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你做!”


    沈蘭棠是個聰明孩子,人現代大學生迴家第二天就不值錢了呢,她一個外嫁女兒三天兩頭迴來是怎麽迴事,婆家要怎麽看待,夫君要怎麽看待,鄰裏要怎麽看待!


    反正就是一堆牢騷,但她若是十天半個月或是一月迴來一趟就不一樣,那她就是小祖宗待遇,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所以沈蘭棠迴家頻率就跟謝瑾迴來頻率差不多,有些時候,再親的人也要有些距離才會美麗。


    “蘭棠迴來了?”


    一梳著朝天髻的美貌女子從屋中走出。


    “嫂嫂!”


    第9章 挼到小孩了


    沈蘭棠歡快地奔向女子。


    女人清麗的臉上帶著柔和笑意,在沈蘭棠奔到她麵前時伸出一隻手撥開她額前散發。


    “今天迴來了,還帶了禮物。”


    “對啊,我還帶了嫂嫂的禮物,是新出的胭脂,可好用了!”


    門前女子是沈蘭棠哥哥的妻子李辛夷,辛夷既是一枚中藥,又有“苦盡甘來,方得平夷”的意思。她的父親是禮科都給事中,雖然隻是七品的官,但她伯父叔父都在朝為官,往上數祖上在前朝時就已經進入中央,算得上家學淵源。


    因一位姑媽住在沈家旁邊,李辛夷時常過來玩耍,而沈蘭棠的哥哥沈常安和姑媽的兒子是好友,過去時也經常見到李辛夷。


    一來二去,沈常安就喜歡上了這位端莊秀麗又不失刁蠻活潑的姑娘,隻可惜沈家家世離李家還是差了點,而沈常安雖然性格大方會來事,但在普世意義有前途的讀書方麵卻差了不少,照理來說,這兩人是成不了良配的。


    李辛夷當時十七歲,正到了選夫婿的時候,沈常安向她表白,但因為太過緊張發揮失常,根據李辛夷後來的話,當時她根本沒聽懂他在說什麽。


    沈常安當晚就在自家院子裏發癲。


    沈蘭棠不勝其煩,恨不得把他的嘴堵上,但是她能怎麽辦呢,這畢竟是自己的親哥哥,而且她也很喜歡這位辛夷姐姐,於是乎年僅14歲的沈蘭棠跑到李辛夷麵前,撐著兩個羊角辮侃侃道:


    “辛夷姐姐,我哥哥的確這也不好,哪也不好,想必將來前程也就普普通通,若是能在朝中謀個安穩職位,家裏就燒高香了。他對你,自然不能讓你享盡榮華富貴,要說你嫁到我們家有什麽好處,就隻能說我哥哥絕不會三心二意,與你成婚後再與其他女子勾勾搭搭,我替我沈家世代先祖發誓,他沈常安此生絕不會納妾,三丈之內不容其他女人靠近,若是他日有違此誓,就將他逐出沈家,不再認他這個不肖子孫,對吧,娘親?”


    被迫過來的沈母一愣,繼而瘋狂點頭。


    沈蘭棠一臉淡定地說:“看,姐姐,母親已經同意了,她同意就是我父親同意,我們家都同意有朝一日我哥要是負了你就把他逐出家門,給他份的家產都由姐姐繼承。”


    李辛夷斂眉沉吟半刻,抬首道:“若是後頭他不認誓約怎麽辦?”


    沈蘭棠:“啊?啊——沒問題!”


    彼時兆京有專門府衙管理婚姻登記事務,也包含財產的歸屬,都詳盡寫在紙上,再由男女雙方簽字畫押,民間稱其為婚約書。沈常安當日就到了登記處,將上述話語一一寫在紙上,府衙衙役經多識廣,也見過不少花裏胡哨的男女約定,如這般完全舍生忘死的婚約書還是震撼到了一群人。


    李家或是震撼,或是被打動,最終許可了兩家婚事,據說沈常安現在日日都枕著誓約書睡覺,以此告誡自己萬不能有二心。


    “蘭棠的眼光我自然相信。”


    “好了好了,看看你,這麽熱的天還出來。娘,我先帶她去洗把臉。”


    “好好。”


    李辛夷帶著沈蘭棠去了後院,很快就有侍女打水出來,沈蘭棠由著侍女拿掉她的帷帽,將手伸進水盆。


    李辛夷在旁溫柔注視著她:“近來如何,與謝瑾相處可好?”


    “挺好的呀。”


    “是麽,那他今日休沐,怎麽不陪你來?”


    哇,你連他的休沐都算你好可怕。


    沈蘭棠知道在李辛夷麵前裝不了傻,隻能乖乖道:“他軍營有事,先迴去了。”


    “嗯?”


    李辛夷唇口微翹,眼中促狹:“不要這幅裝乖表情,還以為我要兇你了呢?”


    沈蘭棠撒嬌道:“姐姐怎麽會兇我呢?疼我還來不及。”


    “你啊,就會裝乖,一肚子花花腸子。”


    “花花腸子是形容男人的。”


    “也可以用來形容你這樣心思多的小姑娘的。”


    “嫂嫂還稱唿蘭棠為小姑娘,蘭棠好高興。”


    “……”


    李辛夷實在是說不過沈蘭棠,這小姑娘看著單純,實際上心眼多著呢,泥鰍似的滑不溜手。


    又過了一陣子,沈常安也迴來了,他一迴來就張開雙臂:“我的好妹妹,我的寶貝兒迴來了!”


