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叛出自己家族、殺害血脈至親,傳言以血祭刀、妄圖以此種方式飛升的魔道修士李禛,是你吧?”


    “你認錯人了。”


    “李禛,你是血肉天梯計劃的最後一環。我們培養你,就是為了這一刻,你一定不要辜負師長的期待,知道嗎?”


    “我知道了。”


    而現在,這一擊再次指向祂!所有的光芒都在這一擊下黯然失色,所有的輕視,都要被這一擊所傾覆!


    “既然如此,你又為了什麽而活著呢?”


    “哦?”


    “師姐,你想飛升嗎?你飛升後,會不會忘了我?”


    “不會的。”


    嘭!!是什麽聲音?


    是她自爆產生的巨響,還是殘破的世界所發出的、憤怒的鳴叫?


    “那是為了什麽?”


    “為了活著。”


    “你是受神靈保佑的人,你一定會飛升!記住了嗎?記住了嗎!”


    “……”


    都不是。那是她心跳的聲音。一切的衝擊、一切的震響,都在這樣響亮的心跳聲中結束了都不是。


    那是她心跳的聲音。


    一切的衝擊、一切的震響,都在這樣響亮的心跳聲中結束了。李禛的身體摔在海中,被柔順的水波吞噬著、拉扯著,隨波逐流。


    “李禛在那裏!快把船開過去!她受傷了?”


    “喂,沒死吧?別真死了吧?”


    “李禛。你記住了嗎?重複一遍。李——禛——”


    “李——禛——?”


    聲波消失了,自爆的餘波也消失了,連盤踞於蒼穹之上、常年不散的濃雲都開始消散,罕見地破些許天光。


    迴憶同海浪一起翻上心頭,在上麵凝出幾串泡沫。那破曉的天光照在海麵上,李禛陷在海中,仰頭看著那明媚的日光,竟有些分不清。


    喬珠珠驚喜地看著她:“你果然沒死。李禛?”


    李禛笑了笑,慢慢闔上眼。


    過去的事,她忘記了很多。隻記得那似乎是個大雪紛飛的日子。


    但那已經是三千年前的事了。


    第163章 從前


    春日來臨了。


    河中的水在暖陽的照射下逐漸融化,隻剩下一層薄薄的冰。春水潺潺流過溪邊的青石,日光毫無阻攔地落到河麵上,投下一層清清冷冷的金光。


    八歲的李禛手持一把雪亮的匕首,靜靜地蹲在溪邊,虎視眈眈地盯著流動的河水。


    匕首的柄被她握得溫熱,還帶著些許涼意的風吹過她的臉龐。她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身體一動不動,像是正在暗處觀察獵物的猛獸。


    河水中傳來輕輕的聲音,一條青黑色的魚順著上麵遊了過來。日光照在它的黑色鱗片上,讓那鱗片的邊緣也泛起夢幻的光。


    它沒有察覺到周邊的危險,仍在閑適地遊動著,離她所在之處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電光石火間,李禛的手臂“噌”地刺了出去,匕首的尖端狠狠地穿透魚鰓,將它釘死在水中。


    一縷縷汙血從魚鰓處冒出,血沫順著水的流動附著在河邊青石上。李禛拿起匕首,將穿在匕首上的魚放了下來。


    她年紀不大,但下手幹淨利落,就像是為捕獵而生的一樣。


    那條魚被釘了個對穿,早已經死透,李禛神色不變,就半蹲在溪水邊,用匕首刮去魚鱗、刨去內髒,隻留下可食用的部分。


    處理的手法十分利落,一看就知道,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處理獵物了。


    將魚處理完,她便將魚和匕首扔進手邊的竹筐裏,伸手洗去手上的血水。


    薄冰順著水流衝過她的皮膚,帶來刺骨的寒意,李禛麵不改色地洗淨手,忽地皺起眉,頭部猛地向左邊一側!


    “噗通!”


    一顆石子擦過她的發絲,落在小溪之中,擾亂粼粼的光影,激起一朵水花。李禛站起身,慢慢轉過頭。


    來者是一個男孩,大概是村民的孩子。他手裏掂著一塊石頭,見她轉身,便露出一個惡意滿滿的笑:“你就是那個新來的沒娘的孩子?”


    李禛有些不解:“你說我嗎?”


    “這裏還有其他人嗎?”


    李禛道:“可是我有娘。”


    男孩嘲笑道:“她才不是你娘,你就是那個瘋女人撿來的孩子,這事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女人是個瘋子,你被她養著,也是個瘋子。”


    李禛繞過他,一手拎起裝滿獵物的竹筐,邁步就要離開。


    冬雪開化後,後山上的小動物也開始活動,她這一次收獲了不少諸如蛇、兔子之類的小型獵物,竹筐拎起來沉甸甸的。


    男孩見她視自己如無物,頓時無名火起,一把將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怒道:“喂,站住!你跟你娘一樣,都是沒人要——”


    他的後半句話沒有說完。


    李禛比他還矮上一頭,此時卻十分靈活地擺脫了他的掣肘,另一隻手飛速按上他的脖頸,如拎小雞一般,拎著他向前狠狠一撞!


