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沒……”
鍾鈺似乎知道謝瑉山想要說啥，搖了搖頭：
“小嵐長這麽大了，我都沒認出她來。還是她先認出的我。”
謝瑉山又點了點頭。
外頭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謝瑉山和安奶奶打了聲招唿，便領著鍾鈺進了屋。
謝瑉山姥姥留下的房子是整個大雜院中麵積最大的，朝向也好，雖然比較破舊，但住著並不算難受。
謝瑉山將鍾鈺領到左邊的房子裏。房子靠窗的位置垛著炕，裏頭放著個大衣櫃和已經有年份的漆著白漆的梳妝台，還有個鬥櫃用來放一些雜物。
謝瑉山從暖壺裏倒了杯涼開水，又從兜裏摸出塊水果糖化進去，這才將畫著胖娃娃的搪瓷缸子遞給鍾鈺。
鍾鈺抿了口水，酸酸甜甜又涼涼的味道在口中化開，讓她整個人從裏到外舒服了起來。
她的膚色白皙中帶上了一絲粉，漾著湖光一般的眼睛看著謝瑉山，直看得眼前的青年不好意思的偏過了頭。
鍾鈺這時才問道：
“岷山哥，你咋突然搬到這裏來了？”
心中的疑惑那麽多，想了想，還是從這件事開始問起。
“其實也沒啥。”謝瑉山也坐了下來，開始敘述他搬過來的原因。
原來，他還沒當兵之前，確實是跟著姨媽一家住在下麵的縣裏的。姨媽和姨丈都在縣裏的公社裏上班，雖然工資不高，但當時謝瑉山因為爸媽的去世，每年都能領一部分撫恤金。憑著這些撫恤金，姨媽一家帶著兩個孩子，過得也還算可以。
後來，謝瑉山就去了部隊。
再後來，他就接到了謝瑉嵐的信，說姨丈一家都搬到他們的房子裏來了。
據謝瑉嵐說，姨媽的身體不好，提前辦了病退。姨丈在公社裏做的也不怎麽樣，兩個人便商量著搬到市裏，左右有房子也有撫恤金，照顧孩子們也方便。
謝瑉山其實不太明白為什麽會“方便”，但是當時他年紀小，又確實得姨丈一家庇佑了好幾年，便也默許了下來。
可是，等他帶著兩個孩子迴了城，想要再住進去時，卻……不那麽“方便”了。
第10章 孩子
“其實，我也理解我姨媽的做法。她從來都身體不好，這裏的醫療條件畢竟也好些。年後瑉嵐就會繼承我媽的工位進廠，來這邊住，對瑉嵐也方便。而我如今帶著兩個孩子，一起住在那裏也不方便，便幹脆搬到了這邊。隻不過……”
說到這，謝瑉山一個一米八多的大漢欲言又止。
鍾鈺心裏也明白，
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對於謝瑉山來說，姨媽劉蓉一家對他和謝瑉嵐，有恩情有親情。隻是，這親情一旦夾雜一些其他的東西，那便變得不純粹了。
就拿這房子來說。眼下雖然名義上還是謝家的房子，但是劉蓉一家總是這樣住著，要說沒其他的心思，誰都不信。
現在謝瑉山搬了出去，謝瑉嵐雖然還在，但大姑娘也是到了找對象的年紀。等謝瑉嵐也出嫁了，那這套房子歸誰，可真就說不清楚了。
鍾鈺是個善心的人，但是經了書中的那一遭，她也明白，無底線的善良就是軟弱。
劉蓉她們對謝家兄妹是有恩，但是這麽多年也用了不少謝爸謝媽留下來的錢，再算計房子……那是謝瑉山爸媽留給他們的房子，不僅是財產，更是個念想。如果真就這樣給了劉蓉一家，謝瑉山兄妹又怎麽可能舍得。
想到這裏，又聽謝瑉山說：
“爸媽去的早，一共留下兩處地方。我已經想好了，以後就帶著虎子和小芳住在這裏，把瑉嵐她們現在住的地方給瑉嵐。也算讓她在廠裏工作，有個依傍。將來嫁人了，也不能說她是光身出去的，被人瞧不起。但是……”
但是以現在的情形，往後的事兒，還真不好說。
鍾鈺的大眼睛眨了眨，問：
“岷山哥，我聽說明年開始，廠裏住滿十五年的房子就能辦所有權證了，是真的嗎？”
謝瑉山愣了一下：“確實是聽人議論過，但不確定是不是明年。”
現在所有人住的都是工廠所有的宿舍，隻是在廠裏登記了職工名字而已。但是，如果真的能辦下所有權證，那這房子，就不是說占就能占的了。
