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間,他瞳孔微縮,神色巨變。他的神色比在場任何人都要驚訝。不,不隻是純粹的驚訝,其中還摻雜了深深的恐懼。


    他瞪圓了雙眼,仿佛見到了世間最離奇最可怕的景象:“是你?!他們瘋了?居然把你也放出來了!”


    李禛疑惑地歪歪頭:“不好意思,你哪位?”


    第9章 救援


    黏膩的液體悄然順著額角流下,1號分不清那究竟是冷汗還是鮮血。他甚至顧不上抹一把臉,讓自己看起來體麵一些。


    或許,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砸在牆上,已經是一件十分不體麵的事了。


    1號是很愛麵子的。很久很久以前,他為了所謂的“麵子”屠了一座城,因此惹來各大勢力的聯合圍剿。


    殺他的女修善用刀,銀色的刀刃反射出耀眼的日光,亮得他睜不開眼。然後,就在他眯眼的那一刹那,那把銀刀豁開他的脖頸,血液自血管中噴濺而出,落在那修士的臉上。


    他看著女修染血的臉,發誓自己以後再也不好麵子了。


    可時至今日,那張惡鬼的麵孔再次出現在他麵前。而他,也因為好麵子,再一次撞到惡鬼的刀尖上。


    雖然,她並不記得他了。


    “李禛!!”1號發了瘋似地,顧不上自己血肉模糊的腰腹,高聲尖叫道,“是你!他們把你也放出來了!”


    李禛蹲下身,伸出一隻手捏住他的下巴,認真觀察他的臉。


    一張沒什麽特色的臉。1號長得並不嚇人,也沒有顯著的個人特征。而這樣長相普通、毫無特色的人,她認識無數個,也殺過無數個。


    “你認識我?”


    “認識?豈止是認識!”1號額角青筋暴跳,一雙眼中燃起怒火。他咬著牙,眼中恨意十足,卻又忽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沒想到,你這個賤人居然也死了!我以為你能飛升、登天?哈哈哈哈哈!”


    李禛鬆開手指,口吻頗為遺憾:“看來是仇人了。”


    1號仇恨地看著她。恨意和怒火短暫地擊碎了恐懼。


    周圍的複生者哪見過這陣仗,一個個都探出頭,想要看得更仔細一些。也有人記住1號說的名字,試圖在腦海中搜索到更多關於“李禛”的相關信息。


    顧不得周圍人的動作,1號咬緊牙關,雙手撐地,踉蹌著站起身。不知不覺間,他身上襯衫已被冷汗浸濕,黏糊糊地包裹在他身上。


    就在此刻,李禛悍然出手!她猛地向前一衝,身影幾乎與白色的牆壁融為一體。沒人看清她的動作,所有人的眼中,她的身影快得像是一陣風。


    這陣風掠過白色地板,電光石火間,有力的拳頭襲上1號的肩膀!1號這次早有準備,竟生生吃了這一擊,借力閃到她身後,右手朝她肩膀處捉去。


    李禛冷笑一聲,矮身躲過襲擊,左腿驟然踢向1號要害。這一腳的力量極大、準頭極好,若被她踢中,恐怕要暫時失去行動能力了。


    1號一驚,雙手合抱攔住李禛的襲擊,卻見她一個旋身,右手輕飄飄地朝他甩過來——1號眼尖地看到,她緊握的右拳之中,有什麽發出晶亮的光芒。


    刀?!


    光想到這個可能,1號便覺得渾身戰栗、頭暈目眩起來,曾經被她一刀斬落頭顱的不堪記憶湧上心頭,讓他手腳發軟。


    幸而他理智尚存,情急下借力後撤幾步,險而又險地躲開了她的右手。而她拳中那尖銳的武器劃過他的臉頰,揮落一道血珠。


    “是玻璃!”


    他一手捂住臉上那道傷可見骨的劃痕,另一手架住李禛的拳頭。隻是他到底力有不逮,又被嚇破了膽,幾個迴合破綻盡出。


    而這場戰鬥,對於1號來說是漫長可怕的酷刑,對李禛來說是貓捉老鼠的遊戲,但在圍觀者眼中,不過隻用了十幾秒的時間罷了。


    “……力量的差距。”不知為何,李禛腦海中忽地響起這樣一道飄渺的聲音。


    她不在意地笑了一聲,全身動作更快更靈活,一招破來1號格擋的動作,右手一轉——尖銳的玻璃管碎片就抵住1號脆弱的咽喉。


    沒有任何留手的想法、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既然他自稱是李禛的仇人,李禛就不可能讓他繼續活在世上!


    玻璃碎片發出刺耳的破空聲,徑直刺入1號喉嚨,鮮血如噴泉一般濺出。1號發出野獸般的嘶吼哀鳴,越發掙紮起來。


    哀鳴充斥了整個走廊,聞者無不心驚。血珠濺在李禛臉上,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早知道不洗澡了。她想著。


    然後她就聽到走廊裏傳來了除哀鳴外的第二種聲音。準確來說,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4號。不許動。”


    與此同時,有什麽冰涼的東西抵住了她的腦袋。


    李禛微微抬眼。


    平日裏少有人進入的鼠場,在這天來了很多客人。


    他們穿著黑色的厚重高領外套,和便於行動的同色係褲子,布料是某種泛著流光的材料,胸口縫著一塊異色拚接布,布上嵌著金屬太陽狀裝飾。鞋子是黑色的係帶長靴。


    這些一身黑的人呈半圓狀將她包圍,手裏均拿著管狀武器。李禛猜這就是孫曼英所說的槍。


    現在,一個個黑洞洞的槍口自四麵八方對準她的額頭,散播出危險的信號。


    而離她最近的一隻槍,正抵在她的後腦上。


    “放下武器,舉起雙手。”抵住她後腦的女人再次開口。


    李禛低低地笑了起來。她並不感到害怕。恰恰相反,她忽然覺得很有意思。


    有什麽比被人抵著腦袋發號施令更刺激、更有意思的呢?