    隻聽一聲悶響,溪邊青石上便出現一抹殷紅的血跡。男孩未說完的話被吞咽進肚子裏,隻剩一聲痛苦的悶哼。


    他的後腦勺凹陷了一大塊,身體變得綿軟無力。李禛看了眼他的屍體,輕輕伸出手,他的屍身便跌入湍急的溪流之中,被溪水衝向遠方。


    李禛看著屍體消失在視線盡頭,便平靜地收迴目光,拎起背簍轉身離開。她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仿佛對她來說,殺人和殺魚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遠處的村子中升起嫋嫋炊煙。穿過幾棵隻剩下幹癟柳條的垂柳,再向偏僻處走上一會,就能見到一間破舊的房子。


    這就是她的家。


    李禛推開木板門,走到有些破爛的房子中。吱呀的門聲打破空氣中的寂靜,幾秒後,裏屋傳來女人的聲音。


    “你迴來了?”


    李禛“嗯”了一聲,輕手輕腳卸下身上的背簍,轉身來到了裏屋。


    裏屋狹小逼仄,沒有其他家具,僅有一張木板床。床上躺著一個骨瘦如柴的女人,她披散著長發,用手臂支著床板,支撐起半個身子。


    “今日獵到兩條蛇、一隻野兔和一條魚。”李禛道,“可惜沒有尋到大一些的獵物,不然可以用皮毛換一些藥來。”


    李如青搖了搖頭,頗有些冷硬地迴答道:“你不用管我。”


    又問:“今日功課可完成了?”


    李禛道:“完成了。”


    李如青見她表情坦然,便點點頭,用嚴厲的口吻說道:“記住,無論發生了什麽,你都要記得修煉!修煉才是你的正路,你不應該為其餘雜事消耗精力!”


    李禛道:“我知道。”


    她的母親,李如青,從她記得她開始,就是這樣一個嚴肅的人。


    聽一些愛嚼舌根的村民說,李如青不是小陳村本地人,而是在很多年前從其他地方搬過來的。


    搬到小陳村的時候,她便是孤身一人,還懷著身孕。


    李如青出手闊綽,談吐不凡,不少人猜測她是什麽名門貴女,和情郎私奔卻被拋棄,最後才輾轉來到這個小山村的。


    無論他們如何猜測,李如青都沒否認過,當然也沒承認過。她不在意這些鄉野村夫的看法,隻認真地撫養她的孩子。


    教她戰鬥,教她修煉,教她一些在凡人看來,堪稱神跡的手段。


    至今,已經有七年。


    李禛的實力一點一點地進步著,但李如青的身體卻逐漸衰弱下去,像是一朵逐漸枯萎的花朵。


    她時常發燒,有時候還會說胡話,鎮上的大夫請了幾次,每次來都是唉聲歎氣。


    盡管如此,她還是嚴厲教導著李禛,無法親自監督她修煉,便日日詢問,確保她沒有偷懶。


    雖然李禛並不是喜歡偷懶的人。


    簡單將魚料理了一下,吃過晚飯,天際已經攀上緋色雲霞,天空中幾顆星子時隱時現。


    李禛洗過碗筷,迴到自己的房間。這是為了讓她專心打坐修煉,特意留出的一個小屋子。


    她盤起腿,按照李如青的指導打坐,靈氣熟練地從丹田湧出,浸潤著全身的經絡。就這樣運行幾個周天後,她聽到院子外傳來一群人的唿喊。


    李禛睜開眼,從木板床上跳下來,輕輕地打開門鎖,將半個身體探出房子。


    在門外的路上,唿啦啦地走著一群人。他們身著粗布衣衫,手裏拿著燃燒的火把,正在叫著一個名字。


    “二虎!二虎!”


    “陳虎——!”


    那群人一邊唿喚著,一邊向前走,很快就來到了李禛家。一個中年男人進到小院裏,看著李禛:“夏、呃——你見沒見到陳家二虎?”


    李禛正欲迴答,忽覺一雙手搭在自己的背上,便乖乖地閉上嘴,退到屋裏去了。


    李如青從她身後的黑暗處走出來,她的麵色在火光的照射下,顯露出一種惡魂般的青白。


    “她不認識什麽二虎。”


    中年男人見了李如青,便覺得平白矮了一頭一樣,麵色變得有些尷尬。他幹笑了一聲,正要告辭離開,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尖叫。


    “二虎找到了!”


    “在、在水裏……”


    “二虎他娘!你可撐住啊!快去鎮裏找個大夫!”


    人群鬧哄哄地吵嚷起來,中年男人來不及說句好話便離開了。見著眾人離開,李如青抬手拴上房門,迴過頭看著她:“人是你殺的?”


    李禛毫不隱瞞地點點頭:“是。”


    李如青深吸一口氣:“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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