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著這尊關公個頭這麽大,估計不止五斤,便拉著老太太去外麵問了問:“媽,你還記得這個關二爺的金像有多重嗎?”


    “記得,這可是當年某位王爺賞賜的,足金,淨重六斤六兩,十萬塊的話,按眼下的金價來算,不貴。”老太太還是有點心動的,這可是帶著祖輩記憶的寶貝。


    隻是她想不明白:“這東西當初明明是給了你大姨的,怎麽會在你二姨那裏呢?難不成……難不成你大姨當年犧牲之後,她找到了你大姨的部隊,領走了她的遺物?可是我記得部隊那邊說你大姨身上早就沒有什麽私產了,能捐的都給部隊了。”


    “說不定是二姨偷的呢?”霍恬恬不懂這尊金像算不算文物,不過既然是傳家寶,那不管怎麽說,先贖迴來要緊。


    鄭錦繡陷入了沉思:“也不是不可能,你二姨這個人最是嫉妒姐妹,見不得別人比她好,搞不好是她找你大姨硬要去的。總之,孩子,媽跟你說句實話,媽真的想要這個金像,就辛苦你,破費一下。行嗎?”


    “媽!!!您這說的什麽話,咱娘兒倆誰跟誰啊,我的不就是你的,還跟我這麽客氣。”霍恬恬不高興了,抱著老太太的胳膊一個勁晃悠。


    老太太憐愛地撫摸著她的腦袋:“媽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媽真不知道是幾世修來的福氣,能遇上你這麽一個好兒媳婦。”


    老太太是真的特別感動,眼眶都紅了。


    霍恬恬趕緊掏出手絹給她擦了擦:“我也不知道幾世修來的福氣,能遇上您這麽一個好媽媽。您可是我第一個開口叫媽的人,以後不許跟我這麽見外了。”


    “哎,哎!”老太太熱淚盈眶,依偎在兒媳婦懷裏,感動得路都走不動了。


    最終婆媳倆以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價格把這尊金像抱走了。


    霍恬恬砍價的時候特別有理有據:“掌櫃的,今天可是除夕,大過年的,我送你長長久久,多吉利啊。”


    最終她成功靠她的蜜語甜言,怒砍一塊錢。


    逗得老太太合不攏嘴。


    兩人迴到大院,便把這尊金像擺在了樓上老太太的臥室裏麵。


    白誌毅看到的時候,眼珠子都快瞪禿嚕出來了。


    等霍恬恬興高采烈地跟姐姐嫂子還有老媽出去打耳洞了,白誌毅才迴過神來,問道:“老婆子,這是兒媳婦給你買的?”


    “不然呢?你給我買的?你連聘禮都沒有給我,哼!”老太太翻了個白眼,還翻起舊賬來了。


    白誌毅樂得不想跟她計較,隻調侃道:“哎,我要不窮能給你當上門女婿嗎?可是你也不虧啊,要不是我,你能生出這麽厲害的兒子?要沒有這麽慧眼識珠的兒子,你能白撿一個這麽好的兒媳婦?”


    “你個死老頭子,來勁了是不是?皮癢了是不是?”老太太原本睹物思人,想念九泉之下的父母,心情有些低落,這會兒倒是被白誌毅氣得沒空傷春悲秋了,一把拎著他的耳朵,要他認錯。


    白誌毅嘴硬得很,把胸一挺,把頭一揚:“癢了,你打我吧,我叫孫子來看看,他奶奶是怎麽欺負他爺爺的。迴頭等咱兒子迴來了,我叫孫子告狀去!”


    “切,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老太太鬆開手,笑眯眯地出去陪孫子孫女。


    過了一會兒,她見白誌毅還不下來,直接吼了一嗓子:“死老頭子,午飯之前你要是貼不好對聯,今天你就別想吃飯了!”


    白誌毅趕緊把這尊金燦燦的關公放下,下來幹活兒。


    大街上,霍恬恬等人終於找到了打耳洞的地方。


    張娟是疤痕體質,有點忐忑,怕疼,慫在了後麵不肯上前。


    霍齊家原本有耳洞,還是留學時期打的,這些年不戴耳環早就長死了,所以她身先士卒,坐在了小凳子上:“我先來。”


    霍恬恬蹲在旁邊看著:“媽,你別不好意思,疼了可以哭的,我們不笑話你。”


    “小壞蛋,誰說你媽要哭了,你看著吧,你媽當年那也是風光過的,別說是打耳洞了,就是打漢奸我也不怕。”霍齊家神氣得很呢。


    霍恬恬忍著笑:“那是,我媽那可是女中豪傑,巾幗英雄。”


