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禛將門由內反鎖,透過窗戶,打量著外麵的情況。準備工作差不多完成了,有一個主管一樣的人將所有工作人員叫到一起,似乎在訓話。


    又過了一會兒,遠處出現了一群人,主管臉上的刻薄表情立刻變得無比諂媚。


    李禛睜大眼。他們來了!


    走在前麵的正是日神。她穿著冰冷的盔甲,走路時靴子會發出沉重的噠噠聲。巨劍被她背在身後,露出一個柄來。


    她身後跟著幾個穿著黑衣服的人。這些人有男有女,動作幹練,其中有兩個人正一左一右看管著周昀昀。


    周昀昀的臉色很差,不過看樣子沒有受什麽皮外傷。她很聰明,沒有貿然反抗,而是仔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想要找機會逃脫。


    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一個人同樣引起了李禛的注意。


    那是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滑稽禮帽、拿著個誇張的寶石手杖、大腹便便的男人。


    他五根粗壯的手指上箍了幾個戒指,正拿著手帕擦著額角的汗。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男人氣喘籲籲地走在日神身邊,側著頭似乎對日神說著什麽。


    從他的表情來看,他對日神說的話絕對不是什麽好話。


    這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從男人的神態來看,他應該與日神是平級乃至更上一級。也是天門台的人嗎?


    日神側過頭冷冷地看著他,既沒表示憤怒,也沒有像普通下屬一樣麵對上司唯唯諾諾。


    她隻是看著那個男人,直到那個男人惱羞成怒,憤憤地訓斥她一句,她才收迴目光,眼底劃過一絲興味。


    “有些奇怪啊。”李禛暗自想道。


    不過這個男人身居高位,看起來又軟弱無能,說不定是一個突破口。


    李禛將細節記在心中,繼續朝著外麵看去。日神已經走到了飛舟前,在李禛的位置,她能看到日神散亂的發絲。


    被燈光一照,那銀發顯得那樣幹燥和蒼白。


    日神站在飛舟門口,示意帶著周昀昀的兩個人先上。等那兩個人進入艙內,她才邁開步子,正欲向前走,卻仿佛感應到了什麽似的,目光朝著李禛所在的窗口隨意一瞥。


    不好!


    李禛連忙低下頭。


    沒想到日神的感知如此敏銳,她僅僅多看了兩眼,就險些被發現。看來這次行動,更要提起十分的警惕,但凡行差踏錯一步,就要落入萬劫不複之地了。


    念及此,李禛的目光變得堅定了起來。


    “……錯覺?”


    看著一排排亮著光的窗口,日神眉梢輕輕動了一下。這種微表情在她的臉上不太常見。


    “日神大人,怎麽了?”


    有手下湊到她的身後。其實他們並不隸屬於日神麾下,隻是這次任務被臨時分配到一起而已。


    雖說如此,也沒有人敢不服這個極強的女人。見她原本打算上飛舟的腳步停頓,神色有異,眾人也不由得擔心起來。


    “沒什麽。”日神收迴視線,“不要在意。”


    對他人來說,這場戰鬥艱難而殘酷。但對日神來說,這種級別的任務不比過家家困難多少。


    要說區別,無疑就是過家家需要一個人扮演爸爸,一個人扮演媽媽;而任務裏,她要扮演的角色變成了獵人。


    正如過家家時,不用擔心爸爸媽媽沒有孩子一樣,做任務時,日神也從不擔心捕捉不到獵物。


    獵人殺獵物,是那麽順理成章又自然而然的事。


    當然,這次任務的確有些不一樣,但也僅此而已了。


    日神踏上樓梯,鐵靴上的裝飾碰撞,輕輕地響起來。這是迴程的飛舟,從月暈城,到她該去的地方,大概隻要三小時。


    要迴去了啊。


    日神踩在地毯上,穿過一排排的座椅,坐在了比較靠後排的位置。在她內側,就是被捆著的周昀昀。


    “你還想跑嗎?”日神問她。


    周昀昀對她怒目而視,沒有說話。


    坐在最前麵的腦滿腸肥的家夥,發出了不爽的叫喊,對著狹窄的飛舟內部大加評判,肆意抒發著自己的不滿,仿佛乘坐飛舟讓他受盡了這輩子的委屈。


    周昀昀皺起眉,側過頭看著日神,見她麵無表情,又收迴了目光,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空氣中傳來一種嗡鳴聲,周遭的靈氣都震顫起來。飛舟起飛了,強烈而短暫的失重感傳來,李禛靠在狹小的房間中,雙眼頂著地麵。


    而地麵上的一切燈光、人影都變得越來越小,最後縮成微不可見的一個小小光點。李禛皺起眉看著它們消失在視野中,忽地站直身體。


    她的行動時間要來了。


    在經過了最初的顛簸之後,飛舟的運行變得平穩起來。李禛聽到一道腳步聲進入到對麵,便擰開門,探頭朝對麵看去。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雜物間對麵是衛生間。


    果然,本來虛掩著的衛生間的門被關了起來,裏麵應該有人。從剛剛的腳步聲推斷,這人身材雖然高,但沒有高到離譜,不是日神。


    李禛仔細聽著衛生間內的動靜,很快就聽到了智能馬桶衝水的聲音。然後是水龍頭被打開,水流衝擊著洗手池。


    要出來了。


    她勾起唇角,走到衛生間門口。李禛掩藏氣息的手法十分高明,裏麵的人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將手烘幹後便拉開門。


    正如她所料,這是個穿著黑色製服的高個子。製服遮擋著麵龐,看不清他是男是女。


    見到站在衛生間門口的李禛,他先是愣了一秒,旋即立刻反應過來,抬腳朝著李禛襲去!