    當然有。


    李禛一把將玻璃碎片推到1號的喉管裏。1號當即發出一聲慘叫,踉踉蹌蹌地摔在地上。


    站在她身後的女人被她頂風作案的行為激怒了。李禛能感到管口與她後腦勺的接觸更為緊密。


    “4號!沒聽到我說的嗎?放下武器、舉起雙手!”


    “別生氣。我照做就是了。”


    李禛將玻璃碎片拋在地上。身後的女人立即伸出腳尖,將這簡陋的兇器踢得老遠。


    碎片上的血沾到白色地磚上,留下一道看似淒慘的痕跡。


    李禛聽話地將雙手舉到耳側,慢慢地轉過身來。直到這時,她才看到了身後女人的樣貌。


    那是一個有著小麥色皮膚、濃眉大眼的健碩女人。她也穿著黑色製服,但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將拉鏈嚴謹地拉到喉嚨,而是隨意地敞著懷,露出裏麵淺灰色的襯衫。


    看起來,是這群人的頭頭。姑且將這些負責看管老鼠的人稱之為“貓”吧。


    那麽問題來了,她是做了什麽違反規定的事,才引來了貓呢?


    李禛暫時想不通,也懶得去想。她隻覺得臉上有黏膩的血液流過,癢癢的,讓她忍不住想擦一擦。


    1號倒在地上,發出微弱的呻/吟,看上去隨時會咽下最後一口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受了最後一下還沒死,這等頑強的生命力,反倒讓李禛刮目相看了。


    小麥色皮膚的首領給她的部下們使了個眼色,便有幾人收起武器,手忙腳亂地抬著1號,飛快離開事發現場。


    李禛無所謂地眨眨眼。


    受害者被抬走,貓們就放鬆了警惕,相繼放下手。首領的槍是最後一個放下的,她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李禛,臉上神色不爽。


    “4號是吧。”她將武器別進腰間挎帶上,語氣森冷,“剛才為什麽執意動手?”


    李禛抱胸靠在牆壁上,掀起眼皮:“我也想問問你們,為什麽要阻止我殺他。”


    女人眼也不眨:“我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


    “該做的事?”李禛指尖輕點手臂,“什麽是該做的事?什麽是不該做的事?”


    女人冷冷道:“無可奉告。”


    李禛冷笑:“你不說我也懂了。”


    1號也隻是最普通的複生者,和她沒有什麽兩樣。他可沒那個能量,能讓貓出手救他一命。


    有這個能力的,想必是實驗室的高層。多半是負責1號的研究員,畢竟若是1號得到生命之輪,他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自然不能讓他白白死了。


    不過,單單普通的研究員,可做不到這種程度。站在1號背後的人,恐怕威望、資曆均是不淺。


    不經意間,李禛腦海閃過一道人影。


    那首領見她不再多問,也嗤笑一聲,揚揚手招唿上手下,眾人齊齊離開,隻留李禛一人站在走廊,看著麵前一地狼藉,陷入沉思。


    這即興一戰並沒有給她帶來什麽啟發。但李禛發現,自打醒來之後,她的感官敏銳度下降了一些,或許和更換身體有關。


    想要恢複正常水平,還要花不少時間。


    李禛鬱悶地歎了口氣,抹了把臉。濺到臉上的血珠已經幹涸,被沾濕的發絲更是結成一綹一綹,看上去頗為狼狽。


    她轉過身,正打算迴到房間重新洗澡,餘光忽然瞄見喬珠珠站在斜對角6號門門口,一臉欲言又止。


    她的房間離戰場中心有點近,房門被李禛打得變形,歪歪扭扭隨時可能掉下來一般,著實是受了無妄之災。


    李禛想到這裏,罕見地有些愧疚。因此她給了喬珠珠一個好臉色:“怎麽了?你也想殺我?還是說,你也是我仇人?”


    “不是。”喬珠珠生怕她突然發難,趕緊否認道,“我隻是想提醒你……”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走出了那扇半壞的門,湊到李禛身邊,刻意壓低聲音道:“你知道通知安保部救走1號的是誰嗎?”


    李禛挑挑眉,示意她繼續說。


    “他是某位博士的大弟子、所有研究員的師兄,也是1號的負責人。他的名字叫……”


    喬珠珠咬咬牙,聲音細如蚊呐,幾不可聞:“何信源。”


    就在這個名字脫口而出的一瞬間,走廊上所有監視器似有所感,“唰”地轉向二人。一時間,二人相對而立,竟站到了所有視線的最中央。


    第10章 脫籠計劃


    “何信源?”


    李禛一邊念出這個名字,一邊彎下腰,撿起落在地上的玻璃試管碎片。


    原本這碎片的一頭很是尖銳,適合用來殺人。但在剛剛的戰鬥中,玻璃被摔碎了一角,殺傷性驟減。


    她撫摸著玻璃鈍鈍的斷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今天我見過他。他很厲害嗎?”


    說罷,李禛想起了什麽似的,瞥了眼正對著她麵部的機械眼,扯動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喬珠珠好像很忌憚那些監視器,對李禛擠眉弄眼,見她實在不為所動,才歎氣:“肯定很厲害啊。就是你醒得晚才不知道。”


    說了幾句,她便閉口不言,扒拉著李禛的手,又瘋狂給她使眼色。李禛被她煩到了,無奈地刷開門:“進去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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