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落日熔金。


    幽州漁陽郡無終縣南麵十裏的原野上,一支五千餘人的燕軍殘部攔住了七千漢軍的南歸之路。


    而戰場西麵五裏外的土山之後,一支精銳的重甲騎兵正在快速集結。


    帷幔搭建的簡易行營中,嶽雲與典滿左右而立,而楊燁則隨意的坐在一個馬紮之上。望著麵前跪伏在地的俘虜。


    “你是何人部曲?”楊燁冷冷的問道。


    那俘虜囁嚅片刻道:“小人是糜芳麾下的兵卒······”


    楊燁大聲打斷道:“一派胡言!糜芳部兩日前便退迴的薊縣,漢軍主力正迴援冀州!”


    典滿雙戟在手,踏出一步大怒道:“敢期滿殿下,信不信老子砍了你!?”


    那兵卒滿眼恐懼連忙擺手道:“小人是燕國林衝將軍的部曲!”


    楊燁摸了摸腰間的佩劍問道:“既然是燕軍,為何身著漢軍衣甲?”


    匍匐在地的燕軍兵卒悲泣道:“本來小人是護衛燕王突圍的,可是殺出薊縣之後便中了埋伏。”


    “都死了,都死了······”


    一旁的司馬懿眯著眼睛上前問道:“誰死了!?”


    那燕軍的潰兵似乎沉浸在恐懼之中,口中隻是呐呐呐的重複“都死了,全都死了····”


    楊燁一腳踢翻了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兵卒,起身便一把抓住那兵卒的衣襟,將他整個人拎到麵前問道:“說!誰死了?!”


    那兵卒手舞足蹈滿眼恐懼的說道:“林衝將軍、李文忠將軍,都死了!燕王····燕王也死了!燕王死了!”


    “嗚嗚嗚~~燕王死了···”


    就在楊燁與司馬懿等人被王虎的死訊驚住的同時,一名斥候進入了營帳。


    “殿下!前方對峙的兵馬已探查清楚,南麵是燕軍的殘部與無終縣的郡兵,有五千兵馬。”


    “北麵是漢軍張苞部,兵馬七千。”


    楊燁一邊在侍衛的協助下還是披甲一邊問道:“五千殘兵阻擋七千漢軍精銳?”


    那斥候拱手道:“是的殿下。隱約聽到燕軍高唿:留下燕王屍身,放汝等南歸的話········”


    楊燁轉過身,揮了揮手,那燕軍的潰兵便被帶了下去。


    司馬懿望向楊燁的背影,隻見楊燁的雙肩微微開始抖動,緊接著一陣低沉的笑聲漸漸響起,最後低沉的笑聲變為無法抑製的大笑。


    “天佑大楚!天付燕國於我大楚!”


    典滿望著有些歇斯底裏的楊燁,喃喃道喚道:“殿下······”


    楊燁拔出腰間的佩劍,劃破身側的白色帷幔,扯下一條白絹慢慢的係在了頭頂的兜鍪之上:“傳我將令!三軍素縞!”


    “為燕國死難的將士!為燕王!複仇!”


    西風淩冽,殺意衝霄。


    陸遊是個文官,但此時此刻,他不得不騎上戰馬以殘兵與敵軍精銳對決。


    薊縣突圍之後,王虎帶著麾下眾將與五千殘部繼續向右北平方向狂奔。


    哪知道進入一處山穀後上穀上方突然矢如雨下,巨大的火球至山頂滾落,最終以五千精銳燕軍全軍覆沒,隻有少數潰兵藏在死人堆裏逃過一劫。


    此戰不僅燕國大將陣亡數人,燕王王虎也戰歿在亂軍之中,就連屍首也被漢軍奪去。


    立功心切的張苞帶著王虎的屍身繼續追擊燕軍殘部,正當得到劉備撤軍的命令打算迴師的時候,一支逃竄的燕軍卻突然衝了迴來擋住了去路。


    “張將軍,留下燕王屍身,我軍便讓開道路。否者,我等便戰至一兵一卒,要要奪迴燕王!”陸遊長劍指著身披黑甲手持長矛的張苞大聲道。


    張苞聞言,頓時哈哈大笑到:“就憑你們這些老弱病殘,也想擋住本將軍的兵馬?!”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正好將你們一網打盡!”