    就在他出腳的一刹那,李禛動了!


    她躍身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架住高個子的一擊,而後向前一撲,將高個子撞入衛生間之中。


    走廊畢竟人來人往,若是被人撞見,可就有些麻煩了。心中這樣想著,李禛一個肘擊撞在高個子的下頜上。


    突然遇到襲擊,高個子全無準備,本來就有些茫然,被她這樣狠狠一撞,後腦狠狠地撞在窗沿之上,頓時一陣眩暈。


    不過到底還是專業選手,他隻懵了一下,就立刻意識到自己打不過李禛,當即張開嘴,想要大聲示警。


    然而李禛比他快得多,在察覺到他意圖的那一刻,便鉗製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扭。


    隻聽一聲脆響,高個子隻來得及說出個“有”字,便遭遇重擊,身體便軟綿綿地栽倒,不省人事。


    李禛扶住高個子的身體,目光微動。她打開衛生間的門,確認周圍無人後,將人拖到雜物間中,而後反鎖了門,以免門被別人意外推開。


    她脫掉外套,快速套上高個子的製服。製服不太合身,走起路來束縛感很強。


    但李禛已經沒有心情關注這些細枝末節。


    現在最重要的是,該如何和周昀昀取得聯係。這也是李禛冒著風險,奪取製服的原因。


    她原本的衣著太引人注意,很難低調接近周昀昀。


    而這些人的製服都帶有防風鏡,衣領又長,遮擋了大半麵孔,隻有一張嘴露在外麵。


    李禛觀察這些人在飛舟區的表現,發現這些人一起走的同時,也在互相戒備著,行動也沒什麽默契,應該隻是臨時拚湊起來的人,談不上了解。


    她在雜物間等了許久,才等到了一個和她身材相仿的人。製服有遮擋,兩人身材也差不多,應該不是那麽容易露餡。


    不管怎樣,這已經是她現階段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李禛心中繼續盤算起來。


    她做事向來謹慎,殺死高個子後,她將屍體反鎖在沒人來的雜物間,又返迴到衛生間中,處理了窗沿上的血跡。


    緊接著,她摘下手套,洗了把手,沒有使用烘幹機就走了出來。


    客艙中很是安靜,蔓延著一種嚴肅、凝滯的範圍。李禛掃視一圈,隨意坐在最後排的一個空位上。


    這裏後麵沒有人,又是角落,能降低她暴露的風險。而且在後排,也方便觀察著艙內其他人的一舉一動。


    想到這裏,李禛推了推茶色鏡片的防風鏡,將目光藏在鏡片後,冷靜地打量著客艙中的每一個人。


    和高個子一樣穿著黑衣的,大概有十七八個人,他們零散地分布在客艙中。


    這些人算是精英,戰鬥能力還不錯,不過和她的實力差得遠,李禛並沒有十分在意他們。


    那個肥胖的男人坐在前排,正昏昏欲睡。如果有必要,李禛會挾持他作為己方的籌碼。


    日神和她的目標周昀昀坐在中後排的位置。周昀昀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日神坐得筆直,時刻戒備著。


    ……這就難辦了。


    日神現在就坐在周昀昀的身邊,想要救出周昀昀,必須得過她那關才是。


    有什麽辦法,能給周昀昀傳遞消息,讓她主動尋找脫離日神視線的機會呢?


    李禛眼底劃過深思。


    第85章 一招險棋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飛舟已經飛了大半路程。李禛側頭看向窗外,隔著結實的鋼化玻璃,她能看到遠處連綿不絕的山脈。


    她知道這條山脈。山脈的名字叫“起止”,在三千年前,起止山脈區域是整片大陸上靈氣最濃鬱的地方之一。


    李禛曾經來過這裏。那時候的起止山脈重岩疊嶂、生機勃勃,草木在山間肆意生長,連成一片青翠之色。


    可現在從窗口望去,曾經的“聖地”褪去了代表生命的翠綠,隻剩下一片死寂的土黃。


    黃沙從山上飛起,被風卷入天空之上,沙礫拍打著飛舟的窗戶,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天際疊滿了厚重的雲霧,紫色的雷電在雲的堡壘中穿行。


    封閉的飛舟內靈氣和氧氣充足,完全不會讓人感到不適,飛舟內外被窗戶和鋼鐵牆壁隔絕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李禛的目光從窗戶上移開,裝作不經意地掃過坐在她前排一些的周昀昀和日神兩人。


    周昀昀似乎有些疲倦了。即使在李禛的角度,隻能看到她單薄的背影,但她仍能從其中感受到一股絕望和倦怠之意。


    在被日神使計抓到之前,周昀昀也跟著李禛雪花二人逃了一路,加之之前受傷也沒休息好,感到疲憊也正常。


    別說她,就連李禛,在這樣的高度警戒之下,也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困意。


    不過日神卻仿佛沒事人一樣,挺直了脊背坐在座位上。這旅途太漫長,日神有些無聊,於是她掏出了一本書,正聚精會神地觀看著。


    在書籍電子化的時代,除了一些機密文件、有獨特意義的書籍以外,紙質書逐漸被更方便的電子書籍取代。


    紙質書更多地轉變為一種收藏品、一種獨特的擺件。這時候,書的內容已經失去了實際意義,成了一種財富和內涵的標誌。


    但顯而易見地,日神並不是一名收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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