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貶謫巴陵郡之後,禦史中丞張鬆與錦衣衛指揮使張三符在楊陵的暗中授意之下,緹騎四出,荊州、司隸、益州、揚州、兩淮,大量的官員或貶或黜。


    一時間各地官員靜若寒蟬,暗地裏稱張三符與張鬆為“惡犬二張”。


    但兩頭惡犬的繩子卻被楊陵牢牢扯在手中,“烏台詩案”中隻有官員被處置,但並沒有人因此人頭落地。


    而普通百姓與沒有功名的士子並沒有受到任何處罰,反而在民間形成了兩個對立聲音。


    士子們認為楊陵接納匈奴對北地百姓是災難,百姓們卻覺得收迴北地四郡大漲國威。


    而朝堂之上,卻已經沒有其他的聲音了。文武百官們都在為如何應對設立朔方刺史部後,可能出現的危險籌劃預案。


    首先是內閣的張居正第一個反應了過來。楊陵一反常態因為一個翰林院小吏醉酒的一首詩興此大獄,為的是什麽?


    統一內部的聲音,當然是為了對外用兵。


    精明強幹的張居正立即向楊陵進言,言軍中兵甲陳舊,戶部因撥款予以更換。


    楊陵不僅大讚張居正居安思危,還賜下了一條玉帶。


    就在襄陽的文武們眼紅張居正得到楊陵恩寵之時,一件大事在江東發生了。


    中平十一年夏末,一向謹小慎微的江東都督、吳侯沈誠因替蘇軾惋惜,寫下了一首詩。


    當日寫下,三日後便被江東錦衣衛鎮撫使曹化淳八百裏加急送到了洛陽。


    本來偃旗息鼓的禦史們紛紛如餓狼嗅到鮮血一樣撲了上去,誰都知道,拿下一個實封的侯爵比一個翰林院修書的功勞要大的多。


    而且,朝中重臣們都知道,外放領兵的人中,楚公楊陵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吳候沈誠。


    張三符親自帶著錦衣衛精銳趕赴江東,兩淮張遼、丹陽孫策、吳郡的戚繼光被勒令全軍迴營,隨時待命。


    但等到張三符進了吳縣之後,沈誠居然老老實實的上了張三符的馬車,帶著妻女跟著張三符再次迴到了襄陽。


    漢水之畔,張三符與沈誠並列站在漢水邊衝著漢水尿尿,引得下遊浣衣的農婦與水中嬉戲的孩童怒罵不止,兩人卻全不在意。


    張三符打了寒戰,一邊係著腰帶一邊吟誦道:“胡兒趨金遷朔方,楚公驕恣謀與虎。 降臣佞諛妄欺君,紅袍紫衣纏相護。 ”


    “權門安臥不知艱,值逢兵災路遺骨。 一朝諷由謫巴陵,豈欲拒諫因言故。”


    “你這寫的什麽歪詩,首聯也不押韻,頷聯,頸聯也不對仗。這不是你的風格啊。”


    張三符說完,正想彎腰下去洗一下手,剛才尿尿不小心灑了點到手上。


    但看了一眼水麵,又往上遊走了幾步才蹲下身子開始洗手。


    一旁的沈誠笑道:“老弟,你有點虛啊。我在江東收羅了一個方子,要不要補一補?”


    張三符也不生氣,陰惻惻的笑道:“我就不懂了,你為啥要往刀口上撞?你有點反常。”


    沈誠嘿嘿一笑:“東南的倭寇都被戚繼光趕進海裏喂了魚,要不是沒有海船,戚家軍估計都登陸鬼子窩了。”


    “曹操和楚公聯姻,君忘塵一道詔書的事情,我還留在江東幹嘛?造反啊?”


    “就算我不造反,你這家夥會讓我安安逸逸在江東做個清閑侯爺?”


    張三符一臉氣憤的望著沈誠說道:“沒想到,你這樣看我!?我是那樣的人嘛?”


    沈誠轉身望向不遠處馬車邊的梁紅玉與沈星笑著說道:“你是。楚公也是!”


    “就算現在不是,過兩年也會是。”


    “我沈德榮隻求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


    張三符笑罵道:“無恥!你這樣說以後諸葛亮還怎麽寫出師表?”


    沈誠也笑道:“有人更無恥啊,他抄的更多。走走走,進了襄陽,我是去你的詔獄還是進大理寺的監牢啊?”


    張三符擺手笑道:“你真的看錯我和楚公了,楚公已經給你賜下了一座美輪美奐的吳候府。”


    “畢竟,你是他小兒子的未來嶽父。”


    龐大的車隊向著襄陽滾滾而去,“烏台詩案”因“吳候入襄”被推上了高潮,但也就此終結。


    而千裏之外的孟津渡,旌旗獵獵。飛揚的塵土中,鐵甲成群,人喊馬嘶。


    一列列雄壯的軍士登上戰船,往黃河以北的上郡而去。


    立於一艘高大的樓船船頭的呂布緊握手中方天畫戟,將注視著登船軍士的目光望向河北。


    而杜如晦則安坐於船艙之內雙目微閉,看不出任何表情。


    兩人既然在大殿之上接下了楊陵的軍令,那便是有進無退。


    若是不能在河北站穩腳跟,呂布的並州子弟兵勢必損失慘重。


    而對於力主接納匈奴,並擔任朔方刺史的杜如晦來說,不僅京兆杜氏失去了立於楊陵殿中的位置,就連他的好友房玄齡、魏征,以及的心照不宣的盟友謝玄也會受到牽連。


    呂布轉頭看了杜如晦一眼,抬步走了過去。


    “杜大人,這一路上你一言不發,你到底打算如何當這朔方刺史?!”呂布語氣中帶著怒意問道。


    杜如晦慢慢睜開眼說道:“溫侯,請坐。”


    呂布冷哼一聲,大馬金刀的坐在了杜如晦對麵。


    等到呂布坐定,杜如晦才說道:“溫侯,我們來河北,並不是收複北地四郡的。”


    呂布愕然道:“重開朔方刺史部!這是楚公的軍令!”


    杜如晦卻笑道:“重開朔方與收複北地四郡有什麽關係?楚公的軍令是,進駐奢延城,重開朔方刺史部!而不是收複北地四郡,重開朔方刺史部。”


    呂布帶著嘲諷大笑道:“奢延城裏不過一群馬匪盜賊,一偏將取之即可!何勞大軍遠征!?未曾想到,能謀善斷杜如晦,不過徒有虛名。”


    杜如晦卻也不生氣,笑道:“溫侯可知後金?”


    呂布傲然的冷哼道:“一群拖著老鼠尾巴的蠻夷而已。”


    杜如晦頷首道:“還是請贏大人為溫侯講解一下吧。”


    帷幕之後,錦衣衛宛洛鎮撫使,贏長生笑著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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