鍾鈺笑了下：
“不管是不是明年，等能□□的時候，估計瑉嵐也能進廠當正式工人了。到時候，你正好把房子登記到瑉嵐名下，再和姨媽聊聊之後的安排。我覺得，如果姨媽他們想要繼續住，那在瑉嵐結婚之前，還是可以住的。但是等瑉嵐真正結婚了，就沒那麽方便了，你說是不？”
鍾鈺剛剛雖然受了劉蓉的冷臉，但也能感覺在提到謝瑉山時，那個身體孱弱的女人，隱隱的心虛和難堪。這讓她隱約覺得，其實那個女人也許也是有著某種苦衷的。
畢竟，她要帶著姐姐留下的兩個孩子，而她的背後，還有自己的家庭。
她也許會為了自己的家庭，想要侵占謝瑉山和謝瑉嵐的財產。但是，對於死去的姐姐姐夫，她也並不是完全坦然的。
這樣的女人，和她挑明了說又傷雙方的感情，還會讓謝家兄妹落得個不知感恩的名聲；對她太過直接，她又會不斷的逃避，就像剛剛她麵對自己一樣。
與其這樣，還不如幹脆將所有都安排好。
房子歸屬的事情落了定，劉蓉她們就想再使什麽小手段那也是沒用的。住的久了，反而會讓工廠的工友們看不慣。再加上瑉嵐的婚事，到時候，就算劉蓉她們想要繼續賴下去，也再沒有了其他借口。
鍾鈺的這個主意，謝瑉山越尋思越覺得十分有道理。
“小迷糊……你……你咋突然變得這麽聰明嘞？”
謝瑉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黑黢黢的雙眼盯著鍾鈺說道。
鍾鈺被謝瑉山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姣白的臉頰偏了偏：
“其實我也是瞎說的，行不行的，還是得看你和瑉嵐。”
謝瑉山用力的點點頭：“我迴頭就找廠裏的人問政策去！”
兩人正說著話，半掩著的房門突然被一個小“炮·彈”猛地撞開了。剛剛看到的那個男孩子飛一樣的跑了進來，嘴裏還發出“嗚嗚”的叫聲。
小“炮彈”沒頭沒腦的飛了進來，一頭紮進謝瑉山的懷中不說，又要往鍾鈺的身上撲。幸好謝瑉山手疾眼快，一把薅住了他，不讓他繼續向前突擊。
虎子被謝瑉山抓住，滿臉的不高興：
“謝瑉山！你把我放開！我也要和漂亮姨姨說話！”
謝瑉山板著一張臉：“什麽漂亮姨姨，沒大沒小的。這是我的……朋友，你要叫鍾姨。”
虎子叫了一聲“鍾姨”，謝瑉山方才將他放了開。
虎頭虎腦的小夥子剛一被放開，立馬竄到了鍾鈺身邊：
“姨姨，你是來和謝瑉山結婚的嗎？你看他剛剛對我多壞，你一定不能嫁給他！”
鍾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謝瑉山鬧了個大紅臉，見鍾鈺看上去沒生氣，又將虎子的耳朵揪了起來：
“你瞎說什麽你！趕緊給我立正！”
不愧是軍人的後代。
小虎子聽到“立正”兩個字，立馬小臉一板站起了軍姿，就連身後剛剛跟過來的小丫頭小芳，也站在了他旁邊，動作有模有樣的。
“稍息。”
兩個孩子伸出小短腿。
“叫什麽！報姓名！”謝瑉山又說。
“謝三川！”
“謝芳梅！”
兩個孩子鼓起胸膛，一字一句的說，眼睛瞪得圓，聲音脆生生，偏偏動作煞有陣勢又憨態可掬。
鍾鈺終於忍不住了，樂得是前仰後合。
她沒想到今天居然還能看到這一出，這一笑之下，感覺這一個星期以來的疲累和壓著的情緒，全都釋放開來。
她笑得眼淚水都要從眼眶中流出，一雙桃花眼亮亮的，像天上的星，又像林中的湖。
鍾鈺一直笑了許久方才停下來。兩個孩子還認認真真的站在那裏，瞪著小眼看著她，謝瑉山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她，見她望過來，摸了摸後腦勺。
“這兩個就是我那個戰友留下來的兩個孩子。大的叫謝三川，小名虎子。小的叫謝芳梅，小名小芳。孩子麽，皮是皮了點，不過也還算懂事。”謝瑉山言簡意賅的介紹道。
