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符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甄有錢要背叛楊陵。


    不管從哪個角度去想,這都太不合理了。甄有錢是楊陵起兵到現在最親密的合作夥伴,兩人相交近十年。


    他背叛的理由是什麽?即便占據了襄陽殺了楊延德與楊延嗣,即便楊陵死在了江東,即便他控製了楊陵的兒子楊燁,襄陽的文武與嶽飛、魏征這些封疆大吏會聽從他的調遣嗎?


    而且楊延定、楊延輝、楊延昭這三個宗族大將皆手握重兵鎮守一方,甄有錢的勝算在哪裏?


    張三符進入營帳後,隻見甄有錢端坐在帳內背對著張三符。


    “除了楊陵,我誰也不會見,什麽也不會說。”


    ······


    此時的楊陵與李嗣業兩人已連續交戰了四日,虎賁衛與陌刀軍也隻剩下一千五百餘騎。


    兩人帶著兵馬一路奔逃隻覺眼前山林似乎漸漸茂密了起來,但卻已不知身在何處。


    先前兵力未曾折損過重之時,楊陵還能按照自己的意圖行軍。但後來隻能時而往南,時而往北,以至於此刻已完全丟了方向。


    陰鬱的天氣不見日光,也無法判斷方向,這對於一支折損嚴重的兵馬是致命的。


    而就在楊陵身側的小山之上,周泰匍匐在地,低聲對身旁的親兵道:“速速稟報主公與謝大人!”


    “楊陵就在此處!”


    楊陵的勇武冠絕九州,即便此時已是檣櫓之末,周泰也不敢狂妄的以為僅憑自己一部三千人的兵馬能擒住楊陵。


    也許是老天相助,天空漸漸放晴後雲霧消散,一輪紅日垂在西邊。


    霞光穿過林間的樹葉灑在了楊陵疲憊的臉上,他摸了摸赤兔馬長長的馬臉道:“我們就快要迴家了!”


    一個虎賁衛拿著一隻烤炙的野兔恭敬的送到楊陵麵前,大軍已斷糧數日,隻能靠狩獵或的一些食物。


    這樣的境況,自然大部分人是要餓肚子的。


    楊陵笑道:“分給其他人吧。”


    正當那虎賁衛想要開口時一支羽箭射穿了他的脖子。


    一聲梆子聲響起,弩箭在破空聲中從四麵射來。


    “楊陵!認得大將劉牢之嗎?!”一身銀甲的劉牢之帶著兵卒出現在了楊陵軍的身後。


    楊陵冷哼一聲,提著霸王戟催動赤兔馬就向著劉牢之殺去。


    連日鏖戰加上斷糧,楊陵的戰力隻能發揮到七成。即便如此,與劉牢之交手二十個迴合後楊陵便漸漸占據了上風。


    “劉將軍!周泰來也!”


    一聲怒喝,周泰揮舞著鋼刀至楊陵身側殺來。


    不遠處的山坡上,謝玄望著怒吼連連的楊陵歎道:“真霸王在世也!”


    陸淵冷笑道:“霸王亦自刎於烏江!”


    說罷,陸淵催動戰馬提著梅花槍竟然直奔交戰的楊陵而去。


    “陸淵!”見陸淵衝殺而來,楊陵咬牙切齒的怒吼一聲,棄了周泰與劉牢之直取陸淵,但隨即便被周泰擋住。


    陸淵、劉牢之、周泰三人鏖戰楊陵,而陸淵在融合劉裕的武魂之後實力大增。


    戰不過五十迴合,楊陵便覺氣力不濟,而李嗣業也被一群江東兵圍住。


    楊陵怒吼一聲,激活了麒麟甲的特技,手中霸王戟直劈陸淵的頭顱。


    一旁的周泰舉刀擋在陸淵身前,一聲金鐵交擊的巨響,周泰手中的鋼刀應聲而斷,而周泰則被楊陵手中的霸王戟齊肩斬為兩段。


    等到陸淵從震驚中恢複之時,楊陵已經帶著李嗣業殺出了重圍。


    陸淵望周泰的碎屍,虎目含淚的怒吼道:“給我追!死活不論!”


    殺出重圍的楊陵與李嗣業麾下隻剩下不到六百騎,而陸淵的江東兵仍然緊隨其後。


    穿過一條山穀,騎在戰馬上的李嗣業望了望身後的追兵,又看了看身負箭傷的楊陵,大吼道:“陌刀軍!止步!下馬!”


    楊陵愕然迴頭,隻見李嗣業麾下僅剩的兩百餘人的陌刀軍已經在山穀中結陣。


    而李嗣業這麵帶笑容的站與山穀之中衝著楊陵拱手大吼道:“嗣業本為宮中小小侍衛!得主公簡拔,得以獨領一軍縱橫於戰陣之間!”


    “若今日能戰死疆場!亦人生幸事!”


    “主公知遇之恩,來世再報!”


    李嗣業說完,衝著楊陵伏地叩首後提著陌刀穿過陌刀軍的軍陣,站在了最前方。


    山風進入山穀,揚起李嗣業身後有些破爛的猩紅披風,發出獵獵的聲響。


    “陌刀軍!山!”


    “山!”


    齊唿聲聲震山穀,楊陵強忍著殺迴去的衝動轉過了頭。


    此時的楊陵的內心已被悔恨不斷撕扯,如果不是自己急於征討江東,以至於兵力不濟,何至於有此之敗?


    如果不是自己輕敵分兵,楊業也不會落入敵手!


    如果自己沒有意氣用事,孤軍東進,李嗣業也不會為了讓自己逃命決死斷後!


    所有的悔恨與憤怒交織,化為鐵氈捶打著楊陵的靈魂。


    片刻之後,喊殺聲響徹山穀。


    而此時南昌城外江東軍大營之內,張昭見到了自己的長子張承。


    “我讓你放走楊業!沒讓你殺了他!”江東軍的大營之中,張昭來迴踱了幾步後抬手指著兒子張承的鼻子壓低著嗓音怒斥道。


    張承委屈的說道:“父親大人!我真沒有!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我也不敢殺楊業啊!”


    “我去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啊!”


    張昭聞言陡然愣住了:“那會是誰?殺了楊業那麽江東與楊陵便是死局了,雖然如此一來陸淵會更加依賴我們的力量,但這也絕了大部分人的退路啊!”


    “到底是誰?!”


    一陣略帶寒意的風自江東吹入兩淮,秋意漸濃。


    此時壽春城太守府內,峨冠博帶,溫文爾雅的杜如晦與袁逸相對而坐,提子對弈。


    一旁的侍女輕輕搖動手中的團扇,片刻便茶香滿室。


    袁逸笑道:“軍師今日怎有空來府上與我對弈?”


    杜如晦挽袖端起一盞清茶,輕呷了一口。


    沉吟片刻後,杜如晦才放下茶盞,提起一枚黑子,輕輕的落在了棋盤的東南角,麵帶笑容的說道。


    “楊業已死,陸淵與楊陵難有言和之日。鯤鵬墜海,蛟龍當出!願為主公,謀取江東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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