    霍齊家樂得合不攏嘴,等到耳洞槍穿過耳垂的瞬間,她居然意外地嘶了一聲。


    到底是年紀大了,又被軟禁毒打多年,身體似乎對於疼痛格外敏感了些,打完耳洞起來,她強忍著不適,別過身去,免得在孩子們麵前丟人。


    霍恬恬趕緊摟著她:“哎呀,今天怎麽這麽大的風啊,媽你到這邊來,別被沙子糊了眼睛。”


    當媽的還矯情起來了,趴在閨女懷裏,捶了她一拳頭:“臭丫頭,你這個烏鴉嘴,居然被你說中了。”


    “這有什麽的,媽,您老人家年紀大了,以後就放心大膽地在我和姐姐懷裏哭,誰要是敢笑話您,我們就把誰揍趴下。”霍恬恬雖然從小沒有享受過趴在媽媽懷裏撒嬌的日子,可在她的想象中,親母女就該是這樣的。


    哪怕是媽媽,那也有脆弱的時候啊,找閨女哭兩聲怎麽了?


    自家人,不丟人。


    她反倒會覺得媽媽信任自己,會感到特別高興呢。


    霍齊家很是動容,直起身來,抱了抱自己的小女兒:“我的小乖乖真是貼心的小棉襖,好了,媽不疼了,你姐打完了,該你了。”


    霍恬恬轉身看了眼,韋昊和二姐都打完了,確實該她了,張娟還在糾結呢。


    她便牽著老媽的手,再拽起姐姐的手,讓姐姐代替自己來安慰老媽,隨後坐在了小板凳上:“老板,我要是哭了你可別笑話我啊。”


    “不會不會,怕疼是本能嘛,其實不疼的,你放輕鬆,沒事兒的。”老板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大姐,為人很是謙和。


    霍恬恬笑著閉上眼,隻覺得耳朵上一涼,酥酥麻麻的,確實不怎麽疼。


    她起身看著還在猶豫的張娟,笑著貼到她耳朵邊上說了句什麽,臊得張娟連捶了她好幾下才罷休。


    最終還是被這小姑子誘惑著去打了耳洞。


    疼是真的有點,但也不是不可以忍受。


    一想到過幾天可以戴上霍恬恬說的那種耳環,她便忍不住麵紅耳赤的。


    老板叮囑她們接下來一個禮拜耳朵不能碰水,還要每天消毒。


    霍恬恬笑著應下,迴去的路上,謝鍾靈挽著張娟落在了後麵:“甜甜這丫頭跟你說什麽了?你怎麽臉紅成這樣?”


    “不告訴你。”張娟難為情得很,不好意思說。


    謝鍾靈急眼了,隻好去問霍恬恬:“快說,你倆說什麽悄悄話了?”


    “我告訴她……”霍恬恬壞笑著出賣了自家那位矯情兮兮的大嫂。


    謝鍾靈聽罷,哈哈大笑起來:“真有你的,也不知道跟誰學的,你說說你這家夥,怎麽這麽多餿主意呢?”


    “怎麽樣,你也心動的吧?”霍恬恬撓了撓姐姐的癢癢肉,樂得謝鍾靈立馬反擊迴來。


    姐妹倆打打鬧鬧的,不一會兒就跑在了最前頭。


    叫張娟很是羨慕,她挽著霍齊家的胳膊,走在了裏側:“媽,你還疼嗎?”


    “不疼了,迴頭我叫朋友從香港給你帶幾副漂亮耳環。”霍齊家發現張娟最近開朗一些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有所好轉,所以人就沒有那麽自卑愛鑽牛角尖了。


    總之,好事兒。


    她樂得花點錢買兒媳婦開心。


    當然,兩個女兒她也不會虧待的。


    至於韋昊嘛,現在也算是她的弟妹了,自然也要給韋昊帶兩副。


    張娟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媽,我就戴純銀的,不用破費。”


    “就是要破費,你媽我有錢,有錢不花留著發芽嗎?你不用操心這個,好好養身體,好好把學上完。媽也努努力,到時候幫著甜甜趁早把女子學校蓋起來,你要是樂意就去當老師,不樂意的話,就按甜甜說的,建個商場讓你經營著玩。總之啊,你好好的,往後都是好日子,別總是把事情憋在心裏,苦了自己也苦了玄英,知道啦?”霍齊家不是藏著掖著的性子,有什麽都跟張娟攤開來說。


