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浴血的王虎揮動左手的塔盾將最後一個後金甲士砸翻在地後,緩緩直起了身子,而腳下則是堆積如山的後金軍甲士,一甲喇三百人的後金精銳被王虎斬殺殆盡。


    王虎身上的天階甲胄胸甲已經皸裂,護臂也在廝殺中脫落了一隻,左肩、右腿、胸腹上插著三支羽箭,鮮血順著衣甲汩汩而流與身下敵軍的血水交融。


    王虎低著頭,右手輕抖,殘破的【王】字戟旗迎風舒卷。


    他的雙肩開始輕輕的抖動,緊接著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狂放輕蔑的笑聲如同鬼魅。


    “嘿嘿嘿~哈哈哈哈~”


    “爾等蠻夷!還有誰?!”


    雄渾的音浪傳蕩開去,圍在屍山下頭戴氈帽的後金甲士手握彎刀,神色畏懼的環顧身側的戰友。


    似乎想從袍澤的眼中獲得上前與那個魔神廝殺勇氣。


    但環顧四周,皆是滿麵驚恐,甚至有人腳步也在往後在挪動。


    王虎記得多年以前他當混混的時候有個叫《功夫》的電影,裏麵有個鱷魚幫的老大,他殺了警察局局長之後囂張的喊了一句“還有誰!”。


    他覺得這句台詞很有氣勢,他本想裝逼的喊一句,但看到身下那群後金蠻夷的表情之後,心中頓時覺得自己比鱷魚幫老大牛逼多了。


    “哈哈哈哈哈~大漢燕侯在此!爾等蠻夷,誰敢上前受死!?”


    圓本粗或者說愛新覺羅·胤禛看了多爾袞與皇太極一眼,神色陰鬱的轉頭望著屍山上狀若魔神的王虎咬牙切齒道:“給我射死他!”


    號角聲中,如黑雲般的箭矢從後金軍陣中升起,向著王虎矗立的屍山飛去。


    “草!沒卵子的東西!”


    王虎吐了口唾沫,罵了一聲舉起了手中的大盾。


    ······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顛簸中渾身的疼痛讓王虎恢複了意識,但不管如何努力就是無法睜開眼睛,身體也無法動彈。


    耳邊傳來唿唿的風聲與馬蹄聲,以及士卒的交談。


    “伍長!我剛才好像看到虎侯手動了一下!”


    “當真!?”


    “真的!真的!”


    “好!我去稟報將軍!”


    “得令!”


    ·······


    “敵襲!全軍戒備!”


    ······


    “大戟士!後隊變前隊!列陣!”


    ·······


    “主公!且護著虎侯先行撤離!張合,隨後便至!”


    “儁義!保重!····”


    ········


    王虎再次清醒的時候已經不知過去了多少時日,刺目的陽光讓虛弱他的眼前白茫茫一片無法看清。


    片刻之後,適應光線的王虎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沒有頂的木板車上。


    “虎侯醒了!”


    “虎侯爺醒啦!”


    馬蹄聲至馬車前方而來,王虎吃力的轉頭望去,隻見騎在戰馬之上披著一件猩紅披風的齊皓征咧著嘴看著自己笑。


    齊皓的頭發有些淩亂,左臉頰上有一道從耳根到嘴角的猙獰傷口,這讓他原本俊美的臉顯得有些恐怖。


    為了救王虎,齊皓與張合帶著大戟士強行衝破了後金鐵浮圖的方陣,又帶著王虎殺出重圍。


    此後麵對八旗鐵騎的追擊張合不得已帶著僅存的三千大戟士斷後,齊皓才帶著王虎得以逃脫。


    齊皓雙臂疊在一起靠在馬鞍之上,身體前傾,笑著望著躺在木板車上的王虎道:“大哥,能說話嗎?你都睡了七天了,薊縣就在前方,劫後餘生的感覺怎麽樣?”


    齊皓臉上的傷口隨著他的言語蠕動,如同一條紅色的蜈蚣。雖然已經結痂,但似乎依然有血絲滲出。


    王虎轉頭望向身側另一個木板車上白布覆蓋的屍體吃力的問道:“這···是哪個倒黴蛋。”


    齊皓目光淡然的看了一眼,轉頭望向薊縣的城垣道:“張合····”


    “不說這個了。大哥,進了薊縣,你最想幹什麽?”


    王虎看了看張合的屍首又望著齊皓臉上猙獰的傷痕,眼中泛起一陣霧氣。


    他嘴唇蠕動了半天,轉頭網上瓦藍的天空,隻見碧空如洗流雲舒卷。


    他惡狠狠的說道:“想···想幹什麽?!”


    “我想····想幹····幹十····個後金····母狗!”


    “嘶~真···真他娘的疼!”


    騎在馬上的齊皓聞言便爆發出一陣大笑,直笑的淚流滿麵。


    而此時上黨郡南方的丹河河穀之上,楊陵與嶽飛的大軍已突破了太行防線,並向上黨重鎮高都行進。


    晉軍的丹河要塞是一座有一萬並州精銳駐守的堅固城寨,本來楊陵是無法輕易突破的。


    結果張天邦開了雁門關放後金入關之後,丹河要塞的主將出身河北名門的沮授氣的怒火攻心幾近昏厥。


    兩日後,沮授打開了丹河要塞,迎楊陵的大軍入了上黨。


    八匹白色駿馬拉著的王爵玉輦中,楊陵正襟危坐,一旁一位留著短須一身青衫的中年文士麵色通紅,眼含怒氣的坐在楊陵左下方。


    “楚王,張天邦這狗賊冒天下之大不韙,居然開雁門放胡人入關屠戮我大漢子民!真數典忘宗,狼心狗肺之徒。”


    “楚王身為皇親國戚,長公主駙馬!理應出名討伐,為何逡巡不前,對並州百姓的慘狀視而不見!”


    楊陵望著怒發衝冠的沮授,不禁有些頭疼。


    自從楊陵奪取了丹河要塞,這沮授隔山差五就來詢問楊陵何時出兵,弄的楊陵不堪其擾。


    這沮授又硬又臭,簡直與田豐不相上下。楊陵隻好輕率一直兩萬人的兵馬先行,正好躲一躲沮授,結果沒想到沮授居然騎著匹馬趕了上來。


    楊陵一臉苦笑的心道:“果然是個剛直敢諫的主啊。”


    思慮片刻,楊陵笑道:“公與先生深諳兵法,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孤輕率大軍為先鋒,正是為大軍開拔做準備。”


    “先生有所不知,關中之戰耗費甚巨,洛陽太倉空空如也,荊州之糧還需半月才能運抵丹河。”


    “等到糧草運達,王師定能犁庭掃穴,救並州百姓於水火。”


    楊陵何嚐不想快速迴兵北上平定並州,隻是如今糧草不濟,他也沒辦法。


    沮授聞言,不禁一愣,大聲道:“王上缺糧,何不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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