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兩輛馬車堵在一條道上,看了對方車上標記,也可以掂量身份然後決定要不要讓,看,多方便。


    馬車停下後,門口下人看了車上標誌立刻上前,寶珠掀開簾子道:“我家夫人想拜會戚夫人,煩請通報一聲。”


    謝家的人自然不可怠慢,大門很快打開,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匆匆迎上前。


    “不知是謝府哪位夫人?”


    沈蘭棠掀起簾子,露出懷裏一個胖墩墩的娃娃:“謝家沈氏。”


    “原來是謝少夫人和謝小少爺,不知兩位前來多有怠慢,快請進來。”


    沈蘭棠先將謝弘文遞給外麵的人,就著寶珠的手臂下了車,身後一輛馬車也下來兩個侍女,上前熟絡地抱起謝弘文。


    “戚夫人可在家中?”


    “在的在的,夫人您請。”


    收到下人通傳,戚桐君已從房裏出來,她今日換了一身衣裳,與前兩日羅紗層層疊疊縹緲如仙不同,她今日隻著一件月白色窄袖短衫,外罩青綠色刺繡半臂,下麵是一條淺青色百迭裙,正所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雖不似在外那般嬌妍豔麗,卻還是美得驚心動魄。


    沈蘭棠還未開口,謝弘文已經朝著戚桐君伸長了胳膊:“仙女姐姐!”


    阿母沒有騙他,這個仙女姐姐好漂亮!


    戚桐君剛醞釀好的寒暄話語被他天真的童言瞬時打散,哭笑不得。沈蘭棠迴首拍了拍他的小腦袋:


    “要叫姨。”


    謝弘文立刻脆生生喊:“姨姨好。”


    “小弘文也好。”


    戚桐君自然是認得謝弘文的,她領著幾人往她住處去。談紹遠是談家二房所生,老祖宗去世後,幾房就分了家,談戚兩夫妻如今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家裏除了他們夫妻兩,還有一個已婚的二兒子和一個還未出嫁的姑娘,人倒也不算多。


    談紹遠是家裏大兒子,院子挺大,一路過去,處處可見主人的用心,沈蘭棠看到池塘裏麵錦鯉嘻戲,湖麵開著大朵大朵的荷花,湖岸邊紫薇花也開得嬌豔,笑道:


    “姐姐這花開得真好。”


    “我素來無事,就愛在家中搗鼓,忙著忙著日子就過去了。”


    不多時,幾人就到了戚桐君的院子,院中除了花壇外,還有一條花廊,上麵纏繞著盛開的小花,廊子裏打造著幾處長木椅,入口不遠位置也有石頭桌子凳子,一看就是平日乘涼賞玩打趣的地方。


    下人從房裏端來茶水點心,還有加了冰塊的梅子飲。


    “未曾料到夫人過來,家中準備不周,還望見諒。”


    “不礙事,是我來的匆忙。”


    “阿母你看!”


    謝弘文指著屋頂上一隻黃白色的狸奴,興奮地喊:“喵喵!”


    “弘文喜歡狸奴?”


    戚桐君揮了揮手,有下人從房裏抱出一隻灰色的小奶狗,謝弘文看了,更興奮了。


    “弘文是否有毛發不適症?”


    “未曾有過,無妨,盈草,紙鳶,陪少爺玩一會。”


    兩個丫鬟得到了主人許可,這才放下謝弘文讓他滿院子去追貓貓狗狗了。


    不得不說,這場景還真生活化,單看這院子就充滿家的感覺,不像沈蘭棠住的那,除了廚房和自己的臥室,全都是原裝的。


    雖有梅子飲解渴,但時下去主人家中做客,若是沒被招待茶水是要被視為無禮的。


    戚桐君坐在石桌前為沈蘭棠煮茶,她手持一枚古木茶夾,將茶碗放入茶洗之中,用熱水浸泡,水汽化作白煙緩緩騰升,氤氳之中女子臉龐像是塗抹上一層多情的妝容,沈蘭棠好似看到了浣紗河邊的西施,又好好似瞧見了歌舞長安的楊貴妃,她不由地感歎:


    還是古人吃得好啊!


    半晌過後,茶水沸騰,沈蘭棠捧起一杯茶輕輕飲了起來,入口那一刻,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還是得做奶茶,加冰。


    “對了,姐姐,我給你帶了禮物。”


    戚桐君驚詫道:“你還帶了禮物?”


    “對啊。”沈蘭棠招了招手,蘭心從袖中掏出一個香囊,打開後,裏麵是一個青玉質纏枝牡丹紋玉梳。


    玉梳在這個年代並不少見,隻是這個紋路格外美麗,這一個梳子是她們店的暢銷品,自出世每年占據銷售榜前三。


    “好漂亮的玉梳!”