    “大漢鐵騎,隨我衝陣!”


    張苞一馬當先直取陸遊,正當衝到對陣中央,自己的右側響起一陣如雷的馬蹄聲。


    張苞轉頭望去,隻見一麵赤色金蟒環繞的【楚】字大旗之下,一支人馬皆批重甲的騎兵以雷霆萬鈞隻勢向漢軍右翼衝撞而來。


    “全軍聽令!右!”


    張苞一把奪過身側騎手舉著的將旗,猛扯韁繩,七千騎兵在雙方陣前劃出一個大弧線轉向西方。


    即便張苞反應迅速,但七千人的大軍還是有不少騎士未能及時看到張苞的旗號便和燕軍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曠野之上,輕騎兵是絕不敢與重騎對撞的,但重騎兵也很難追上輕騎。


    張苞迴頭望去,隻見漫山遍野的重騎兵不下四千騎。


    正當張苞為自己的當機立斷慶幸不已之時,一陣齊唿讓張苞如墜冰窟。


    “陌刀軍!山!”


    烈陽旗之下,雪亮的刀陣折射出夕陽的餘暉如同獻血噴湧的深淵。


    張苞再次調轉馬頭,向著燕軍與陌刀營兩軍軍陣之間的縫隙衝殺而去。


    血戰與追擊持續到了午夜,漢軍僅張苞帶著百餘騎殺逃走,王虎的屍首也被嶽雲搶了迴來。


    東邊的天空泛起魚肚白,秋月未落,騎士手中的火把也還未熄滅。


    楊燁望著躺在燕軍戰旗上的屍體心道:“這就是和父皇同時在荊州騎兵的梟雄嗎?”


    此時的王虎須發淩亂麵色青灰,左胸有一處深可見骨的刀傷,右臂被利刃斬斷不知所蹤,腹部一片血肉模糊,十分淒慘。


    楊燁恭敬的衝著陸遊拱了拱手道:“陸大人,接下來如何打算?”


    陸遊雙目微紅,語調悲愴的拱手還禮道:“外臣謝過殿下活命之恩,外臣打算將王上送迴右北平安葬。”


    “外臣還有一不情之請,還請殿下應允。”


    心領神會的楊燁說道:“陸大人請講!”


    陸遊起身衝著楊燁躬身拜道:“殿下!漢軍雖退,但北平卻危如累卵,幽州之地已是遍地胡騎!”


    “今王上戰歿,精銳損失殆盡,大將軍獨守右北平恐不能久。”


    “若是右北平陷落,幽州百姓將皆為奴仆!”


    “滿清不同於匈奴。陷落之地的漢民,皆被要求剃發易服,這是要亡我華夏傳承啊!”


    “若殿下不救幽州,外臣唯死而已!”


    楊燁聞言,頓臉上頓時露出些許猶豫。


    司馬懿似乎看穿了楊燁的心思,衝著楊燁拱手道:“殿下,陛下在冀州與漢軍交戰,殿下若不盡快南下匯合,反而違抗將令深入幽州,恐朝中有人非議。”


    陸遊聞言,躬身再拜急切的說道:“殿下!若殿下願救幽州,遊願為殿下收攏兵卒,聯絡各地郡守。”


    “他日殿下擊潰滿清來犯之敵,定能名垂青史,受天下百姓敬仰啊!”


    楊燁心中歡喜,臉上卻一臉為難的長歎道:“陸大人,快快請起!父皇曾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今幽州百姓處於水生活熱之中,孤身為大楚儲君,豈能做事不管!”


    “孤,答應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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