鍾鈺走了過去，按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小胖臉蛋：
“你倆真乖啊。可惜姨姨今天來的急，沒有給你們帶好吃的。這樣吧，姨姨給你們編個玩意兒，好嗎？”
“好啊！”孩子畢竟是孩子，一聽說有好玩的東西，比什麽都吸引人。
鍾鈺朝謝瑉山要了針線，又要了廢報紙。謝瑉山不知道她想幹嗎，但是還是一一的尋了出來。
拿出所有的東西，鍾鈺將線頭麻利的紮好，雙手上下翻飛。一小會兒，兩個栩栩如生的布偶便出現在了手心。
一個是布老虎，一個是小娃娃。布老虎的額頭上還繡了個“王”字，看上去虎虎生威。而那小娃娃的眼睛則是拆了她頭繩上的小珠子做的，亮晶晶金燦燦，比市場上賣的都好看！
“哇！”
兩個孩子被鍾鈺手中的玩偶幾乎吸了神，一人一個拿起來，愛不釋手的玩了起來。
鍾鈺笑著說：“裏頭是廢報紙做的，所以不能濕水啊！濕水就壞了！”
虎子本來拿著布老虎往出走，聽到這句又轉迴來，對著鍾鈺就是一個端正的軍禮：
“謝謝姨姨！”
小芳也見樣學樣，小胖手舉過了頭頂，隨後又被虎子一把抓住。兩個孩子你拉著我我牽著你，飛快的跑出了屋。
謝瑉山和鍾鈺微笑的看著跑走的兩個孩子。等孩子跑的沒影了，鍾鈺方才說道：
“是兩個好孩子，你帶的好。”
謝瑉山又摸了摸後腦勺：
“其實，他們跟我著我的時間也不長。不過，我認識他們，已經有好幾年了。”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虎子時，他也還隻是小芳這麽大的胖娃娃。如今，也儼然有些哥哥的模樣了。
“帶著兩個孩子過日子，你也不容易。”鍾鈺又說。
“他們適應的很好，又有安奶奶平日裏照顧，也還行。”
謝瑉山又撓了撓後腦勺。
他從不覺得自己的選擇是錯的。
但不知為啥，在麵對鍾鈺的時候，對於他要帶著兩個孩子過日子的事，他總覺得有些不安。甚至心中隱隱的在想，鍾鈺會不會因為這個事兒，而覺得他傻，看不上他，疏遠他。
鍾鈺似乎知道謝瑉山想要說啥，搖了搖頭：
“小嵐長這麽大了，我都沒認出她來。還是她先認出的我。”
謝瑉山又點了點頭。
外頭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謝瑉山和安奶奶打了聲招唿，便領著鍾鈺進了屋。
謝瑉山姥姥留下的房子是整個大雜院中麵積最大的，朝向也好，雖然比較破舊，但住著並不算難受。
謝瑉山將鍾鈺領到左邊的房子裏。房子靠窗的位置垛著炕，裏頭放著個大衣櫃和已經有年份的漆著白漆的梳妝台，還有個鬥櫃用來放一些雜物。
謝瑉山從暖壺裏倒了杯涼開水，又從兜裏摸出塊水果糖化進去，這才將畫著胖娃娃的搪瓷缸子遞給鍾鈺。
鍾鈺抿了口水，酸酸甜甜又涼涼的味道在口中化開，讓她整個人從裏到外舒服了起來。
她的膚色白皙中帶上了一絲粉，漾著湖光一般的眼睛看著謝瑉山，直看得眼前的青年不好意思的偏過了頭。
鍾鈺這時才問道：
“岷山哥，你咋突然搬到這裏來了？”
心中的疑惑那麽多，想了想，還是從這件事開始問起。
“其實也沒啥。”謝瑉山也坐了下來，開始敘述他搬過來的原因。
原來，他還沒當兵之前，確實是跟著姨媽一家住在下麵的縣裏的。姨媽和姨丈都在縣裏的公社裏上班，雖然工資不高，但當時謝瑉山因為爸媽的去世，每年都能領一部分撫恤金。憑著這些撫恤金，姨媽一家帶著兩個孩子，過得也還算可以。
後來，謝瑉山就去了部隊。
再後來，他就接到了謝瑉嵐的信，說姨丈一家都搬到他們的房子裏來了。
據謝瑉嵐說，姨媽的身體不好，提前辦了病退。姨丈在公社裏做的也不怎麽樣，兩個人便商量著搬到市裏，左右有房子也有撫恤金，照顧孩子們也方便。
謝瑉山其實不太明白為什麽會“方便”，但是當時他年紀小，又確實得姨丈一家庇佑了好幾年，便也默許了下來。
可是，等他帶著兩個孩子迴了城，想要再住進去時，卻……不那麽“方便”了。
