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盤古開天,炎黃降世始有中國。”


    “聖人垂裳以治天下,夷狄飲血方利爪牙。周公製禮樂,以彰華夏之盛;豺狼噬宗主,本是禽獸之心!”


    “故華夷之辨,古而有之!”


    “至桓靈以來,匈奴、鮮卑、女真、靺鞨,不念舊恩,屢掠漢地。脅女北返,夕供淫樂,朝為腹食。惡行累累,泣不忍言。”


    “嚐聞霜露所均,不育異類;姬漢舊邦,無取雜種。煌煌漢民,豈與禽獸共於寰宇?”


    “凡我燕趙兒郎,攜胡首至陽樂者,點功擢賞,揚名後世!”


    “虎出草莽,血亦炎黃。今頒此令,護我家邦!”


    “擎令者,王虎、孟曄!”


    中平七年暮春時節,一個稚嫩的童音一字一頓的從大將軍府的書房中傳來。


    “爹爹,霜露所均,不育異類。姬漢舊邦,無取雜種。這句是什麽意思,孩兒不懂。”


    “霜露所均,是娘跟你說的,雨露均沾的意思嗎?”


    片刻之後,稚嫩的童音再次響起,緊接著是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書房之內楊陵抬手一邊擦拭著身前的茶漬一邊說道:“差不多差不多,燁兒,以後不許偷聽大人講話!這樣就不是好孩子了。”


    至國戰結束以來,楊陵閑暇之餘多是陪兒子讀書,或者是與劉勝男、蔡琰、貂蟬、蔡敏眾人吟詩作賦。


    當然了,時不時去甄宓那裏偷偷腥也是不可避免的。


    仲春之時,蔡琰為楊陵誕下了次子楊承,蔡敏、貂蟬也有了身孕。


    而年僅三歲的長子楊燁,居然已經會認字讀書了,這讓老父親楊陵又驚又喜。


    唯一不好的是,這小子話比較密,一天到晚問東問西。


    年僅三歲,身高卻有一米二的楊燁學著他母親劉勝男的樣子叉著腰氣唿唿的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這句話的意思!”


    楊陵不禁笑道:“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天降雨露,分布各地,但不養育外族。老天爺賞賜的東西,不是什麽豺狼禽獸都能享用的。”


    “後麵這半句呢,是說我中原姬漢古國,絕不與胡人同生。”


    “豺狼為什麽不能喝雨水?”楊燁瞪著大眼睛認真的問道。


    楊陵哈哈一笑道:“不是不能喝,是主人不給,他們就不能喝。他們要是來搶,就得把他們打跑嘍。”


    楊燁想了一想又問道:“要是它們長的可愛,我應該給他們水喝嗎?”


    楊陵忍俊不禁的說道:“可愛隻是暫時的,狼得吃肉。你比它強大,它才可愛。你要是比它弱小,那他不僅會把你最愛吃的羊排搶走,還要把你吃了。”


    楊燁又看了一下手中信上的兩個人名問道:“那這兩個叔叔要殺人,是對的嗎?”


    楊陵微微一愣,不由得變的慎重起來。楊燁雖然隻有三歲,但遠遠比同齡人要聰明許多,他不能以對待一個三歲小孩的方式來對待自己的這個長子。


    望著仰著頭看著自己的長子,楊陵收斂了笑容說道:“他們做的對,但也不對。”


    “對是因為那些胡人天天來搶我們家的東西,殺人,所以要血債血償。”


    “不對是因為,他們不該說出來。”


    楊燁連珠炮似的追問道:“為什麽不該說出來?”


    楊陵一把將兒子楊燁抱了起來笑著說道:“因為有很多人認為給禽獸送肉吃,他們就會聽話,而且這些人都很會說話,還會寫文章罵人。”


    楊燁咯咯笑道:“這些人好笨哦。典滿哥哥送給我的小黃,我教了好久,但它隻知道坐下,過來,過去,剛開始的時候它還對我齜牙!”


    “我怎麽教,小黃也不會坐在凳子上吃飯,它也不會自己穿衣服,也不會說話。”


    楊陵這才記起劉勝男說起過,上個月典韋的兒子典滿與郭嘉的兒子郭奕帶著條奶狗來府上,結果帶著楊燁弄的一身土,最後被劉勝男提著棍子趕走了。


    楊陵笑道:“小黃對你齜牙?那你怕嗎?”


    楊燁撓了撓頭數到:“我不怕,典滿哥哥揍了小黃,它就不敢齜牙了。”


    “郭奕哥哥還說,要是小黃再齜牙,就燉著給我吃,他可以把他爹藏的酒偷出來分給我們,可香了。”


    楊陵一陣愕然,隨即哈哈大笑,心道:“難怪這兩個小子被勝男攆走了。”


    “侯爺,午膳已備好,夫人請您去後堂用膳。”


    書房外傳來後堂婢女的聲音,楊陵便抱著楊燁出了書房,往後堂而去。


    父子倆的對話還在繼續····


    “爹爹,既然那些喜歡寫文章罵人的人那麽笨,為什麽還有很多人會聽他們的呀?”


    “因為這世上愚笨的人太多啦。”


    “那怎麽辦呢?”


    “那些喜歡寫文章罵人的人,其實也喜歡寫文章誇獎人的。可以先跟他們說,胡人的小孩太可憐了,冬天小羊被凍死,他們春天就要挨餓。那我們身為天朝上國,是不是應該救救他們?”


    “嗯嗯,那我們要送糧食嗎?襄陽有很多糧食。”


    楊皺了皺眉頭,停下腳步問道:“上個月爹爹帶你去看城外的人春耕,你看他們辛苦嗎?”


    楊燁點了點小腦袋說道:“辛苦的,耕田的牛也很辛苦。”


    楊陵嗬嗬笑道:“我們辛苦種的糧食怎麽能隨便送給別人呢?”


    “送糧食不能從根源解決問題。要先跟那些喜歡寫文章的人說,蠻夷卑鄙,要教他們學習我大漢的文字,穿我大漢的衣服,他們才能不餓肚子。教化之功德披萬世,那些喜歡寫文章的人會幫你想辦法的。”


    楊燁有些淩亂了:“所以那兩個叔叔殺人又不對嘍?”


    楊陵笑道:“總要給個機會嘍,你典滿哥哥也沒說小黃第一次呲牙就燉了下酒。”


    “我們讓他們學我們的文字,教他們耕地,是為了讓胡人的小孩不挨餓。”


    “我們是天朝上國,以德服人,以禮治天下,哪裏能隨便殺人呢?”


    “但胡人愚笨懶惰,他們可能不願意,但為了他們的小孩以後世世代代不挨餓,我們隻能忍痛殺一些人了。”


    楊燁聞言,像個小大人一樣歎了口氣道:“我們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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