凡,更給李禛破解夢境之謎提供了一點思路。


    隻要順著師雨樓父母的蹤跡向下查,是否就能查到關於她夢境的更多線索?這對毫無頭緒的李禛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而她也不打算對師雨樓隱瞞細節,因為她也有事情需要問他。


    “你能不能看出他們現在的年紀?”


    師雨樓又看了眼照片。這對他來說,是驚喜的同時,也是一種折磨。


    “和他們……死亡時差不多,不過看起來更憔悴疲憊一些。”


    和死亡時差不多,也就是三十多歲。光憑這個信息,很難判斷夢境裏場景的時間段。


    李禛皺了皺眉。


    在隻知道模糊時間的情況下,有兩種可能。


    一是,這段夢境發生於研究員夫妻死亡之前。師雨樓曾經說過,他們在那段時間經常早出晚歸,有時一連好幾月不迴家,直到他們最後被雪藏,才徹底閑了下來。


    二是,這段夢境發生於他們“死亡”之後,所謂的死亡其實是假死,他們被某方勢力盯上被迫假死,最後不得不為他們研究。


    在兩種猜測中,李禛更傾向後者。


    因為在夢境中,她聽到女研究員,也就是師雨樓的母親說了句“無論成功與否,他們都不會讓我們離開的”。


    這句話也能從側麵印證二人被軟禁的猜測。


    的確,這種絕密的研究,一旦摻和進去,就不可能脫身。


    在猜測一中,這兩人後來是迴到了家中的,和常理不太符合,是以李禛更為傾向猜測二。


    當然,也有可能發生了異常情況,讓那方勢力不得不放棄他們二人,他們這才迴家。


    順著這條線索向下想,李禛又想起了更多被她拋之腦後的細節。


    比如在白塔監獄時,她做過的一個夢,曾經在其餘研究員的對話中,聽到過關於“那對夫妻的筆記”的關鍵詞。


    當時她還不十分清楚師雨樓父母的事,因此並未將這條線索與他們聯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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