第10章 孩子
“其實，我也理解我姨媽的做法。她從來都身體不好，這裏的醫療條件畢竟也好些。年後瑉嵐就會繼承我媽的工位進廠，來這邊住，對瑉嵐也方便。而我如今帶著兩個孩子，一起住在那裏也不方便，便幹脆搬到了這邊。隻不過……”
說到這，謝瑉山一個一米八多的大漢欲言又止。
鍾鈺心裏也明白，
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對於謝瑉山來說，姨媽劉蓉一家對他和謝瑉嵐，有恩情有親情。隻是，這親情一旦夾雜一些其他的東西，那便變得不純粹了。
就拿這房子來說。眼下雖然名義上還是謝家的房子，但是劉蓉一家總是這樣住著，要說沒其他的心思，誰都不信。
現在謝瑉山搬了出去，謝瑉嵐雖然還在，但大姑娘也是到了找對象的年紀。等謝瑉嵐也出嫁了，那這套房子歸誰，可真就說不清楚了。
鍾鈺是個善心的人，但是經了書中的那一遭，她也明白，無底線的善良就是軟弱。
劉蓉她們對謝家兄妹是有恩，但是這麽多年也用了不少謝爸謝媽留下來的錢，再算計房子……那是謝瑉山爸媽留給他們的房子，不僅是財產，更是個念想。如果真就這樣給了劉蓉一家，謝瑉山兄妹又怎麽可能舍得。
想到這裏，又聽謝瑉山說：
“爸媽去的早，一共留下兩處地方。我已經想好了，以後就帶著虎子和小芳住在這裏，把瑉嵐她們現在住的地方給瑉嵐。也算讓她在廠裏工作，有個依傍。將來嫁人了，也不能說她是光身出去的，被人瞧不起。但是……”
但是以現在的情形，往後的事兒，還真不好說。
鍾鈺的大眼睛眨了眨，問：
“岷山哥，我聽說明年開始，廠裏住滿十五年的房子就能辦所有權證了，是真的嗎？”
謝瑉山愣了一下：“確實是聽人議論過，但不確定是不是明年。”
現在所有人住的都是工廠所有的宿舍，隻是在廠裏登記了職工名字而已。但是，如果真的能辦下所有權證，那這房子，就不是說占就能占的了。
鍾鈺笑了下：
“不管是不是明年，等能□□的時候，估計瑉嵐也能進廠當正式工人了。到時候，你正好把房子登記到瑉嵐名下，再和姨媽聊聊之後的安排。我覺得，如果姨媽他們想要繼續住，那在瑉嵐結婚之前，還是可以住的。但是等瑉嵐真正結婚了，就沒那麽方便了，你說是不？”
鍾鈺剛剛雖然受了劉蓉的冷臉，但也能感覺在提到謝瑉山時，那個身體孱弱的女人，隱隱的心虛和難堪。這讓她隱約覺得，其實那個女人也許也是有著某種苦衷的。
畢竟，她要帶著姐姐留下的兩個孩子，而她的背後，還有自己的家庭。
她也許會為了自己的家庭，想要侵占謝瑉山和謝瑉嵐的財產。但是，對於死去的姐姐姐夫，她也並不是完全坦然的。
這樣的女人，和她挑明了說又傷雙方的感情，還會讓謝家兄妹落得個不知感恩的名聲；對她太過直接，她又會不斷的逃避，就像剛剛她麵對自己一樣。
與其這樣，還不如幹脆將所有都安排好。
房子歸屬的事情落了定，劉蓉她們就想再使什麽小手段那也是沒用的。住的久了，反而會讓工廠的工友們看不慣。再加上瑉嵐的婚事，到時候，就算劉蓉她們想要繼續賴下去，也再沒有了其他借口。
鍾鈺的這個主意，謝瑉山越尋思越覺得十分有道理。
“小迷糊……你……你咋突然變得這麽聰明嘞？”
謝瑉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黑黢黢的雙眼盯著鍾鈺說道。
鍾鈺被謝瑉山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姣白的臉頰偏了偏：
“其實我也是瞎說的，行不行的，還是得看你和瑉嵐。”
謝瑉山用力的點點頭：“我迴頭就找廠裏的人問政策去！”
兩人正說著話，半掩著的房門突然被一個小“炮·彈”猛地撞開了。剛剛看到的那個男孩子飛一樣的跑了進來，嘴裏還發出“嗚嗚”的叫聲。
小“炮彈”沒頭沒腦的飛了進來，一頭紮進謝瑉山的懷中不說，又要往鍾鈺的身上撲。幸好謝瑉山手疾眼快，一把薅住了他，不讓他繼續向前突擊。