    張娟明白,點點頭:“知道了媽。對了媽,玄英說他想去結紮,我不同意,您幫我勸勸他。”


    “怎麽,你還想生?”霍齊家並不意外,畢竟婆媳倆也相處好幾年了,彼此的脾性還是一清二楚的。


    張娟點點頭:“孩子多了熱鬧。”


    霍齊家沒說什麽,隻叮囑道:“等畢業了再要吧,先把身體養好。玄英那裏我還是覺得你自己去說比較好,這是你們夫妻之間的事,迴頭好與不好的,媽可不想背這口鍋。”


    “行,那我試試。”張娟咬咬牙,不行就讓霍恬恬去勸吧。


    到了家裏,她把霍恬恬叫去外麵說話,霍恬恬聽罷,看了眼係統那個孕育套餐,現在等級足夠了,可以綁定張娟了,但是,需要她達成接生一百個嬰兒的成就才行。


    她算了算時間,八二年開始計劃生育,現在是八零年,還有兩年時間,七百多天的日子,她要再接生八十幾個孩子就行了,也不算太辛苦。


    便應道:“好,我去勸,不過你得答應我,畢業之前做好措施,不要在我沒準備好的時候懷孕,要不然,到時候我可幫不了你。”


    “那我去放環?”張娟覺得這個法子穩妥一點。


    霍恬恬搖搖頭:“不用,媽那兒有男用避孕藥,放環傷身體。還有,我不管你第三胎是兒是女,你必須對夢龍夢凰還有老三一視同仁,你能做到嗎?你要是做不到,可別怪我翻臉啊。”


    “能做到。”張娟認真點頭。


    霍恬恬其實心裏沒底,不過怎麽說呢,到底是自己的哥哥嫂子,能幫就幫吧。


    她去找謝玄英,謝玄英不說話,沉默地看著院子裏玩耍的兩個女兒。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道:“你為什麽要慣著她?”


    “我慣著的是你啊。我希望你和姐姐都可以家庭美滿,如果這個美滿的條件是兒女雙全,我能做的就是來勸你。大哥,人這一生的很多決定都是跟她從小生長的環境息息相關的。嫂子這樣的女人不是孤例,我見過太多太多這樣的女人了,所以我一點都不意外。有時候不是她們自己非要怎麽怎麽樣,而是這個大環境壓得她們喘不過氣來,所以我嚐試著去理解她們。她們其實是受害者,隻要她們不變成加害者就好。”霍恬恬有時候真的不知道這個社會怎麽了,她嚐試去理解。


    她翻閱了很多人文社科的書。


    她找不到答案,便讓老媽去她的係統裏找。


    前段時間,小豬豬給她找到了一套書,這套書是費孝通所著,原版在國外發表,中文譯本要在幾年後才出版。


    這套書叫《江村經濟》,裏麵有一段文字實在是觸目驚心。


    簡而言之,因為我國幾千年來一直是農業型的社會,而這樣的社會需要大量的男性勞動力,所以重男輕女已經成了刻在骨子裏的觀念,根深蒂固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程度。


    而在這樣的社會,生女兒是件賠本的買賣,所以很多農戶會直接把剛出生的女嬰溺死。


    是的,溺死。


    何其殘忍,又何其悲哀。


    所以,在農耕社會,女人能活著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這種幾千年的洗腦,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


    當超聲檢測可以鑒定性別的時候,那些女嬰連生下來被溺死的權利都沒有,她們在娘胎裏就會被打掉,成為一塊隨手可以丟棄的醫療垃圾。


    這種觸目驚心的社會現象會在這片土地上盛行,並持續很多年。


    在未來的二十一世紀,在生育率逐年暴跌的年代,男性嬰兒的出生比例居然會詭異的節節攀升。


    那就跟報複性消費是一個道理,計劃生育壓抑了人們追兒子的步伐,政策放開之後,出現了大量四五十歲追兒子的孕婦。


    這就是大環境,霍恬恬改變不了,她能做的,就是讓自己時刻保持清醒,身邊人能勸的就勸,勸不動的就拉倒。


    她個人的力量在時代洪流麵前實在是太微弱了。


    她歎了口氣:“大哥,我真心希望你們好好的,所以我會再幫她一次,事不過三,以後我就不管了。”


    謝玄英歎了口氣,怎麽辦呢,隨她去吧。


    霍恬恬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看開點,起碼她對你是真心的。對了大哥,玉米那裏顯示張伯伯沒幾天可活了,等明天過完年,初二你就帶他去廣州住院吧,以防萬一。我再催催徐莉那邊,問問治療心衰的藥到底買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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