    “是吧,我也覺得很漂亮,看到這個牡丹花紋我就想到了姐姐。”


    畢竟牡丹是富貴的代名詞嘛。


    “對了,還有這個簪子。”


    沈蘭棠笑道:“這簪子下麵墜著一個狸奴,我看著別致就拿了過來,沒想到正中姐姐心意,就是還缺了小狗。”


    簪子珠子下麵是一個四肢環抱的小貓,看著憨態可掬,惹人捧腹,偶爾家裏把玩,也是不錯。


    “蘭棠還準備了禮物,倒是我這邊手頭一時拿不出有趣玩意,失禮了。”


    “不打緊。”


    沈蘭棠擺擺手,不在意地說:“下迴姐姐來我家裏玩,或者我們一起出去玩的時候,再帶給我就好。”


    戚桐君一怔,旋即露出笑容。


    “好。”


    兩人聊了一個上午,女孩子的友誼總是在不斷八卦吐槽天南地北聊中漸漸深厚,沈蘭棠雖然對詩書典籍研究不深,屬於表麵功夫,但對珠寶首飾吃穿享樂上確頗有“見地”,而戚桐君也是個對生活熱愛的人,兩人興趣相投相談甚歡。


    沈蘭棠雖然對美人格外寬厚,但來之前也擔憂兩人三觀不合,若是看待事物觀念天差地別,那也說不到一塊去。


    但她很快就打消了這份疑慮,戚桐君不僅人美心也美,她的包容和善從言語間可見一斑,在美人溫柔的注視中,寬容的言語裏,體貼入微的關懷中,她融化了,升華了,進化了!


    美人真是太好了!


    這一做客就到了午時,沈蘭棠才準備離開。


    “既已午時,留下來吃個便飯吧。”


    “不妨,這孩子吃過飯就要睡覺,還是迴去吧。”


    沈蘭棠摸著謝弘文的小臉說。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留了,我送你。”


    戚桐君送沈蘭棠幾人她們出去,幾人正經過穿堂門,迎麵走來一個抱著孩子的年輕女郎。見到來人後,戚桐君腳步微妙地頓了頓,女人看到她們,亦是表情一揚,昂首挺胸朝她們走來。


    “大嫂,這大中午的還出門啊?”


    戚桐君臉上笑容不變,溫柔細語之時仿佛江南纏綿的雨落在身上。


    “今日有朋友來訪,我送她們出門。”


    “朋友?”女人掩著嘴直笑著說:


    “我忘了,大嫂還未出閣時朋友就多,不多大嫂既已做談家婦,比起與朋友往來更該想著家裏,為大哥早日開枝散葉才是正事。”


    這位談家老二的妻子與戚桐君一個圈子長大的,隻是和名滿兆京的戚桐君比起來,就仿若月亮下的螢火之光,完全被戚桐君的美麗和耀眼遮蓋,她從未出閣時就對戚桐君不滿。


    後來兩人一個嫁給了談家長子,一個嫁給了二兒子,又是矮了一截,心中積怨更深。直至去年她率先懷了孕給談家生了兒子,有孫子後,她和老二地位猝然拔高,這才在沒有孩子的戚桐君麵前耀武揚威了起來。


    沈蘭棠並不知曉其中緣由,但她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內宅中的事就那麽幾件,再一聽她的話還有什麽不知道。


    這沈蘭棠聽著可不爽了,她可是很護短的,她的人隻能她欺負,哪容他人染指!


    沈蘭棠揚著脖子,淡淡道:“二夫人好生無禮,看到我也不行禮,這就是談家的教養麽?”


    談二夫人仿佛這才看到沈蘭棠,她微一沉吟,出聲問道:“你是?”


    “我乃國公府謝將軍嫡孫媳沈氏。”


    三月一場大婚剛過去不久,女人自然知道麵前何人。隻是大家知道謝家有了一個新的嫡孫媳,也知道她不過是個六品小官女兒,在以前,連參加她們姐妹聚會資格都沒有,因此,從未把她放在眼裏。


    這事沈蘭棠能不知道麽?


    她當然知道。


    但是靖朝或者說整個古代女子地位身份都是以夫家為主,沒看到人貴妃父母見到貴妃還要行禮麽?雖然我隻是六品小官的女兒,但是你管我,我現在就是國公府的嫡孫媳,就是皇帝的表兄弟的兒子的老婆!那叫什麽來著?


    算了,不重要。


    沈蘭棠仗著自己170的身高,傲慢地俯視眼前女子,道:“我祖父是陛下親封的定國公,我夫君是兵馬司指揮使,授官於天子,你談家二子不過是在你父親底下混個小職,既無功勞又無品階,你何敢見我不拜?”


    “你——”談二夫人恨恨咬牙,她不過一個六品小官之女,膽敢如斯傲慢!


    沈蘭棠當然知道她心裏想什麽,但是——不管!


    “是不想拜麽?需要我當麵請談夫人做主你才願拜?”


    談二夫人牙齒咬得一張臉脹紅,才虛虛屈膝行禮,僵硬開口:“妾身見過謝夫人。”


    沈蘭棠傲慢地翻了個眼珠子:“免禮。”


    說罷,沈蘭棠也不再看她,轉向戚桐君道:“姐姐,我們走吧。”


    “好。”


    等走出一段,沈蘭棠白天鵝般的高傲態度才收了迴來:“戚姐姐,我剛才做的事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吧?”


    “不會的。”戚桐君搖搖頭,笑道:“她不過仗著有子傲慢於我罷了,我為長她為幼,她還不敢欺負我。”


    “那就好。”


    “……”


    戚桐君稍稍遲疑,慢聲開口:“我與紹遠,我們不是沒有孩子,隻是不想那麽早要孩子,我們成親不過一年。”


    “我明白的。”


    沈蘭棠淡定地點點頭,孩子這玩意生了又不能塞迴去,是要做好準備再生。就比如她,短時間內根本沒有生孩子的打算,說到這……沈蘭棠伸手捏了捏謝弘文的屁股。


    “阿母捏我!”


    “阿母手癢癢了,抱歉哦。”


    謝弘文:“......”


    謝謝你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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