虎子被謝瑉山抓住，滿臉的不高興：
“謝瑉山！你把我放開！我也要和漂亮姨姨說話！”
謝瑉山板著一張臉：“什麽漂亮姨姨，沒大沒小的。這是我的……朋友，你要叫鍾姨。”
虎子叫了一聲“鍾姨”，謝瑉山方才將他放了開。
虎頭虎腦的小夥子剛一被放開，立馬竄到了鍾鈺身邊：
“姨姨，你是來和謝瑉山結婚的嗎？你看他剛剛對我多壞，你一定不能嫁給他！”
鍾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謝瑉山鬧了個大紅臉，見鍾鈺看上去沒生氣，又將虎子的耳朵揪了起來：
“你瞎說什麽你！趕緊給我立正！”
不愧是軍人的後代。
小虎子聽到“立正”兩個字，立馬小臉一板站起了軍姿，就連身後剛剛跟過來的小丫頭小芳，也站在了他旁邊，動作有模有樣的。
“稍息。”
兩個孩子伸出小短腿。
“叫什麽！報姓名！”謝瑉山又說。
“謝三川！”
“謝芳梅！”
兩個孩子鼓起胸膛，一字一句的說，眼睛瞪得圓，聲音脆生生，偏偏動作煞有陣勢又憨態可掬。
鍾鈺終於忍不住了，樂得是前仰後合。
她沒想到今天居然還能看到這一出，這一笑之下，感覺這一個星期以來的疲累和壓著的情緒，全都釋放開來。
她笑得眼淚水都要從眼眶中流出，一雙桃花眼亮亮的，像天上的星，又像林中的湖。
鍾鈺一直笑了許久方才停下來。兩個孩子還認認真真的站在那裏，瞪著小眼看著她，謝瑉山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她，見她望過來，摸了摸後腦勺。
“這兩個就是我那個戰友留下來的兩個孩子。大的叫謝三川，小名虎子。小的叫謝芳梅，小名小芳。孩子麽，皮是皮了點，不過也還算懂事。”謝瑉山言簡意賅的介紹道。
鍾鈺走了過去，按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小胖臉蛋：
“你倆真乖啊。可惜姨姨今天來的急，沒有給你們帶好吃的。這樣吧，姨姨給你們編個玩意兒，好嗎？”
“好啊！”孩子畢竟是孩子，一聽說有好玩的東西，比什麽都吸引人。
鍾鈺朝謝瑉山要了針線，又要了廢報紙。謝瑉山不知道她想幹嗎，但是還是一一的尋了出來。
拿出所有的東西，鍾鈺將線頭麻利的紮好，雙手上下翻飛。一小會兒，兩個栩栩如生的布偶便出現在了手心。
一個是布老虎，一個是小娃娃。布老虎的額頭上還繡了個“王”字，看上去虎虎生威。而那小娃娃的眼睛則是拆了她頭繩上的小珠子做的，亮晶晶金燦燦，比市場上賣的都好看！
“哇！”
兩個孩子被鍾鈺手中的玩偶幾乎吸了神，一人一個拿起來，愛不釋手的玩了起來。
鍾鈺笑著說：“裏頭是廢報紙做的，所以不能濕水啊！濕水就壞了！”
虎子本來拿著布老虎往出走，聽到這句又轉迴來，對著鍾鈺就是一個端正的軍禮：
“謝謝姨姨！”
小芳也見樣學樣，小胖手舉過了頭頂，隨後又被虎子一把抓住。兩個孩子你拉著我我牽著你，飛快的跑出了屋。
謝瑉山和鍾鈺微笑的看著跑走的兩個孩子。等孩子跑的沒影了，鍾鈺方才說道：
“是兩個好孩子，你帶的好。”
謝瑉山又摸了摸後腦勺：
“其實，他們跟我著我的時間也不長。不過，我認識他們，已經有好幾年了。”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虎子時，他也還隻是小芳這麽大的胖娃娃。如今，也儼然有些哥哥的模樣了。
“帶著兩個孩子過日子，你也不容易。”鍾鈺又說。
“他們適應的很好，又有安奶奶平日裏照顧，也還行。”
謝瑉山又撓了撓後腦勺。
他從不覺得自己的選擇是錯的。
但不知為啥，在麵對鍾鈺的時候，對於他要帶著兩個孩子過日子的事，他總覺得有些不安。甚至心中隱隱的在想，鍾鈺會不會因為這個事兒，而覺得他傻，看不上他，疏遠他。