    沈蘭棠一臉嫌棄地躲開:“走來走來別來沾邊,你迴來後洗澡了沒有?”


    “我在衙門洗了,下午剛洗的!”


    “那就是迴來沒洗了?快去洗澡!”


    “咱們兄妹兩有這麽計較麽?”


    沈蘭棠麵無表情:“你不洗澡我就把你小時候為了騙我錢買彈弓做的事告訴嫂嫂。”


    “等著,馬上迴來!”


    “……”


    到了申時末尾,沈父也迴來了。


    沈父是寒門讀書十來年靠著考科舉上來的,他為人不善經營,能留任兆京不被外放到什麽苦寒之地多虧認了一個好老師,老師看他人雖然不聰明,但勝在吃苦耐勞,老實本分,總歸比奸佞之徒好,也就給他留了個小官職。


    見到女兒歸家,他自然也高興,晚飯時臉上也滿是笑容。沈母果真給沈蘭棠做了紅燒肉和八寶醉蝦,所謂八寶醉蝦,其實就是各種香料,靖朝雖然經濟發達,但一盤菜用這麽多香料得還是難得,隻是沈蘭棠都做謝家婦了,還有什麽香料用不得的。


    因愛憐女兒,一項含蓄的沈父竟也在飯桌上給女兒夾了一次菜。


    “這是你娘特意為你做的,你小時候最愛吃這個了,嚐嚐看。”


    “知道了。”沈蘭棠做小女兒狀,炫耀似地說:“這個就是我要娘給我做的,我每次迴家都要吃這個的!”


    “嗯。”


    又過了會,沈父再次開口:“你在謝家怎麽樣,快四個月了,和婆婆嬸嬸們都處得來?”


    所謂婆家婆家,家裏的男主人是不會來為難新媳婦的,否則這說出去都難聽,這嫁到婆家啊最難處的還是女眷。


    沈蘭棠還沒說話,沈常安就:“爹你擔心妹妹幹什麽啊,就沒有我妹拿捏不住的人,她想討好誰肯定能討好到,對吧,妹妹?”


    “沈常安你閉嘴,你懂個什麽?!”


    “我懂我妹妹啊,我還懂怎麽好好對待老婆,對吧,辛夷?”


    李辛夷:“......”


    她扭頭道:“是啊,爹,蘭棠好不容易迴來,就想歇口氣,你還跟她說婆家,孝順婆婆的,她聽了膩煩下迴不勤快迴來了。”


    李辛夷是好不容易娶迴來的兒媳婦,在家還是有話語權的,她都這麽說了,沈父也不好再說什麽,隻能點頭:


    “好,好,不說了。”


    “來來,蘭棠,吃塊娘做的紅燒肉,還有辛夷也是。”


    “謝謝娘。”


    吃完晚飯,又是半個多時辰後的事了,此時天還沒黑,沈蘭棠帶著幾樣包裹坐上馬車,朝著門口數人揮手。


    “爹娘,我先迴去了,下次再來看你們。”


    “好好。”


    馬車將眾人視線拋在身後,日落之後天黑得快了,沈蘭棠到謝家時天已然黑暗一片。


    謝家院子裏有燈,又有下人提著燈為沈蘭棠領路,沈蘭棠順暢地迴到自己的院子,在院門口打發了下人離去。正踏入院中,就見皎白月色之中一個肉乎乎的年娃娃從偏房門口走出,揉著眼睛踩著小短腿走到院子裏。


    沈蘭棠:“……”


    沈蘭棠左右看了眼,不是,他丫鬟呢?


    謝弘文還揉著眼睛,嘴裏叫喚著:“嬤嬤,嬤嬤?”


    “謝弘文。”


    沈蘭棠一聲輕喚,謝弘文立刻放下手指,月光之下,沈蘭棠看到他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


    “阿母!”小孩子嗓音脆生生響起。


    “嗯,你在幹什麽呀?”


    謝弘文委委屈屈地說:“我想尿尿。”


    “你嬤嬤呢?”


    “嬤嬤不在。”


    大概是有事出去了下。


    “過來,阿母帶你尿尿。”


    沈蘭棠兩輩子都沒帶過孩子,自然不知道怎麽給孩子把尿,她索性把帶到院子假山旁,讓他給大自然增加潤澤。


    沈蘭棠在外麵等著,欣賞著不受工業化汙染的夜空的美好,過了一會,裏麵傳來一道扭扭捏捏的聲音:“阿母,弘文不會穿褲子。”


    “不可以哦,弘文已經是大孩子了,要學會自己穿褲子了。”


    謝弘文的確被謝家教育地很好,他哼哼嗤嗤地跟自己的褲子戰鬥了一會,終於走了出來。


    沈蘭棠看著他歪歪斜斜的褲腰帶還有折疊的褲腳笑了笑,走過去幫他整理,又幫他穿好鞋子。


    “過來,洗手。”


    謝弘文乖巧地把手伸出來,由著沈蘭棠將水澆到他手上,兩隻小肉手使勁地搓啊搓。


    沈蘭棠雖說是他母親,但兩人幾乎沒有單獨相處過,日常見麵吃飯身邊總是圍了一群人,此刻在月光下窺視著謝弘文圓潤的小臉蛋,沈蘭棠做了一件她一直以來想做的事。


    “啊——”


    謝弘文猛地抬頭:“阿母捏我!”


    “對呀,阿母喜歡你才捏你,這都是阿母的愛。”沈蘭棠大放厥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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