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白暫停錄音問道:“這個副教授長什麽樣子?”


    “他啊,他長……”盛炎突然像斷了電一樣卡住,停滯片刻後,才說道,“我不記得了!我的記憶力這麽差的嗎?”


    “是男是女,穿什麽衣服總該記得吧?”莫白問道。


    之所以詢問性別,是因為錄音中這個教授的聲音很中性,雌雄莫辨,莫白沒辦法從聲音中聽出他的性別。


    “不記得!”盛炎瘋狂抓腦袋,“糟了,我不會真的變成弱智了吧?”


    “別懷疑自己,你的智商和正常人差不多,沒什麽特殊的但也不差。”莫白安慰道,“就算是我見到這位副教授,恐怕也記不住他的樣子。”


    研究所內的5個a級怪物,杜衡都見過,可他隻能說出四個怪物的名字和相貌、能力,最後一個,杜衡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他的樣子。


    杜衡懷疑,最後一個a級怪物可以操縱人的大腦,讓人忘記對他的一切印象。


    為了方便描述,莫白給最後一個a級怪物起了一個稱號,叫做“白紙”,意味著無論是誰見到這個a級怪物,殘留下的記憶都隻是一張白紙。


    莫白重新打開錄音,聽到“白紙”檢查了一下盛炎的身體,很從容地笑道:“沒事,等你完成三期實驗後,你的這種情況就能得到解決。”


    盛炎當然要繼續鬧,他覺得研究所在搪塞他,一定要研究所給他個說法。


    “白紙”的聲音本來很平和,聽到盛炎的話,語氣中也帶上一絲怒氣。


    莫白聽到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好像是打起來了。


    隨後她聽到“白紙”說:“適可而止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種被試者’在想什麽,你們是很珍貴的人才,我們願意給你留一些自主權。可如果你繼續鬧下去,會後悔的。”


    “那我就等三期實驗結果吧!”盛炎放下狠話後,一溜煙地跑迴一樓莫白的房間了。


    聽完全部錄音後,莫白神色嚴肅地問道:“這個副教授對你做了什麽?我好像聽到了打架的聲音。”


    盛炎已經想不起副教授的一舉一動了,他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才勉強說道:“好像沒打我,我不記得他做了什麽,但我走的時候,問詢台好像被砸扁了。”


    “你沒被打就好。”莫白迴想起錄音中盛炎的態度,忍不住笑了下,“他能忍住也真厲害,我隻聽錄音就想打你了。”


    說完這句話,莫白的聲音一頓。


    她拿起芯片中的日程安排看了一眼,結合她剛才聽的盛炎的“醫鬧”錄音,腦海中誕生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不是吧?”莫白望著紙上的內容,隻覺得一陣不寒而栗。


    可是似乎隻有這個猜測,才能解釋她在見到獨影後的那種違和感。


    這時,杜衡又給莫白發來信息:“我看到193號被試者幻蝶了,它看過025號和251號被試者後好像嚇得不輕,正在往一樓跑,不會是要去找你吧?你小心一些幻蝶。我看到了幻蝶的弱點,他的本體是一隻一米長的五彩蝴蝶,真正的心髒位於小腹處,不是他擬態出來的心髒,要殺他,砍頭和貫穿心髒都沒用,要擊穿他的小腹才行。”


    莫白連忙給杜衡發信息:“先別管幻蝶了,你快去找一下毛俊才和莊向陽,看看他們在不在房間裏,如果不在被關在哪裏,你幫我看看他們是否還活著,受的傷如何。”


    發完消息後,莫白臉色凝重地坐在輪椅,她的神情太嚴肅了,盛炎不敢出聲,坐在一旁使勁喝水。


    莫白在心中對小七說:“小七,幫我轉告你的主係統一句話。”


    “什麽?”小七問道。


    莫白道:“告訴主係統,它有可能被這個超星級怪物給耍了。讓它等著,我會找出證據給它看的。”


    第54章 7號生物研究所(十四)


    接下來的時間,莫白的房間很擁擠。


    主係統沒有迴複莫白的話,似乎在等待著莫白的證據。


    下一個來到莫白房間的是柳從依。


    她這一下午跑到公共場所和喜歡聊天的被試者聊天,一口氣聊了幾十個人,聊得嗓子快要冒煙了。


    她一進門就要喝水,盛炎也在喝水,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宛若兩頭水牛。


    “我先聊了十幾個人,送走這一批人後,又來了十幾個人,一下午聊了二十多個,也就是總人數的十分之一吧。”柳從依搖搖頭,似乎對這個戰績很不滿意。


    莫白卻讚揚道:“已經很好了,我們又不是真的在和npc聊天,這些被試者都是活生生的人。你融入一個群體,如果見人就聊天,一個下午聊上百個人,肯定會引起人的懷疑,沒人會對你說真心話的。我們要做的,恰恰是從這二百多位被試者中篩選出健談、喜歡深入聊天的人,專門和這些人聊天,獲取情報。你今天下午,幾乎結實了所有喜歡聊天的被試者,這個戰績實在太可觀了,換成任何一個人都做不到的。”


    柳從依被莫白誇得心花怒放,她說道:“那是當然,我從小到大都是社交牛人。”


    “問出什麽關鍵信息了嗎?”莫白親自倒了杯水,遞給柳從依。


    柳從依一口喝光水,說道:“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關鍵信息。”


    “說來聽聽,任何一個線索,都有可能是關鍵情報。”莫白道。


    莫白給了她信心,柳從依就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這些被試者,十個裏有六七個是來自同一個城鎮的,他們都是鎮裏的普通居民,平時工作之餘,就喜歡去馬戲團看看節目……”


    “笑容馬戲團?”莫白嚴肅地問道。


    “是的,就是笑容馬戲團,你也找被試者聊天了嗎?怎麽知道這個名字?”柳從依問道。


    莫白道:“我是從其他副本中聽說笑容馬戲團的,這不重要,你繼續說。”


    柳從依道:“那些小鎮居民說,他們本來生活得很幸福的,沒想到不知道從哪天開始,城鎮裏的人陸陸續續生病了。


    “少數人痊愈,多數人的疾病逐漸惡化,漸漸發展成不治之症。


    “為了治病,他們去了本鎮最好的醫院,可是卻越治療越糟糕。


    “這個時候,他們在本地看到了生物研究所新藥的傳單,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報名成為被試者。


    “他們說,其實小鎮之前有好幾批被試者了,可是他們都沒迴來,其實他們還挺害怕的,本來已經不想報名了。


    “但是生物研究所的楊教授親自在醫院開了義診,不收費,給大家發藥,很多人吃了藥後症狀有所緩解,加上楊教授在小鎮名聲很好,就有不少人報名了。”


    莫白問道:“楊教授?你有著重詢問這位楊教授嗎?”


    “當然有,這麽多人都是衝著楊教授來的,我能不問嘛。”柳從依道,“楊教授是那個小鎮土生土長的人,他考上了大城市的大學,讀了博士,學成後沒有留在大城市,迴到小鎮結婚生子,一直在當地醫院給小鎮居民治病。”


    “還結婚生子了?”盛炎插嘴道。


    柳從依瞪了盛炎一眼,盛炎閉嘴繼續聽她講述。


    柳從依繼續道:“可是在七年前,楊教授遇到了醫鬧,一個患者死在手術台上,患者家屬屢次到醫院鬧。楊教授已經多次向家屬解釋,這個患者的手術成功率隻有50%,他本來不打算為患者做手術,是家屬苦苦哀求,他才打算試一試的,當初也和家屬說好風險了,手術前家屬也是同意的,怎麽手術失敗後就翻臉了呢?


    “那家屬不聽楊教授解釋,在楊教授晚上下班迴家的路上,向楊教授潑了硫酸。”


    “什麽人啊!”盛炎氣得直拍桌子。


    柳從依歎道:“不僅如此,那個憤怒的患者家屬在傷害了楊教授後,還一不做二不休,趁著夜黑風高,楊教授還受傷倒在路上無人救助,跑過去燒了楊教授的家。


    “楊教授的妻子當場死亡,楊教授和他唯一的女兒被送到醫院搶救,女兒成為植物人,楊教授是醒過來,可是身體的肌肉、神經、筋脈都被濃硫酸燒毀,體表40%以上的皮膚燒傷,楊教授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再也拿不起手術刀。”


    房間內沉默得令人窒息。


    “之後呢?”莫白問道。


    柳從依道:“之後楊教授就拔了維係女兒生命的氧氣管,帶著年幼的女兒走了,據說他尋找救治自己和女兒的辦法去了。


    “沒人知道那七年楊教授去了哪裏,但這一次義診,他又出現了。他的樣子和事故之前一模一樣,好像沒有受到過傷害,也沒有變老。


    “小鎮居民問楊教授是怎麽恢複的,楊教授就說是去了7號生物研究所,同時做研究所的被試者和研究員,經過幾年的治療後痊愈了。


    “他說研究所的新藥能夠治療大家的病,希望大家不要害怕,去研究所做被試者,九成九都能治好。


    “楊教授出事故之前,在小鎮的口碑很好,大家很相信他。於是明知道有不少人去做被試者沒迴來,還是有很多人報名。”


    “你有沒有問當年那個違法的患者家屬怎麽樣了?”莫白問道。


    柳從依道:“我這麽聰明,怎麽會不問呢。那個患者家屬以故意傷人罪、嚴重危害公共安全罪被逮捕了,判處死刑緩期三年執行,不過三年緩刑之後,他的死刑減刑為無期徒刑,一直被關在監獄中。


    “不過就在一年前,那個患者家屬逃獄了,至今不知所蹤。小鎮居民這次見到楊教授,還特別提醒楊教授要注意這個逃犯呢。”


    柳從依又喝了一大杯水,說道:“我就打探到這麽多消息了,也不知道楊教授和這個研究所的秘密有沒有關係。”


    “一定有關係。”莫白將那張日程表交給柳從依,說道,“這上麵也提到了楊教授,如果此楊教授和你聽說的楊教授是同一個人,他還是這個研究所的實權人物呢。”


    柳從依看到日程表後臉色一變:“這個生物研究所可以追蹤被試者的基因信息?那要去偷藥劑的毛俊才和莊向陽……”


    “對哦,我差點忘了他們了,要不要提醒他們?”盛炎這才後知後覺地說道。


    柳從依的智商顯然高出盛炎很多。


    莫白歎道:“不用提醒他們了,我這張日程表,就從處理他們的監控機器人的芯片中讀取到的,這個機器人是他們和保衛者戰鬥時,被戰鬥的能量波及毀掉的。”


    “那他們兩個怎麽樣了?”柳從依關心地問道。


    盡管很討厭毛俊才,但同為玩家,他們的下場也映照著莫白等人的下場,柳從依還是很關心他們的。


    莫白搖搖頭道:“我隻知道他們還活著,具體傷成什麽樣子,我的同伴正在確認,等他迴來再說吧。”


    “你又有別的同伴了?”盛炎和柳從依異口同聲道。


    莫白剛要解釋,又一個人打開了她的房間門,正是臉色慘白的幻蝶。


    幻蝶本想和莫白單獨相處的,見到房間裏這麽多人,也驚了一下,忍不住倒退一步。


    誰知柳從依道:“這就是你新找到的同伴?長得好帥啊,進來坐啊!”


    盛炎配合地將莫白房間裏唯一那把椅子推了過去。


    莫白坐在輪椅上,柳從依坐在她床上,盛炎本來坐在椅子上,見幻蝶來了,他把椅子退出去,自己順勢坐在莫白床上,還自以為無人知曉地偷偷笑了下,誰知道他這笑容根本瞞不住觀察力細致的莫白、和他有競爭意識的柳從依,以及對人類情感有超強感知力的幻蝶。


    幻蝶接過椅子,猶豫著要不要逃。


    莫白道:“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的同伴,上一批存活下來兩名調查員之一,林夏飛。他一直潛藏在研究所中,獲取了很多情報,是個值得敬佩的同伴。”


    “哇!你在副本裏潛伏了這麽久?真是太厲害了!”柳從依敬佩地說道。


    她走上前,將幻蝶按在轉椅上,直接將幻蝶推進屋子裏,還順手關上了房門。


    幻蝶:“……”


    就算是它,也沒辦法一次性對付三個玩家啊!而且它是智慧型的怪物,善於隱藏、用毒、蠱惑欺騙玩家,它不是獨影那種戰鬥型的怪物!


    最重要的是,那個叫做盛炎的雄性玩家,給幻蝶一種很危險又很想靠近的感覺。


    如果莫白知道幻蝶的想法,會明白幻蝶的這種矛盾感覺的原因。


    昆蟲係生物大都有趨光性,盛炎是自然係能力者,掌控火焰,他的靈魂屬性自帶光和熱,光吸引著飛蛾撲火,熱代表著危險,因此盛炎先天克製幻蝶。


    如果不是來到這個變異級副本,盛炎要幹掉幻蝶是很容易的事情。


    隻可惜計劃沒有變化快,這個副本太複雜了。


    莫白移動輪椅靠近幻蝶,隔開了幻蝶和盛炎。


    幻蝶距離盛炎遠了一點,才有種被保護了感覺,心裏踏實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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